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少风才想辩解,皇夫人却先开口。
但其实他内心焦虑不安,担心毛一钱的想法。
对他而言,品茶成了他主要工作,他喜爱这份从容悠闲,巡视皇家各处茶楼亦是从容品茶,抽检茶品品质有无差错。
她先静静坐在一旁看他不疾不徐地工作,一一检查茶叶,为新一批送来的夏茶做评比。
他每日花一、两个时辰教她读书写字,她不但努力学习,更认真研究厨艺,只为增加他的食欲。
即使三日不见路凝香,没去醉月楼ä找她品茗听琴,他也不曾对她思念,不曾产生不明的异样情愫。
她念完前句忘后句,光是一页书却迟迟翻不过去。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他耐着性子纠正。
“很容易?你瞧你,搞得灰头土脸的。”他扬高一边眉,她身上衣裙沾上些许污渍,足见她手忙脚乱ກ。
“对……对不起!我去灶房烧水,结果找不着回厢房的路,东拐西弯,问了三个ฐ丫ฑ环才找对方向。”毛一钱小脸布上一层薄汗,脸颊沾有炭渍喘着大气解释。
“你爷爷一直将这紫檀木烟杆当宝,天天带着、抽着,片刻不离身。”皇老爷沉声娓娓道来,“你六岁那ว年,你爷爷经商出远门,途中ณ不甚生意外,马车失控坠崖,他被抛出马车外,身受重伤,幸被上山砍柴的毛壮士相救。
“荒谬!我怎不知爷爷曾为我指过婚?”向来说话不疾不徐的皇少风,生平第一次如此勃然大怒,“仅凭她随意拿一根黑麻麻的烟杆,您就信她的胡言乱语?还把那烟杆当宝供在祖先牌位前!”
“小姑娘,这玉簪子是新货,别处可找不到相同款式。”见她低头端详玉簪子许久,摊贩老板于是出声招呼。
忽地,她眸色一黯。
“嗄?蜈……蜈蚣?”华安怔愕。
“去去,继续找!”他不耐地挥挥衣袖。
华安有些狐疑地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皇少风叫住。
“慢着!等候前厅的渔翁赏他一两ä银子。还有,那只香囊送去给定少王爷,就说顺ิ手打捞到的。”
城郊外,山野间,云雾袅绕,群山绵延。
秋天山林褪去绿意,被红叶黄叶缀点,山坡上满布翠绿茶园,阡陌纵横,景色宜人。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
毛一钱置身茶树小径,清凉秋风拂面,汲取满园茶香,令人心神舒畅ม,原本的阴郁心绪在见到自然纯净的山景的山景茶园后,她不觉笑逐颜开。
“一钱,你跟少风是不是出了什么เ事?”见她总算露出松心笑颜,皇老爷感到宽慰,却仍不放心地追问。
“呃?没,没有呀!”毛一钱摇摇头。
一提起皇少风,她心口窒闷了下,宛如罩上一层灰雾。
“少风这孩子……唉!”皇老爷负手在背,摇头叹息。
这几日儿子带着一干仆佣早出晚归,他听闻儿子是到翠烟湖畔打捞东西。
儿子竟为ฦ寻找路凝香遗失的一只香囊费心劳力,这事肯定让一钱心情难受。
见她这几日闷闷不乐,他其实心知肚明,只是她不肯讲,他也不便挑明,才想带她出门散散心。
“少风只是一时迷惑,你别放在心上,爹只认你这个ฐ媳妇,他就是将来想纳妾,也得先娶你这门正房。”闷了几日,皇老爷还是决定说些鼓励安慰的话,给她一些信心。
“爹,一钱没事的。”她笑笑回望老爷,不想他多操心,“爹肯认一钱当女儿,一钱已๐很知足,至于跟少爷的婚约,希望爹爹别强逼他。”
虽除了皇少风外,她的眼里再也入不了其他男人,可她不希望他是出于被迫才接受她。
“你可是老太爷承认的皇家孙媳,少风不能逃避此责——”
“爹爹,那边有茶姑在采茶,我也想去试试。”毛一钱忙打断皇老爷对皇少风的叨念。
她对采茶感兴趣,更想找事做暂时抛开低靡沮丧ç的情绪。
打走找到เ路凝香锦囊的渔人,皇少风命仆佣继续前往湖畔打捞,而他因数日未进茶行,决定先前往茶行总铺一趟。
他步出茶行看着街上热闹的摊贩人潮,糖葫芦小贩的高声叫卖声令他想起和毛一钱逛街的情景。
每次上街他总要买一串糖葫芦给她,仿佛将她当小孩似的,可他看她的眼神完全将她当成想呵宠的女人。
想起她那张纯净笑颜,他心口涌起一股思念。
她与他不过分开半日,可他已有几日没了好和她说话,感觉也好几日没看见她无忧的笑颜。
父亲带她前往皇家茶园约莫两ä三日就回来,他不想等待,竟急于见她。
于是他立即乘马车出城,直奔城郊外的皇家茶园。
皇少风乘快车奔驰近三个时辰,终于抵达皇家茶园,亦顺利在茶场房舍处见到เ父亲与几名茶场管事一起品茗。
皇老爷一见儿子匆匆而来有些意外,以为他来视察,一时没做他想。
“一钱呢?不是跟您一块出门?”皇少风开口问毛一钱去处,没看到她人,他不禁一阵忐忑。
“你找一钱?”皇老爷倒意外了。
秋高气爽,儿子额角却布着薄汗,个性从容的他竟是神色仓皇急着找毛一钱,皇老爷不安地猜测来意。
“我警告你,你可别给我向一钱摊牌说要娶路凝香的事!”皇老爷神色一凛,先声夺人。以为儿子找到เ那ว路凝香遗失湖中的香囊,因她的事而来。
“爹,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少风微讶,一脸莫名。
都已事过境迁,爹怎还会认为他想娶路凝香?
“你急着找一钱不是为了那事?”皇老爷得先问清楚,绝不准儿子私下与一钱解除婚约。
“我找一钱说说话,也得经您盘问?”皇少风有些无奈和不快。
“你在家有的是跟她说话的机会,可你不知在瞎忙什么,这几日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我不过才带她出门半天,你就急着找来?”皇老爷语带责备,完全猜不透儿子的想法。
皇少风被叨念得莫名,懒得与父亲计较,他转而问一旁的人。
“毛姑娘对采摘茶叶感兴趣,跟一干茶姑在御茶园西南面采茶,应该再不久就回来了。”少爷问话,管事的不敢隐瞒,据实以告,纳闷他们父子间似有股火药味。
皇少风闻言,便直奔往御茶园山坡。
皇老爷见状神情更为狐疑,心想是不是该跟在后头去看看儿子究竟在急什么?
皇少风也不知自己为何急于见毛一钱。
这一路上她的喜笑不停在他脑中回荡,一撇开惦记的失物,他竟全心全意思念起她来。
想想很荒谬,他与她又不是生离死别,这瞬间满溢的思念令他纳闷不解。
山坡间一畦畦茶园,井然有序,鲜绿盎然。
十数名茶姑戴斗笠、包头巾弯身在一排排茶树小径热稔地采茶。
皇少风放眼望去,很快锁定目标直朝那方向奔去。
“一钱!”靠近一名弯身努力采茶的茶姑,他直接拉起对方แ的手臂。
茶姑惊吓一跳,抬瞪大一双黑白大眼。
“少、少爷?!”毛一钱惊愣不已๐。他怎会在这里?
“你不陪爹乘凉喝茶,干么跟茶姑抢工作,搞得满头大汗?”皇少风有些心疼,她包裹的头巾早被汗水濡湿了。
“少爷怎么认出一钱的?”她这才察觉有异,更感讶异。
她头戴斗笠,头巾包裹,全脸只露出一对眼,弯身在茶树间的一群茶姑全都一个ฐ模样,他怎能一把就捉住她喊对人?
“我就是认得。”皇少风说得理所当然。
“嗄?是不是一钱动作迟缓露了馅?”她追问,好奇他如何判断。
“我就是认得。”他再次强调。自己并非从她采摘茶叶的动作做出判断。
她就是全身包得密不透风躲藏在茂密的茶树中,他也能ม立即将她找出来。
“我不信,一定有什么เ地方不对,是不是头巾包歪了?”毛一钱意图追问到底。
“我大老远来见你,你就只想跟我急论这件小事?”皇少风俊眸微眯,动手解开包裹的头巾,拿下斗笠为她拭汗。
“啊?”毛一钱小嘴大张,怔愣不已,怀疑自己้听错了,“少爷……是来见一钱的?”
“瞧,特地给你带糖葫芦来。”皇少风从袖怀掏出一包油纸包,摊开油纸,将一串ธ糖葫芦递给她。
幸好现在天凉,否则他一路从京城带来这里,包裹的糖衣早ຉ融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