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到底去不去？”清河看着那ว没有半点动静的大帐大愁，“看样子，应该不会去了吧？”
原本今日下了大雪，夏侯渊体恤将士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吩咐烤全羊犒赏全军，谁知与楚清欢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一身的低气压，谁进去谁挨骂，以至于后来谁也不敢进去，也早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清河当然没意见，有事也可以没事，二话不说就跟在后头。
“天天都能见面，有什么招呼好打的。”
水温偏热，对此时的她来说却正合适，她靠坐在温泉边缘，手指轻抚过腰间的伤口，神情冷然。
看着不远处隐隐冒出的一团白雾，她脸上的沉冷稍稍褪去，第一次觉得老天与她也是有着默契的。
就在难民都从各条巷๕道汇拢到一处，难民人数最多之ใ时，人群中突然飞扬起无数纸片，如下雪一般在头顶洒落开来。
严子桓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边那ว抹背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一身的臭味。
“调教？”严å子桓听到这词微微一愣，随即笑得眉眼飞飞，夸道，“孺子可教，等公子我娶回美人，一定重重赏你。”
楚清欢淡淡道：“你若敢再拿刀对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的脚๐夹断？”
“我房间里有陌生人的味儿。”楚清欢抓着两ä扇门板，一合，“不适合你。”
在一群破烂肮脏灰头土脸如同乞丐的难民之中，如果突然有那么เ一辆华丽美艳的马车出现在当中，是不是有格格不入之感？如果那ว马车在黄土漫天飞的地方还干净得纤尘不染，那ว是不是该说这简直就不正常？
“看，快看……”那人抖着脏兮兮的手指，使劲地拍着他身边的人，指着她身后。
“那还用选吗？当然是由公子来做这个统帅。”
淮南王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支柱，因为淮南王，所以才有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生与死，早就与淮南王系在一起。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却如此不了解我。”他哼笑一声，“她在文晋的身份是什么？文晋又是如何落在萧天成手中？萧天成得位不正，又比文晋先帝狠辣，文晋百姓可会真心臣服？”
夏侯渊翻了页书，头也不抬：“此事再议。”
“楚清欢！”俞心已瞬间尖叫出声，“果然是你！”
“佟掌柜，恭喜你找到了俞侧妃。”黑袍男子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样子，你们相处得不错。”
村子不大，也没有多少人，俞心走得极为小心，挑着人少偏僻的小路走，并不时察看周围，确定自己没有被人发现。
说话声渐渐远去，院中ณ再无动静，片刻后，一间房门悄悄打开，俞心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样的女子，注定不会与那ว些依恋尘土的娇花，攀附树枝的藤萝为伍，她们之间，一个向天，一个归尘，差距太大，太大。
或者说，谢她愿意听她这席话？
隐瞒，可以。毕竟她对他的信任感也不是那么牢不可摧，此事关系重大，她可以理解。
盯了足有三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映着的全是跳动的火苗。
“阿欢，你去哪？”奶娘的声音里有了丝急促，“奶娘并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
为了这一天，她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
她还是晚到了一步。
那人挣扎着逃去，楚清欢并没打算追。
“血光？什么血光？”
这喊声如此突兀，如此不谐调，划ฐ破这月夜长空，撕碎这歌舞升平，如平地扔下一颗响雷，悠扬平和的湖面顿ู时被搅起千层巨浪。
楚清欢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池边赏着月色计时间。
她相信，如果可以给他一点时间的话，他定然会吼一句：“你敢！”
夏侯渊的眸光渐渐幽深。
她凝视着他长久不语，末了淡淡一笑，转开眼眸望着水上清光，笑容里的那点嘲意便漫上了眼梢：“信任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你说让我相信你，凭什么？而我，又凭什么信你？”
“你！”季婉瑶被气得满脸通红。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本姑奶奶就是要管！”
她朝院门呶了呶嘴，“来了。”
季婉瑶见状连忙站起来：“小一，你没事吧？……呀，你的衣服都湿了。”
“谢二小姐关心，小的很好。”
当楚清欢见到他时，他正与其他三名府内护卫默立在大门两侧，脸庞沉稳坚毅，仿佛他依旧是昔日那个统领ๆ上万御林军的皇家副统，并没有因为沦为一介普通看门护卫而有任何心理落差。
只是绝大多数。
说罢，负起双手慢悠悠从她面前经过，向门口走去。
约摸过了个ฐ把时辰，院门处响起一阵脚๐步声，楚清欢恍若未闻，也翻书的手都未停顿一下。
在整个东跨院，要数这间屋子最宽敞最上等，屋内的装饰并不显得如何奢华，但处处显出不落痕迹的精致与大气，颇合她的心意。
夏侯渊来了。
不仅破了魏平贤二十万大军，还攻破了兆京城门，如今，已经到了他的宫门口。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个可能只会是可能，如今，可能成为了现实。
一瞬间脑子空白，眼前灯光人影交错，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门槛内，竟不知外面天寒地冻，而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连脚都是光着的。
“皇上，保重身子要紧。”身上一暖，一件轻暖的貂裘将他裹住。
他似无所觉，怔怔片刻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往回奔。
一直奔到床前，连被子都翻了个遍，却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人，他忽然就慌了起来，一把抓住跟进来的李一全：“皇后呢？皇后呢？”
“奴才不知。”李一全垂着眼睑。
“你不知？”夏侯昱生气地甩开他，又往外奔去，“朕要去找她……她明明就睡在朕的身边，怎么就不见了……”
赤着的双脚奔跑在冰冷的地面上，养尊处优的承顺帝象个疯子一般披散着头奔出大殿，眼前光线忽地一暗，一幅大红裙裾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险些就要撞了上去，一抬头，眼中迸出欣喜，伸手就将那人抱住：“兰兰，你去哪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
“皇上，”头戴凤钗的美貌女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笑道，“我当然不会抛下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呢。”
“真的？那我们回去说。”夏侯昱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门槛跨到一半，他想起她刚才的话，满心欢喜，“兰兰，你刚才没有自称臣妾了，我早ຉ就说过让你不用拘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