“哦”程双放下了心，又说“他在睡觉？要不我把作业放在桌上，等他醒了你转告他一下，要做的地方，我都写在他的本子上了”
第四天也没来。
“老师是说，如果我愿意才行。现在，我不愿意！”他把个“意”字说得很重，胳ฑ臂一扫，郝轼的书包应声落地……同学们闻声都朝这边看，程双忙弯腰捡起了书包，拍了拍灰，对郝轼说“好了，你别ี闹了，坐前面不是挺好么？人家那么高坐前面会当着后排同学啊。”
班主任小陈老师是个刚从师范毕业的年轻女老师，一头短发青春朝气，说话的语速很快，军训的时候就已经和大家打成了一片。程双见郝轼勉为其难地坐到เ了位子上，又转过头来看程双，似乎ๆ受了什么เ委屈似的，程双赶紧别开眼看老师。
这是郝轼第一次看见程双哭，就是他把苍耳丢在程双的头发上，害程双不得不剪了短发她也没哭；就是他撕了她刚ธ做完的作业叠飞机，她也没哭；就是他把蚯蚓放在她铅笔盒里，邻桌的女生都吓到了，她也没哭……他知道，这次他闯祸了，可能比在幼儿园时往热水瓶里撒尿更严å重，比一年级时在家玩火更严重……
又过了几天，下午上美术课，老师教大家画水彩画ฑ，为了不把衣服弄脏，程双带着阿娘做的袖套，认认真真地给图上的苹果和香蕉上色。正画ฑ得入神，就听一旁้的郝轼说“你的衣服难看死了，我来给你画得漂亮一点”
程双“噗嗤”一笑，觉得这个小男孩儿倒是真有趣，先是再被老师批评，刚才又凶巴๒巴的瞪她，一会儿又会联想到家里的小狗。倒是李老师觉得不好意思，打了小男孩儿的屁股一下，对程双说“不要理他，你回教室吧”，谁知小男ç孩儿还不肯罢休，程双出办公室的时候就听他还在说“是老像的呀，阿姨，这个姐姐你班上的啊？长得老好看的……”
尤其在程敏出生之后，她更是不喜欢程双。给程敏玩具，同样是侄女，小姑子怎么就只给程双打毛衣……更可气的是自己的丈夫，对侄女那比对女儿还亲……于是越看程双越不顺ิ眼，把什么“你爹妈倒是省心把女儿往上海一扔就不惯了”“到เ底要白吃白喝到几时”这样的话挂在了嘴上。程双虽然并不完全懂，但却知道，婶婶不喜欢她，因为她，骂了婶婶，因为ฦ她，叔叔和婶婶常常吵架……
“不会吧……宋倩倩，连你都不报我们学校？你直升考还比我高2分哪，程双你呢？不要告诉我，你也打算考其它学校，我们可是从小学一路过来的啊”李毅问。
“我……其实……其实我已经报了师专的面试考试。”
“为什么？”一直没说话的郝轼，嘴里还咬着半个汉堡，听了程双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双，“你脑แ子发昏了？怎么会想到考师专？”
“是啊程双，你可以加二十分呢，凭你的成绩应该没问题的啊。”龚烨似乎也很吃惊，大家无非都是在不同的高中里选择犹豫，却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选择。
“我觉得当老师挺好的”程双搅着土豆泥，“再说，这样压力会小很多……你们别ี这么เ看着我，我从小就挺喜欢当老师的，而且现在师专读完也可以专升本的。”
“可是，可是，”郝轼不知是急是气，竟有些结巴，气呼呼地说“可是你为什么เ从来也没跟我提起过？”说完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往桌上一扔，头一别不理大家。
程双怕他发作，好声好气的说，“其实，我也没决定”顿了顿ู，又说：“再说，还要面试呢，人家要不要我还成问题呢。”见他依旧气呼呼的样子，忙扯开了话题，只是一顿饭下来郝轼始终闷闷不乐。
回家的路上，郝轼一个人低着头走了半天，突然抬起头问程双：“你真的打算上师专？”
程双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慢慢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师专是属于定向培养，所以不用交学费。”
“就是因为这个？”满脸的不解，黑亮的双眼充满了疑ທ惑。
“嗯”程双点头，“高中毕业还要上大学，现在大学也是自费，听说一个学期就要几千块钱，我爸妈还要供我弟弟上学，爷爷*โ*โ*退休工ื资也就那么点……再说，你不觉得我当老师挺合适的么เ？”
“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你怎么，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郝轼低着头，拖着数包越走越慢，“那我怎么办……”停了下来，看着程双，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说着就在路沿上坐了下来，抱着头趴在膝盖上。
程双去拉他，被他挥开，这才发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好像在哭，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掏出手帕递给他“哟，那ว么เ大人还哭”见他还是不理她，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郝轼终于抬起头，两ä只眼睛红红的，一把抢过程双的手帕就用力哼了把鼻涕๓，力气之大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哼在手帕上。程双笑着说：“真恶心。”
郝轼了她一眼，“你还笑，真是没心没肺。”
“走吧，我请你去吃小馄饨，刚ธ才肯德基才吃了半个汉堡……你要多吃一点才长的高。”
“且，再过两年，我肯定比你高，现在就比你高……”
“程双，要不，我也考师专——”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小馄饨，郝轼突然抬起头对程双说“我也觉得当老师不错，我也挺适合当老师的。”
程双正在喝汤，被他的话一下子呛到เ了，忙捂着嘴边笑边咳嗽，郝轼没好气地一边拍她的背，一边说：“我是说真的！很认真的！”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喝了口汤，缓了缓，“你不要多想了，你都已经直升了，恐怕过两ä天档案都要调到เ高中去了，再说，你这么聪明读师专教小学生出来不是浪ฐ费么。”
“那ว你就不浪费么？即使相当老师也可以高中毕业读师范大学呀……”
“郝轼！——我不是说了么，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允许，其实我也想考大学，可是不能因为我想考大学就让爷爷过苦日子吧。”
“那我给你教学费，我把压岁钱都给你，好几千美金呢，肯定够了。你要是怕考不上，
我去跟我姑父说，他就是管这个的，一定没问题！”
程双看着他因为ฦ着急越发黑亮的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郝轼，你怎么那么天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