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晶晶会不会到他老家去找他?”

罗晶晶家的详细地址他说不太准了,但大致的方แ向和街道的样子还记忆犹新。

本来是挺好的厂房,挺好的设备,并不过期的存货,可放在台子上一拍卖,马上就不值钱了。罗保春辛苦二十年,号称身家亿万,但落槌的结果却令人齿寒:保春制药有限公司的全部ຖ资产最后只拍得五千三百万元,按规定首先支付拖欠的职工工资和破产安置费,再偿还了欠缴的国家税款,余下的钱,银行和各家供货商远远不够分的。罗保春的车子和罗晶晶住的那个ฐ小院,产权也都是登记在制药公司名下的,属于公司财产,因此也一并列在拍卖清单中落槌ຄ而去。老林、老钱和韩丁他们为ฦ拯救保春公司忙活了两ä个多月,最终落得这样一个意想不到เ的结局,连他们的律师费代理费也都分文无຀着。他们只能摇头叹气地把整个案件的相关材料该交给法院的交给法院,该还给罗晶晶本人的还给罗晶晶本人,把事情尽快脱๳手,然后收拾行装,买຀了车票,垂头丧ç气,离开平岭,无精打采两手空空自认倒霉地回到北京来了。…韩丁替罗晶晶担心,他不知道一个ฐ女孩子如何承受这一系列的变故。罗晶晶一直没有露面,仿佛消失了一般。

韩丁诧异地问:“怎么会呢,我不是已经宣读了罗老板的临终遗言了吗?这个厂已经归他女儿罗晶晶了。罗晶晶是他惟一的亲人,本来就是法定继承人,现在又是遗产继承人,她的继承权无可争议!”

他按照王主ว任的指点,在宾馆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到元府大桥去。韩丁推门进去,昏暗的烛光中,只有两桌客人守着角落,一桌在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另一桌在赌着纸牌,只出牌不出声。韩丁站在门口四下寻找,不见王主任的踪影。一个穿中式大褂的茶僮走过来躬身询问。他跟在茶僮身后,沿着这条又窄又陡的木板楼梯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日本榻榻米式的包间。

在大家纷纷离座的混乱中,在死者父亲越来越难懂的骂声中,他们看到罗保春走向门口的身躯突然晃了一下,脚下打了个ฐ趔趄,手往前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但什么也没抓住,整个ฐ人便轰地一声倒下来了,连带着弄翻了几把木制的椅子。

不容老林开口,罗保春拍案而起:我奉陪到เ底!我们法庭见!

韩丁这才明白过来:“噢,咱们是被告。”

“罗晶晶?”老林万没想到似的张大了嘴“她在北京?”

“没有。”韩丁说“啊,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都不知道在哪儿你就这么要死要活啦?”老林直摸韩丁脑门“你真是病得不轻!”

韩丁也知道他病得不轻,他病得真是不轻!

他明知自己病得不轻,但每天上下班还是那样执著地在复兴门地铁站里刻意盘桓,他想也许这个ฐ时段这个ฐ地点也是罗晶晶每天从某地到某地的一个中转站。他满心盼望他的痴心等待会使偶然变成必然。

等了两个ฐ星期之后他才开始灰心,才渐渐不再把幻想浪ฐ掷在人操流动的站台上。但这两ä个星期已经在他的下意识中落下了病根,每天他在这里上下车时,总还是免不了扭头侧目,向对面张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