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董事长诡异失踪：人性倒影作者：郭海鸿
事发1้
现在是上午9点3๑8๖分，离原定10点钟็召开的董事会预备会议还差22分钟，秘书张青云急得满头大汗，经过几番犹豫后，他最终拿起电话，拨通内线，向集团“两办主任”通报：董事长还没到，电话直接不通，估计时半刻๑也难于联系上。
“按照原定计划开，还是不开？”他问主ว任。
电话里阵可怕的沉寂，只听得见彼此的鼻息。
“你说呢？”主任足足发了三分钟之ใ久的呆，像嘲弄似的反问他，这不是平日里他们之ใ间交流的口气，按往常，这多少算是对董秘的不尊重。
但是，此刻主任面对的仿佛不是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董秘，而是个不顺眼的手下。
是啊，董事长联系不上，董事会开与不开，是我说得了的吗？也是你说得了的吗？
集团“两办主任”八面玲珑与中流砥柱的特殊角色，在这个时候发挥到了极致，他马上换了副口气，对张青云说：“要不你继续跟董事长联系，我请示请示各方面？”
在这个高度行政化的国企集团里，从职级上说，主任有绝对权力指挥他，但是，从约定俗成的原则，只要他做天董秘，只要董事长在位天，他就必须在他面前保持天的友好谨慎，在他面前谦卑点，就等于在董事长跟前低调三分。此时，他说“请示请示各方แ面”，瞬间把平日里的威แ严收了回来，至于请示谁，只有他自己知道，无需与董秘交流。
放下电话，张青云像变了个人。如果有人有幸亲眼撞见，而且能够细心观察，定忘不了他渐渐发青的脸色和微微抖动的两手，就像个秒钟็前还兴高采烈的人，突然被抽去了魂魄，或像个重度糖尿病患者与不期而遇的饥饿感做斗争时的情景。
发出董事长失去联系的消息后，他改往常，把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半掩起来，个人在里面抽烟出神。几个办事人员到了门口，看得见他的人，却不便举手敲门或直接推门而入，个个犹豫着转身离开。
这刻，张青云还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秘书——众所周知，他是董事长手挑选，路携带和依仗的“贴身参谋”。
要知道，除了因为威权的需要，这个办公室比董事长的办公室小了许多外，在其它方面，却远远比董事长办公室更具有现实意义——要踏进董事长办公室，必须先进这里，但是，进了这里，不定就可以进得了董事长办公室。人如此，文件如此，集团的绝大部分信息也如此，必须汇总到这里进行分类，然后才被董事长掌握。包括董事长自己，每天都自觉先到这里报个到，然后才会想起自己还有个ฐ办公的地方。有时候遇上特殊的访客，董事长就在秘书室接待了。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董事长不见了，作为秘书，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就像国王不见了，下面的群臣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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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2
预备参加会议的董事们已经陆续到เ来，有的趁会议前的间隙跟新老部旧们小坐，有的已经进入会议室，喝着服务员泡上的热茶，翻阅桌面上当天的报纸。有的在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地盘里，却像没有人照顾的访客，反剪着双手，在会议室走廊外的空中小花园里驻足，像在观赏眼前的景物并沉醉其中，也像在咀嚼被无端冷落的滋味。
按以往的会议惯例，董事长此刻也应该抱着他那硕大的磁化茶杯，面带春风进入了会议室，表现出与董事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分头寒暄，甚至说些荤话，发出自我陶醉的笑声。
这个会议已๐经酝酿了多时，因为ฦ集团内部的原因上级主管部门的原因而反复被推后。最后确定今天召开，是市里主ว管的领ๆ导过问起来了，于是没人敢再找理由拖延，开得越快越好。这次会议所谓为ฦ“预备”，是为ฦ下步马上要召开的股东代表大会而预备的，股东代表大会的任务，就是要对今天参加会议的董事们进行选举ะ替换，意味着直被搁置的换届工作马上要展开。而董事会换届，除了法定的规则外，意味着背后掺杂着诸多运动的变化的因素。当然，这个大家心知肚明。
因此，今天的会议比接下来正式的董事会更重要，因为它要酝酿代表大会如何开的问题。董事长要听取董事长们的想法，有什么เ个人的要求和对公的建议，而董事们要听取董事长传达上面的意思，看看打了什么เ招呼，有什么เ指导原则。这个预备会可能半天可以开完，也可能因为大家的意见过于充分，需要延期半天或再开天，甚至不欢而散也难说。
董事长没联系上，是不来了，还是不开了？得到消息的董事们交头接耳。这些董事们除了极个别在集团本部上班外，大部分来自本栋楼以外，有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股东，有的是主管单位委派的。
“会不会家里有什么事啊？”
“莫不是到市里参加会议了？”
“来不了也得打个ฐ招呼啊。”
有人这样说，也有人那样说。难道这是群七嘴八舌的傻瓜吗？非也。尽管各自的内心里都有自己的判ศ断，甚至这种判断与他们早ຉ前的预料不谋而合，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合表露出来，都把自己装ณ扮成傻瓜。
会议并没有因此取消，而是改变了时间和议题。
10点30分，会议室的门机械地合上，董事们像群被控制的问题人士，听取个并不被大家完全熟ງ悉的中年男ç子的讲话。
这个身材魁梧，头发乌黑的中年男子坐在大屏幕下方แ本来该由董事长坐的位置上，操着洪亮而冷峻的声音，向大家宣布了三条纪律：，原定本月召开的董事会换届选举ะ暂停举行，待上报上级研究后确定。二，今天的提前会议取消，何时举ะ行，具体另行研究。三，请诸位秉持大局观念和组织原则，配合集团下步的各项工ื作，与党委决策保持高度的默契。
“请多多包涵，”中年男子宣布完上述纪律，神色凝重地起身向大家抱拳施礼道。
尽管他没有透露半个字，大家都在心里对自己说，董事长出事了，而且不是简单的事。对这个中年男子，有多半的董事们有所耳闻或接触，他就是集团党委新任纪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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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3
大概沉默五分钟之后，大家彼此寻找可以信任的脸孔，互相看看，然后达成契约般陆续离席。出了会议室的门，他们中有的人性子比较急躁，似乎准备到董事长秘书那里坐坐，问问情况。其实，这是不成熟的表现，即使他们去了，现在也问不到东西，即使秘书张青云愿意说点什么เ内情，现在也没机会跟董事们面对面说了——根据后来的传闻说，在会议室的门合上那刻，另外几个神色凝重的上级已经将他带到了另外间办公室，再过些时间，又由另外的群人将把他带到了另外个地方แ，是不是如此，有待继续考证。
按照ั我们平素接收新闻的惯常思维，定会头脑简单似的把董事长出事的直接原因归结为秘书张青云的通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张青云该得到笔重奖才是。而事实上，这是身为董事长秘书的张青云第次在没有董事长授意的情形下，自行宣布的件大事，宣布完之后，他也意味着彻底告别了董事长秘书的职业生涯。
我们的思维习惯最终会被强大的事实真相纠正过来，比如董事长失踪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就有了确切的说法：即使董事长没有在会议前失踪，董事们也注定了要白跑趟，这个讨论换届工作的提前会议也样无法如期举行，因为，上级已๐经做出了行动决定，会议召开之日，就是将他带走之时。虽然这个说法近乎百分之ใ九十九的确凿，但是，剩下的百分之ใ空间却引发了坊间空前的联想。有的人像亲自参与了那天的事儿样，说，在张青云向集团报告董事长失踪的消เ息的当儿，上级的人已经守候在走廊的某个角落了；有的人对此表示鄙夷，说，简直就是废话，上级有必要搞得如此神秘兮兮吗？实际上，张青云的报告，就是上级安排好的个动作而已；有的人却持另外个观点，他们认为，董事长的出走，完全就是张青云手策划ฐ的结果，不然，这个天也离不开秘书的老头子，何来那么เ高的智慧
和我们所熟知的各类传闻样，这种充分挤占真相以外百分之空间的民间联想，自集团而起，然后通过张张恭敬地叫过“董事长早”“董事长好”的嘴巴向外传送，最后迅速而高效地分布到外面的各条脉络，再经过那天参加会议的董事们在各种场合是而非的默许，又经过接近集团的各路新闻记者的探营取料，这些被反复综合加工ื的传闻最终以真相的名义成立起来，在那段时间抢尽风头，甚至把发生在本城的吊塔倒塌事故宴饮中毒事件假画高价拍卖成交丑闻悉数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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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4
因为ฦ，董事长失踪事件，最后添入了二奶举ะ报后院起火等等元素，使之高居本城新闻榜ึ单之首，对这种有鼻子有眼的蜚短流长，我们的上级不急于召集记者见面会加以澄清，而是让它们自生自灭，往往这也是没办法中的最有效办法。
四通八达的轨道交通网络在这个城市的地面之下呈放射状推进，而比云层还密集的飞机航班标志着这个城市成为ฦ国际级空港已๐经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城市拆迁队员们头戴钢盔，在他们的工作地图上次次确认方位，他们是城市建设中破与立的辩证先锋，地产商们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地宣布成立行业自律联盟，开完会立即召集各自的法律顾问修改无懈า可击的应对宣言，乞讨者们都来自外省，他们像探望家境较好的远房亲戚，来到了这个沿海的都市，高楼上天桥上那ว些跳楼秀表演者们，总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结束轰轰烈烈地行动，被请到收容站过夜，某处海边有个疑为轻生的少女，被巡ำ逻的武警战士救起，此刻๑言不发躺在医院有些新闻还没有发生就已经写成了稿件，领导提前天在上面签好了“同意”两个字，有些新闻刚刚发生，记者已经采回，但他们的上司对他们的擅自行动大为光火，把稿子笔枪毙。
城市的功能之ใ，就是生产新闻，包括官方แ报纸的新闻，也包括坊间流转的新า闻。这宗董事长失踪事件，同时兼具了两种色彩，以官方口径和坊间形式传播着。
说到这里，本着去伪存真的原则，我们暂时可以把张青云通报在前还是董事长失踪在前这样的争执搁置边，而“后院起火”却可以当作案外材料固定下来，这才是民间新闻的生命力之所在。
魔高尺，道高丈，我们这个正处于失踪状态的董事长，肯定会在未来的某天被找到เ，那时候，官方将正式通报新闻，所有与事实不符的传说将自动否定掉，包括侦办机构前期中期的些吹风材料，也将逐修正。而几乎和所有锒铛入狱的权贵们样，这个从传说里浮出水面的落案董事长，最终以人生的悲剧证明，他们苦心孤诣构建的“圣人”境界，最终就像那ว件皇帝ຓ的新衣样，就像他们最后次公开的讲话稿样，就像他们最后次跟结发的妻子亲吻样，就像他们最后次扮演的慈父形象样，变得虚假而充满讽刺๐意味。他或许还会以现身说法的形式，穿着囚服出现在干部警示ิ大会上，与曾经的上司部属，与自己的熟ງ人朋友见面，声泪俱下回顾自己้人生轨迹中ณ被扭曲的部ຖ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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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张青云1
那天早上，张青云7点45๓分到了集团总部ຖ大楼，在负三层的专用车位停好车之后，来到负二层的食堂吃早餐，吃早餐他通常只需几分钟的时间，也吃得很简单，琳琅满目的早点，他只需要几样就够了。有人说“张秘用餐真是像军人似的”，这话说得点没错，问题是有些幽默，说话的人自以为ฦ比喻精妙，不知道张青云本来就是不折不扣的军人出身——17๕岁半那年进入军营，29岁那年退伍转业，进去的时候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兵蛋子，出来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
不到8点钟，张青云就到达了二十六楼的办公室，如此的神速和简捷，即使准备次小型的战事也绰绰有余。这是他风雨不改，数年如日保持的基本形态，当然，出差或者休假的日子除外。这个时间，集团大楼除了清洁工保安员们，几乎还看不到什么人影。他的同事们住得近的，还在被窝里，住得远的，正在路上。五年前本城为了规避上下班时段的交通拥堵现象，特意研究出错峰出行这个办法，本来是临时性的办法，用五年，好像件穿着舒服贴身的衣服，大家都不愿意换掉。相比之下，这个拥有立法权的特区城市，些自己出台的法规，更换废除的速度则ท太快。错峰的办法是：政府机关和行政事业单位9点钟上班，企业自行决定8点或者8点半上班有的甚至创น造性地提前到7点上班，按8小时工时推算下班时间，学校医院按照本身属性运行。集团本来是企业，应该是8点或8点半上班，但这是国有企业，披着浓厚的政府机关色彩，所以几乎不用讨论，集团高层致决定采用9๗点上班这档，似乎不与政府机关看齐，生怕人家不知道是国企。这让董秘张青云这类军人出身的干部非常不适应，他们习惯了早起，起了床第时间想到เ的就是上班，不给自己磨蹭的余地。对此，他妻子多有抱怨，说，你们是为了面子，白白被错峰交通制度占有了最少个小时的私人时间。
错峰实施ๅ了五年，妻子唠叨了五年，但是，个人的习惯不能随意改变，人生没有那ว么多错峰的可能。
中央空调尚未开启，他推开面窗户，扭动电风扇，将它调整到环转状态，吹散夜沉淀在每缕陈旧的空气中的污浊。他的鼻子不太好，二十几年的慢性鼻炎，对陈腐杂异的气味特别ี敏感。
他这个麻烦多多的毛病是在武夷山区患上的，那时，他是当地驻军的名新兵连战士。山里的湿气大，特别是每天的早操，人没在雾里，跑得有气出没气进，有天，终于有气进没气出来，军医告诉他，“你得鼻炎了”。新兵连结束，他的鼻炎和手好字帮他进了团部ຖ机关，开始了他从部ຖ队到地方的职业秘书生涯。当然，最初他还算不上秘书，只是首长的勤务兵。“优秀的秘书不定当过勤务兵，而当过勤务兵的秘书绝对是优秀的”——这是董事长在多年前对他做出的评价。
此刻，从理论上讲，董事长已经处于失踪状态，而作为第个ฐ发现的人，他的秘书张青云还没有知觉。很多关键的时刻，我们的关键人物总是这样出人意料地被真相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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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张青云2
9点钟正式上班，10点钟召开董事会会议，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张青云安排独处，他很享受这个时段的状态，仿佛漫长的人生，因为每天早上的这么小段纯粹属于个人的真空而深化了内涵，拓展了外延。不多会后，只要董事长到办公室，时间就将不属于他，他将不属于自己้，公事私事裹挟而来，整个人被绑架似的。
他上了趟洗手间，然后顺便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把包新茶带回自己那里。秘书室董事长办公室洗手间呈“品”字形结构，三者之间的距离就是几个ฐ正步。
董事长办公室地处走廊尽头，门正对着走廊而开。仿佛不是为了彰显权力地位的需要，也不是出于私密与安全的考虑，而是标志人生的个状态：上升到定的高度，走进最后的归宿——这与董事长目前由á年龄职级以及各方面的条件而组合预示的境况似乎冥冥中ณ互相对应。董事长的年龄是个尴尬的数字，属于去留皆可的那类，论贡献口碑和身体条件，留下来再续任，天经地义，也合乎ๆ民意和企业利ำ益，而论原则，不留或改任另职，也无可厚非。面对换届，董事长虽表现出高度达观，也表示不再有谋求续任之ใ意，切服从上面的安排，但知子莫若父，知君莫若臣，张青云并没有轻待这个问题。从半年前起，他就有意识地游走于各条人脉之间，尽最大的努力，为董事长的去留问题做好铺垫。换届在即，事情似乎也逐渐开朗，朝利好的面发展。这些天，他和两ä办主任把主ว要精力集中ณ到处，那就是筹备这次既是收集意见，又是打招呼的会议，把口径研究了又研究，尽量做到客观稳妥。
而秘书室则是董事长走过悠长的走廊后，定得停步驻足的最后个ฐ办公室，走到这里，张青云看见他，立即起身迎出去，把他引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很多时候，张青云会感觉到自己้跟宾馆服务员没什么两样。而在两个大小不的办公室裹挟之中的贴着男ç女标识的洗手间，几乎只有张青云个人使用。因为，董事长办公室有自己้的卫浴设施，而整条走廊的人都不会随意跑到这里来，他们愿意长途跋涉，拐到เ另端的洗手间去。洗手间对于张青云来说，除了解压梳洗之用，还有个功能，那就是对董事长办公室的观察哨——每当把来访客人引进董事长办公室后，他必须每隔个时段进行次巡回，观察接访会谈进展，以审时度势采取措施，是给董事长解围，还是变相巧ู妙催促送客。有时候他借倒茶之ใ机进去，更多的时候是借故上洗手间，眼睛往董事长办公室瞟，不动声色，不留任何痕迹。当然，大凡来访客人，进入董事长办公室，都已经经过三遍过滤了——首先是楼ä大堂的保安，二是二十六楼前台的值班人员，最后被引导到了秘书室，经过张青云的权衡把握之后，最终拿捏分寸，放行或支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秘书就是尊微笑的门神。
当然，董事长不在办公室，洗手间就是纯粹的洗手间，不是观察哨卡。而这种状态下的洗手间，则显得有些功能单调，孤零零地凉在旁。
张青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是8点10分，心想，司机小李该到达董事长的楼前，下车打开了车门，董事长跟老夫人说过“再见”，正准备跨出门。当然，也可能因为领带打歪了点，或头发处理得不是很好，此刻๑正被老夫人强行拖住，亲自进行校对，会耽搁那么点时间尽管他的大脑总是像架如影随形的摄像机，浮ด动着董事长的举动，但是，每天这个时候的习惯永远不变——他拨通了董事长的手机。
我和你的彩铃歌曲快放完了，董事长还是没有接。“会不会正在上洗手间？”张青云想，于是摁掉。等了片刻，重拨。我和你继续重播遍，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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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张青云3
这时，张青云有些急了，赶忙打司机小李的手机。不愧是领导司机，才响第二下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