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

若草荘东京都小平市。

四月28日,通过在市谷(市ヶ谷)的东京学生住宅相谈所(相当于咨询处),林欣找到了这家叫若草荘的公寓。

那天晚上,安置下简单的行李,林欣疲乏地坐在榻榻米上,打量着自己的小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子,临ภ街,厚实的金鱼黄窗帘ຈ隔断了小平市黑沉沉的夜。房顶上吊下来一盏灯。因为房间小,一盏灯林欣也觉得明亮得很了。

畳๧(7个平米左右)。门口一块一平米左ุ右的长方形地带身兼两职:厨房及玄关。所谓厨房,不过是一个ฐ巴掌大的洗手池和一只豆腐干大的煤气灶而已๐。玄关是脱鞋子的地方แ,比榻榻米房间低半尺左右。房间里的榻榻米已经很旧了。林欣总疑ທ心会有虫子在里面寄生着。

房间的一角放了一只迷你冰箱,还不到林欣的腰那样高。靠北是一个有纸拉门的柜子,拉门上倒是画着浮ด世绘风的海浪ฐ图案,可惜右面一扇拉门的下部ຖ破了一个大洞,林欣于是又开始担心会不会有老鼠从洞里钻๵出来。

拉开柜子的纸拉门,里面有上下两层。上层是房东留给林欣的被子和底下铺的褥子。旧虽旧,都洗得干干净净。下面一层塞进了一只两ä屉的抽屉,林心便将内衣手帕之类的小物件放在那里。柜子里余下的地方,挤进了林欣的一口大托运箱和一只小小的登机箱。衣橱旁边的一扇门通向后面窄窄的走廊和不容转身的小浴ภ室,是大家共用的。

房租是一个ฐ月两万日຅元,加五杂费。房东吩咐林欣每月月底将钱打进她在第一劝业银行一桥学园支店的帐户里,没有现金交易,也不开支票。没有礼金,也没有敷金(相当于押金),这是林欣决定租下这个小房间的要原因。

公寓是上下两层,下面一层原是一间日式酒吧(スナック),已经废弃多年,现在空着。二层除了住在中间22๐室的林欣,左右各住了一个女孩子。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刚搬来,林欣照着学校里日本老师教的去拜访芳邻(あいさつ),还给每位一块漂亮的中ณ国丝巾做见面礼。谁知两位芳邻虽然一个燕瘦,一个环肥,那拒人千里的冷漠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后来岩井俊二的《四月物语》拍出来,她才明白这就是东京人对于陌生人的态度。

搬来的第一个夜晚,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林欣早早入&ุldquo;被&rdquo;而眠--因为ฦ无&ldquo;床&ุrdquo;๙可上。睡到半夜,林欣被小孩子哭一样的声音惊醒了。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再细听,才意识到是在闹猫。可哪来的猫呢?

过了几天她才知道,猫是右边环肥的。环肥是一张包子脸,五官不甚明了,只是笼统的让人觉得白。她的这种白不知和她昼伏夜出的猫头鹰式作息有无关系。刚搬来那阵,林欣常在半夜被环肥开门的声音吵醒。由于壁如纸,林欣听得清清楚楚环肥归宅后的三部曲:将钥匙扔在柜子上,喂猫,去浴室。

左边的燕瘦是个ฐ安分守己的女孩。虽然她高大威猛的男朋友不时来过夜,倒也没什么เ动静。

小楼是97๕2年建的木结构房子。有人上楼,即便脚步斯ั文,人在房间里仍然感到轻微的晃动。碰到大块头的猛男,像那个天天来送信的邮递员,那ว可就是惊涛๙骇浪。这位邮递员哥哥每次总是骑着摩托车呼啸而来,&ุldquo;夸&rdquo;地煞住车,让引擎就那么突突着,自己便登登地跑上楼,总是急行军的速度。从面向小阳台兼过道的窗户上的磨砂玻璃里映出的身影来看,是个敦实的家伙。林欣想这位哥哥也许练过相扑。

刚ธ搬来,林欣就在门上钉ล上一只透明塑料文件夹,权作信箱。

房东太太是个面貌和善的中ณ年妇人。高高的鼻子,水灵灵的眼睛,年轻时想必是个美人。和许多日本女人不同,她不甚修饰,连头发也没有染,任其花白着在脑后随便一束。她的声音是低而沙哑的&ุldquo;烟酒嗓&rdquo;。林欣留意看她的手指,倒是雪白的,并没有香烟熏黄的痕迹。

房东太太守寡多年,独生女儿也远嫁到了北海道,只与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冬天快到的时候,她看林欣穿得单薄,便将女儿的一些旧毛衣拿了来。林欣听说,在日本给人旧衣服是一种友好亲近的表示ิ,便感激地接受了,虽然她其实并不缺衣服。作为ฦ报,她送了房东一大块枣红底子子图案的织锦桌布。

林欣住的这座城市叫做“小平市๦&rdquo;。虽然这名字和邓ฑ小平并无关系,但是在异国他乡,这一点点与故乡的关联也能格外引起人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