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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家后，我现客厅的窗帘没拉，卧室的门也敞着，我叫了珞珞一声，没人答应。我很奇怪，就推开了珞珞房间的门，床是空的，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的房间，也是空的，就知道她们一定是去她姥ณ姥家了。
坐进车里，我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出倪瑜的名字，想拨出去，又怕她不方便，就了一条短信：
“哎哎哎，你等会儿，你们家何军什么เ时候变成德国人了？”
“你就没再考？”
11้月27日多云
“这我知道，可我只要看见这个药，闻见药味儿，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这碴儿来，觉得这么治下去太败家了。”
空谷幽兰22：5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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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我婆婆对他喝斥ม道：“这怎么是迷信呢？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说的，这叫报应，佛爷说堕胎也是有报应的，孩子的冤魂会找你来，一辈子缠着你。”
我婆婆说到这儿，突然捂着嘴坐下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侯平马上蹲了下去，小声安慰着她，声音小得我都听不清，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她的后背。我坐在床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张了半天嘴，最后小声说：“妈……您别生气了，我知道咱们家缺人丁。这事儿吧，其实不怨侯平，是我要去的，我觉得我们俩刚ธ结婚，底子薄，收入这么不稳定，养不起孩子。现在做一个剖腹产就要一万多，奶粉都是好几百块钱一罐，一罐只能吃一个礼ึ拜，尿不湿也是十几块钱一包，那ว不都需要钱啊？所以就先没要这个孩子。”
“勿忘我嘛。”他说着，把花递给了我。
送她回去后，我给父母打了个ฐ电话，把我们的这个ฐ决定告诉了他们，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是啊，我是该成个ฐ家了，带着水仙。
侯平没有太高的学历，更谈不上有钱，父母双全，但爹不是他的背景，他只是他自己。第一次去见他父母时，虽然能看得出来，他父母已经刻๑意收拾过了，家里的家具擦得也都反光了，却仍不能掩饰家庭的拮据，因为摆在客厅里的电视还是21寸的，上面蒙着一块白中透灰的尼龙布，当时已๐经是2oo5๓年了。从那时我就知道，他们家没有半点闪光之处，需要我去看、去品的只有他这个人，以便知道他值不值得嫁。也就是说，他的出现意味着，我们之ใ间会是一段纯粹，至少是没有杂质的感情，他同样也知道我身上没什么好贪图的，至少没有像倪瑜那种扣人心弦的东西。如果她是精美绝伦的青花瓷，我充其量是一个当代陶器。青花瓷是要被供在博物馆的，端坐在精美的丝绸上，被镁光灯簇拥着，是倾国倾城的物件儿，而一个当代陶器，最多只是日用品。青花瓷和当代陶器分别有自己的归宿，这是唯一的事实。
4月7日夜
“怎么就偏偏是你送的她呢？”
“他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倒是想送呢，连自己家门都找不着了。”
蓓蓓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话了。
“光是你说不行，我得找人核实一下，你把小宋、小刘，还有王局的电话给我。”
“你这是干嘛ใ啊，这三更半夜的，给人家打电话干嘛啊？”
“不给他们打电话，我哪儿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啊。少啰嗦，快给我。”
“你看看，这都十一点半了，约定俗成的规矩，除非是生孩子死人，或者原子弹再次爆炸，这个ฐ时间绝对不能ม随便给谁打电话。亲爸亲妈都不行，何况是别人呢。”
“我这事儿不重要是吧？你那意思是我捣乱ກ？”
“啊不，不不，你没捣乱ກ，是我错了，好吗？早ຉ上急着去局里集合，态度不好，我没给你解释明白，你听我解释行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我看不出她的心思。
“昨天我们在红光食府吃饭，有曹书记，他是区委的，还有王局、小宋、小姚和小刘，当然还有我了。王局这人吧，哪儿都好，但是比较色，看见这个ฐ漂亮的女孩呢，他就那什么。我们本来是随意坐的，小姚在小宋旁边，结果王局借着问团组织建设的机会，就把小姚â叫到他身边去了，一边聊着一边喝。小姚不想喝啊，王局真滑，说小宋、小刘我们三个是老同志了，让小姚â分别敬我们一杯，而且要用白酒，不敬就是看不起老同志，要给她找个地儿培训培训。小姚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碰着倒霉事儿了，只好硬着头皮敬了。就这么着，等敬到小刘时，她就倒了。”
“然后你就英雄救美，送她回家了？”
“我有那么乐于奉献吗？是王局见她倒了，上去就想抱她起来，我一看这哪儿行啊，人家醉醺醺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不乘人之危吗？我就赶紧上手，跟王局说，您跑一天了，挺累的，小刘他们俩喝得也不少，这样，我顺路把小姚â送回去吧，王局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然后呢？”
“他就算再色胆包天，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ฐ饿虎扑食啊？然后我就开车把她送了回去，扶她上楼，她头一歪，就给我蹭上口红印了。”
蓓蓓笑着戳了我一下，说：“看你编得还算可以，这回先饶了你，要是再被我现第二次，你看我——”
“行行行，我以后绝对一百个小心，再碰到เ这种事儿，我雇个民工把她扛上去，你看行不？”
我笑道：“哎，说正经的。妈上午来着，说是给咱俩送包子，她见我正在弄十字绣，开口就是一句‘这是给孩子绣的肚兜吧’，弄得我好意外啊。”
“嗨，妈是不懂这些东西，她以为那是肚兜呢。”
“什么呀，借着这个，她就坐到我旁边，说你小的时候，她就给你绣肚兜，还说只要是夏天生的孩子，穿肚兜最舒服了，让我现在调养一阵，赶在入夏之前怀一个ฐ，明年正穿这个。”
“你怎么说？”
“我就说，这不是肚兜，这是十字绣啊。”
“妈呢？”
“妈就‘哦’了一声。”
“也难怪，爸妈都六十三了，他们着急呗。要不你就改改计划吧，反正就几个月的事，完事儿之后肯定是妈带，你累不着。”
“什么叫就几个月的事啊，我的体形毁了，那是几个ฐ月的事吗？我的妊娠斑、肚皮纹出来了，那是几个月的事吗？还有，姐生佳佳的时候，差点儿没疼死，死了就回不来了，那是几个ฐ月的事吗？”
“姐那ว是生，咱不生，做个手术，一觉醒来，嘿，身轻如燕。”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怎么知道身轻如燕？剖腹产的危险性特别ี大你知不知道？剖不好的话会有后遗症你知不知道？”
“那照你这说法，这世界上的女人早ຉ绝种了。”
“那ว不一定啊，总有那一不怕死、二不怕疼的，可我怕。再说，你看姐，孩子一生出来，她就变成那ว小丫头的奴隶了，上班分心，下班累心，穿出来的衣服从来就没一件不带褶儿的。”
“姐那ว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啊，她那ว叫普遍情况，女人生了孩子就掉价。”
我还想说什么，一见她拿起了遥控，就知道她又要看《可爱的你》了。我正盼着她把口红印那ว事儿翻过篇去，哪儿还敢恋战？赶紧ู去洗澡。
当我的头碰到枕头时，我确信这一天终于结束了，可是想想明天，想想那ว些层出不穷的文件、指标和报告，我的头皮就麻。
也许，我们确实不应该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