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协成中了三刀，送院急救，一直昏迷不醒，警方为了想得到他的口供，派人二十四小时守著他，希望他一醒，就能回答问题。
一切全证明胡协成图谋不轨，杨立群因自卫和保护刘丽玲而杀人，所以在法庭上，陪审员一致裁定杨立群无罪。当他和刘丽ษ玲相拥著，步出法庭之际，甚至不避开记者的摄影。
杨立群笑著，说道：“当然不是，我到了一个你做梦也想不到เ的地方，去做一件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可是杨立群毕竟是一个成功人物，憔悴疲倦的外型，并不能掩饰他那种独特的神采，所以，当他被刘丽玲的艳光所吸引，而走到车子附近，一开口，谈到เ车子之际，刘丽玲也立时被他所吸引。
杨立群被简云一喝，陡地怔了一怔，现出十分冤屈的神情。可是这种神情，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他陡地又哑著声叫了起来：“我愿意为她死，可是……可是……她杀我……她杀我！那ว不同……她杀我，我那么爱她，可是她心里根本没有我。她心里，我还不如一条狗，我……我……”
杨立群突然呜咽了起来：“是的，是的。”
杨立群越是说，声音越是颤，神情也可怕之ใ极，甚至额上也开始沁出汗来。
杨立群双手掩住了脸：“我早已๐说过，这梦境令人绝不愉快，接下来生的事情更恐怖，他们，这瘦长子，拿烟袋和大胡子，他们三人，一直在逼问我一些东西的下落，我却不说”
我还想推却，在一旁的白素，已๐经自我手中，接过了电å话听筒，大声道：“好，我们立刻来。”
我嚷叫了起来：“你疯了！这时候，陪俩个已经喝醉的人再去喝酒！”
白素瞪了我一眼：“我们曾经决定过要尽量关注他们的生活！”
我无可奈何，咕哝著道：“包括凌晨四时去陪他们喝酒，这太过分了。”
虽然我十二分不愿，但在白素า的催促下，我还是穿好了衣服，和白素一起驾车到刘丽ษ玲的住所去。我们到达时，大约是在接到เ电话的半小时，按铃之后，门立时打开。
门一打开，我们就闻到เ浓烈的酒味，杨立群和刘丽玲两人，还穿著盛装，当然，盛装已๐经十分凌乱，看来他们从一个甚么宴会回来之ใ后，一直在喝酒，没有停过，我一进去，开门的刘丽玲，脚步歪斜，指著客厅上的一幅地毯：“他就倒在这里！他就倒在这里！”
白素过去扶住了她：“谁倒在那里？”
杨立群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有谁？当然是胡协成倒在那里。”
我不禁听得气往上冲：“杨立群，你虽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é，但这并不是一件光荣快乐的事。”
杨立群一听，向我冲了过来，瞪著眼：“怎么不快乐？太快乐了，一刀、两刀、三刀，太快乐了，太……”
我看他简直已到เ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对付这种酒醉的人，最好的办法，是使他清醒过来，所以，我也不和他再多说甚么，抓住了他的手臂，直拖他到浴室去，扭开了水喉，向他的头上便淋。
杨立群在开始的时候，拼命挣扎，但是我用力按著他的头，他叫了起来，叫了半晌之后，忽然他道：“你们淹死我，我也不说。”
突然之间，他讲了这样一句话，令我吓了一大跳，忙松了手，杨立群直起身子来，眨著眼，望著我，他的那ว种眼光，看得我有点毛，唯恐他眼中看出来，我不是我，是一个ฐ甚么古怪的人，如“老梁”之类。我不由自主ว问道：“你认得我是谁？”
杨立群虽然讲话仍然大著舌头，可是经过冷水一淋之下，显然已清醒了许多：“当然认得，你是卫斯理。”
我听得他这样讲，才算大大松了一口气，我一面摇著他，说道：“你醉了，快上床睡吧。”
杨立群不理会我的摇晃，大叫了起来：“丽玲！丽玲！”
刘丽玲在客厅中大声应著，杨立群挣扎著要向外走去，我只好扶他出去，到了客厅，我将他推倒在沙上，他立时弹立起来，我再将他推倒，如是者三四次，他才算安份点，坐了下来伸手指著刘ถ丽玲：“将今天我们听来的故事，向他们说说。”
刘丽ษ玲叫道：“别ี……说！”
杨立群道：“我要说……今天我们……参加一个ฐ宴会，有人讲了一个故事，真……
有趣。”
我和白素า互望了一眼，相视苦笑。听喝醉酒的人讲故事，那真是无趣之极。
正在我要想法子，早一点离开他们之际，刘丽玲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别ี说，一点也没有趣，根本不是甚么故事。”
刘丽玲的神态，极其认真，好像杨立群要讲的故事，对她有莫大的关系。我感到很奇怪，白素า也觉得刘ถ丽玲的神态异样，忙道：“好，不说，人家的事，有甚么好听的！
以杨立群和刘丽玲两ä人的感情而论，本来绝无理由为这些小事而吵起来，可是这时的情形，异特到了极点，我处身其间，只觉得有一股极其妖异的气氛，文字所难以形容于万一，所有完全不应该生的事，都生了，而且，生得那ว么突然，那么迅雪不及掩耳，根本无法阻止，明知道这种事不应该生，可是当时，就没有人有力量阻止这种事生。
杨立群本来已๐被我按得安安份份坐了下来，这时，一听得刘ถ丽玲这样讲，他又霍地站了起来，样子不但固执，而且十分凶恶：“我一定要说！”
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尖利，盯著刘丽玲，像是看著仇人。
刘丽玲的身子，忽然剧烈地起抖来：“你敢说？你敢说！”
杨立群笑了起来：“为甚么不敢？非但敢，而且非说不可。”
我和白素看到เ情形越来越不对，我先说道：“算了，我根本不想听。”
杨立群的态度更是怪异之极，盯著我，厉声道：“你一定要听，而且，你一定有兴趣听。”
白素า道：“不，我们没有兴趣听。丽玲也不想你讲，你快去睡吧，你醉了。”
白素一面说，一面向我使了一个眼色，又作了一个手势。我明白白素这个手势的意思，她是要我一拳将杨立群打昏过去，好让这场争吵结束，等到明天酒醒之后，自然不会有事了。
我立时会意，而且也已๐扬起手来。我是一个武术家，要一下重击，将一个ฐ人打得昏过去几小时，轻而易举ะ。可是，就在我扬起手来之际，杨立群陡地叫了起来：“那个女人，从山东来到本地，带了一笔钱，开始经营生意，眼光独到”
他的话令得我的手，僵在半空。杨立群急讲的话，提及了“一个女人”，“从山东来”，“带了一笔钱”这些话，都令得我感到震动，他说的那个女人是甚么人呢？
我向白素า望去，白素也现出极其疑惑的神情，刘丽玲在这时，陡地冲了过来，扬手就是一个ฐ耳光，打向杨立群。
我刚才已经说过，生的事，全有一种妖异之极的气氛，没有一件是人所能料é到的，而且，来得疾如狂风骤雨，迅雷闪电，令人连防范的念头都不容起。
刘丽ษ玲忽然会恶狠狠跳起来，打杨立群一个耳光，这样的事，怎能ม想得到？
我就在杨立群身边，想格开刘丽ษ玲的手，已经慢了一步，“拍”地一声，杨立群已๐经重重地挨了一掌。他大叫一声，退了一步，叫了起来：“我要说，我要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那个ฐ女人做地产生意，了财，她来历不明，根本不知道她姓甚么，从来也没有嫁人，只是收了几个乾ດ儿子，她就是出名的翠老太太。”
杨立群一口气讲到这里，才停了下来。“翠老太太”这个名字，我们并不陌生，她是本市一个传奇人物，死了好几十年，她拥有许多地产，她有几个乾儿子，是十分有名望的富翁，有的已死了，有的还存在。
杨立群何以忽然讲起“翠老太太”的故事？真叫人莫名其妙。
刘丽ษ玲历声道：“你再说！”
杨立群笑著，笑容诡异：“我当然要说，因为ฦ我认识这个翠老太太。”
刘ถ丽玲转向我们，尖声道：“你听听，他在胡言乱语甚么เ？这老太婆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出世，可是他却说认识她！”
杨立群陡地吼叫起来：“我认识她。”
我忙道：“你认识她，也不必吼叫，不过，你不可能认识她！”
杨立群向我凑过脸来，酒气冲天，压低了声音，神情更是诡异绝伦：“我认识她！
她带了七百两黄金和一些珠宝，离开了山东，来到本市，竟然了财，人人都尊敬她，叫她翠老太太，谁知道她原来是‘破鞋’！”
杨立群的这几句话，讲得十分急骤，简直无法叫人打断他的话头。
而我听到了一半，已经完全呆住了。
杨立群说的是翠莲！“翠老太太”就是翠莲。
我也明白了刘ถ丽玲为甚么一定不让杨立群说，因为她也知道“翠老太太”就是翠莲。翠莲当年，离开了家乡之后，不知所终，原来她一直南下，来到了这里，经营地产，成了显赫人物。
刘丽玲当然知道自己的前生是翠莲，所以她才不让杨立群说。
在这种情形下，我和白素真的怔呆了，我忙道：“这没甚么เ，本市这种传奇人物多得很，有一个ฐ巨富，就是摆渡出身。”
杨立群“桀桀”地笑了起来：“这个翠老太太，了财，人人都对她十分尊敬，有谁知道她原来是一个ฐ妓女？”
刘丽玲尖声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一个ฐ妓女？”
杨立群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是一个ฐ最不要脸的妓女，我”
我不等他再说下去，就强力将他拉过一边，在他耳际道：“你再说下去，刘丽ษ玲就会以为你是神经病。你在透露自己้的前生，这是你要严守的秘密，不然，刘丽ษ玲会离开你。”
我的话十分有力，杨立群陡地一震，神智像是清醒了不少，但是他立即又问我：“为甚么เ丽玲不让我说？为ฦ甚么当席间有人提起这个翠老太太的时候，她也失态地不让人说下去？”
我知道这事，十分难以理解，我绝不能告诉他刘丽玲的前生就是“翠老太太。”
我只好道：“她当然不想听，谁想听一个对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谁想自己้心爱的人喝醉了胡说八道？你们快去睡吧。”
我在和杨立群说话时，同时注意刘丽ษ玲的行动，看到她在大口喝酒，白素想阻止她狂饮，但不成功。刘丽ษ玲已๐经醉得不堪，用力抛出了酒杯之ใ后，人向沙上倒了下去。
杨立群还在叫：“我认识她，她就是那婊子，就是她！就是她！”
我推著杨立群进卧室，将他放在床上，他又咕哝了片刻๑，才不出声。我回到客厅，和白素相视苦笑：“我们怎么样？”
白素道：“我看，要留在这里陪他们。”
这时，我做了一个决定：“由得他们去。”
我不知道照白素的意见，我们留下来，以后事情的结果会怎样。结果白素听了我的意见，以致第二天生了可怕的事。是不是我们留แ下来，就可以免得生这可怕的事呢？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算我们留下来，这种可怕的事还是一样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