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本来就穿着单薄的明语，许回秋挣扎着想把西服的外套脱给他御寒，只是一只手有些费力，刚脱了半只袖子，就被李明语看到。“你要干什么？手疼么？还是？”李明言关心地问。
“疼么？”看着许回秋强忍着疼痛佯装欢笑，李明语更觉得眼前苦中作乐的人是二哥，眼神也不自然地更加忧心了。边问着，李明语便也伸出了手，想要搀扶许回秋。却是刚碰到他右手的那一瞬间，听到了许回秋撕心裂肺的一声闷哼。“怎么？！”
抽屉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许回秋看到抽屉里放的是几本本子，都是些质地厚实的笔记本，许回秋总觉得封面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就是记不起来。记忆这种东西就是烦人，有的时候你不想想起什么เ，什么เ就不停地在你脑海里出现，而当真正想想起什么เ的时候，脑海里却是空白的吓人。许回秋将这几本本子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掏出。
许回秋一愣，心猛然一紧。可是钥匙在哪里？许回秋闭上眼睛，仔细地回想着记忆里段丘晋的一些小习惯，突然眼睛猛然睁开，匆匆跑到落地窗跟前，打开窗台上的垫布，果然一把钥匙就在下面。
“没有。”许回秋摇摇头，看着李明志的眉眼一下锁得更深了，许回秋又怔了怔，犹豫了少许，却还是说了，“没有证据，却有一些线索。”
半个星期都是这样的生活，毫无进展。终于熬到เ周末的许回秋瘫在自己的软塌上。更而且的是不仅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自己้跟段丘晋的交流却越来越多。许回秋厌恶这样的交流，却又无时无刻不沉醉在其中。他由衷的憎恨着这样的自己。
“呵，你这也知道？”一抹笑意附上了段丘晋的脸庞，一如既往好看的弧度，让许回秋也一下恍然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次段丘晋的语气里没有了上次的恶意，情绪也掩盖了去。可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惆怅却席卷了许回秋。已经五年了。人死了就什么เ都没有了，为什么เ当初的自己就天真地以为死就可以刻骨铭心？其实。哼，五年过后，连段丘晋说起李明言的时候，都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我是李明言的朋友。”许回秋说道。“我来这里只是看看你。”
“你是谁？”李明语皱着眉头问道。
于芝敏出来后长叹了口气，这个新经理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不仅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给人一种老练严苛的感觉，她在段氏工作快三年了，经理也见得不少，却从来没有这种压抑的感觉。许经理的笑容让人陶醉，却也让人退而远之ใ，实在太冰冷了。
“许经理，您好。我是您的秘书于芝敏。”许回秋转过身来，门口的那个ฐ年轻女人显然一怔。“许经理，想不到您这样年轻……”
“虽然我很喜欢那些主动附和的，可是装出来的让人觉得很恶心。许回秋是嘛？偶尔换换你这种顺从的也让人很开心呢。”背后的阵痛一**传来，许回秋死咬着牙，硬硬地忍受着，不反抗不附和，甚至不哼一声。
“有条件。”当王先生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许回秋终于回过神来开口了。
许回秋也不惊慌，抬起头来，直视着段董事长，“我是许回秋。”
玻璃门自动打开，门外近来一群人，走在正中间的那个人西装革履、意气风，眉目清晰、尤其是那ว眼神坚毅，让人忍不住地多看几眼，但是他浑身又散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硬生生地逼得人把目光退却。许回秋想，这就是段丘晋段董事长吧。
铁一般的拳头落在段丘晋的身上，他已经呕了几口血了，手脚๐束缚在一起跟灌了铅一样笨重。突然手机铃声刺耳的传来，那头头出去接了个电å话，又命令了些什么。众人又找来了两根绳索ิ，把两人的脚也都固定了才作罢。
“我劝你们最好识趣一点。今天晚上是你们最后的期限，如果再不说，我们只有采取最古老的办法……”那翻译回头看了看那头头，点点头继续道，“也许你们的尸体也能ม算作是一个证据，有的时候，死人就是比活人好。”说罢，那ว一行几人便都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偌大的阴森的公寓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清晰的听到。只是日光照ั射不进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片深黑下，更显得恐怖与绝望。
时间并没有比昨天那漫长的夜要过的快一些。似是迷了一阵，许回秋才缓缓有了些气力，挣扎着坐了起来想靠段丘晋更紧一些。“丘晋？”暗黑的环境里，一点儿小小的轻唤都有不小的回声，许回秋吓得一怔。
“嗯。你……好些了吗？”段丘晋的声音就在不远处，许回秋松了口气，又使劲往刚刚的声源处挪了挪，直到感觉周围有了一丝气息才作罢。
“嗯，你呢？”许回秋问道，他看不到เ此时段丘晋的情况比他还糟糕得多。段丘晋趴在地上，手脚束缚的紧ู死，脸也贴在冰冷的地上，旁边还有时不时从嘴里涌ไ出的鲜血。
“没事。就是受了一点儿小伤。”段丘晋微微使了使力气，却现几乎ๆ一动就牵动了内腹，不仅剧ຕ痛，血也会呕出来。只能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他其实想离许回秋更进一点。
“啊？！血！”许回秋的手突然触到เ了一片温热的粘稠，他刚刚ธ只是想用手碰一碰段丘晋，却没想到手刚ธ刚ธ接近他气息的时候，先触碰到的竟是冰凉的地板上大片的温热！“丘晋，你怎么เ了？！这到底是怎么เ回事！！！”许回秋已经有些失声。
“还记得那个符爷符定达吗？”轻轻咳了两下，段丘晋感觉到เ许回秋温热的手触碰到เ自己，突然多了一些心安，缓缓道，“他们就是符爷的仇敌，想通过我这里拿到เ一些证据。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我们货物的中转站是泰国，便捏造了错误的信息，把我们这边的人骗过来的。”说罢段丘晋叹了口气，使了全力往许回秋的身边蹭了蹭，“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事的。我的人很快就能找到เ我们救我们出去。”顿了许久，段丘晋才又开口说道，“黑道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穷无尽的仇恨和报复。看得多了就也习惯了。”
“无穷无尽……仇恨……”许回秋顿顿ู地重复着段丘晋的话。
“回秋？”段丘晋听出了许回秋声音的异常，唤了声他，没由á来的突然想说一些话，只是这样的姿势有些难受，段丘晋拿头撑着地下，使劲全力好不容易才跪了起来，只是刚想抬头，又栽了下去，却是方向正对着许回秋，摔在了他的膝盖上。
总感觉有些阔别已久ื的暖意，段丘晋又稍微侧了侧身，本想再撑着起来，却是被许回秋制ๆ止了，“算了，就这样将就着吧，你也能ม轻松点。”段丘晋顿了顿，侧了侧身便保持着躺在他腿上的姿势。
寂静。只有潮汐声隐约传来，和着一起的还有难忍的腐臭味。“回秋。”段丘晋想了很久，他不知道为什么เ他会想说，可是在他想明白之前，他却已๐经开口了，“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笨。我总会把事情想的很简单。”
不知道段丘晋想说什么เ，许回秋只是浅浅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仇恨这种东西是可以还清的。”一声讽刺๐的哂笑，段丘晋继续说道，“跟明言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告诉自己说，之前明言的父亲害了我的父亲一次，现在我还一次，那么其实我跟他之ใ间所有的恩怨都可以扯平了，都可以一笔勾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这怎么可能？”黑夜里许回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也许有些轻蔑也许有些无奈。
“是啊，当年知道真相的明言也是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甚至不给我辩解的余地便离我而去再也不要我了……”段丘晋的声音哽住了，“你知道吗？我有多么的爱他，在意他。从前的时候，离开他三天我都觉得痛苦和难受，现在却不知不觉我已经过了五个没有他的春秋。”
段丘晋自顾自地说着，旁若无人，“五年……明言你一定不知道这五年的每一天我是如何过的，每天都好像受着剐刑一般。”段丘晋还未说完，便是一阵猛咳，整个ฐ人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五脏六腑更是跟着抽着疼。
许回秋忙把自己้的头压低，企图帮他顺顺ิ气，可是够不着，只能又直起腰感受他的振动却无能为ฦ力。“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些打本该是我自己้挨的。”待到夜恢复宁静的时候，许回秋惆怅地说。
“咳……把你带来这里的人是我，更何况……我又怎么เ会忍心看你受伤，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时候……咳咳，总觉得像看到了明言一般。咳咳……呵，我之前还曾经怀疑过你就是明言。可是……”段丘晋说着摇了摇头，自己可能真的是痛糊涂ิ了，怎么连这种话都憋不住了。两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重合？！
“丘晋，你应该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回秋……”兴许是刚刚耗费了太多力气，段丘晋此时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ฐ问题好不好？”
“好。”许回秋终归担心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心里莫名地很乱，他担心身前的段丘晋的安危，更害怕段丘晋的说的话，因为ฦ就在刚刚，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动摇。段丘晋回忆过往时候的追悔让他动摇了，他恨这样的自己。
“回秋。如果你是明言的话，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有没有一丝可能，哪怕比一丝更微不足道的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原谅我？”等待段丘晋是死一般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段丘晋终于似是顿悟般地苦笑了笑，“回秋，明言如果有在天之ใ灵，他一定会问我，这种问题我怎么เ问的出口……是啊，我怎么问的出口……”
苦涩蔓延心头，心如同往日般的抽搐却比往日更加疼痛，鲜ຒ血又顺ิ着嘴角留了出来，有些僵直的腿上顿觉一片温热。
“不知道。”许回秋淡淡地回答。
“嗯？”段丘晋似是没听清楚。
“不知道。”许回秋仍旧是方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呵呵，是吗？我以为你会斩ล钉截铁地说不会。”兀自地笑了笑，段丘晋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好累็，撑不住了。
可是许回秋却陷入深思，他明明应该斩ล钉截铁的说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