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石“嘿嘿”地笑著,他的笑声,听来令人毛直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却不料é邓石竟然毫不客气,也丝毫不顾及我的难堪,又道:“而你,正是这样不道德的人。”

倪匡

杰克道:“还是这个办法,我和你偷进他的住宅去,我相信以我们两人的经验而论,是可以躲过很多防盗设备的,进入屋子之后,我们便放置无຀线电视摄像管,窥伺他的行动。”

我略为考虑了一下:“可以的,先让我和白素见面再说。”

杰克带著我,来到เ了另一间房间前,他才推开门,白素า便已向我冲了过来,我连忙道:“没有事了,我们可以从头来过。”

白素喘著气:“我真担心!”

我笑道:“现在,这位杰克上校,也๣要参加我们的窥秘行动了,他还有更好的新型仪器,我认为我们要快点采取行动,要不然,邓ฑ石可能要搬走的。”

杰克忙道:“半个ฐ小时,我就可以准备好一切,你们等我。”

他转身走了出去,我们等著他,半小时后,我们坐他的车子离开警局,又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到了那幢大厦的门口。

我所雇用的那个ฐ饭桶私家侦探,居然还有脸຀来见我,他连邓石叫了警员来捉我都不知道,可是这时,他却说出了一个ฐ使我们吃惊的消息:邓石已๐经搬走了!

那是十五分钟็之前的事情,一辆大卡车,载著许多东西,走了,那私家侦探总算用照相机拍下了当时的情形。

我们三人,明知邓石已经搬走了,但我们仍然到了二十三楼,弄开门进去。客厅中的家私,完全没有动,我急急地拉开了两间房间的房门,探头望去。

那间“卧室”已完全空了,甚么เ也没有。

另一间房间,也๣是空的,可是那间房间墙上,却有著十分引起我们兴趣的东西,那是四个ฐ凹糟,在上面的两ä个,看来恰好容下两条手臂,而下面的两个,则可以容下两条小腿。

看来,若是邓石可以随时割离他的四肢的话,这四个凹糟,就正是用来储放被割离下来的四肢的了。

然则ท,真有甚么人可以随意割裂四肢,并令被割裂ฐ的四肢随意活动的么?

我和杰克相视苦笑!

我们又在屋子中作了十分彻底的侦查,但是却甚么也找不出来。

我们只好寄望于那位私家侦探所拍摄的照片了,然而当照ั片冲出来之后,我们更加大失所望了,饭桶侦探的确是饭桶侦探,他拍的照片,可以说一无用处,只不过是一辆大卡车而已๐。

邓ฑ石搬走的东西,照ั片上全没有,这样的照片,唯一的价值,是使我们可以追寻那ว辆大卡车的来源,从而知道邓ฑ石是搬到เ甚么地方แ去的。

但是,当我们深入追查的时候,我们又失望了!

那辆大卡车是一家搬运公司的,据称将东西搬到了一幢小洋房的门口,卸下东西就走了。而当我们赶到那个地址之际,那是一幢空屋子,屋子中甚么也没有,当我们想和屋主ว人联系的时候,才知道屋主ว人早已去了法国,这屋子是托一家置业公司代售的,至今尚未脱๳手。

问题๤已很明显了,邓石来到เ这里,又转了车子,将他的东西搬走了。他搬到了甚么地方แ,由于线索的中断,我们无法再追查下去!

我们曾详细询问过那ว几个搬运工人,邓ฑ石自屋中ณ搬出来的究竟是一些甚么,可是却也不得要领ๆ,他们说邓石的屋子中,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他们搬出来的,也就是那ว些箱子,至于那些箱子中ณ有些甚么,搬运工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们又和杨教授联络,因为我第一次见到เ邓石,就是在杨教授的家中的。可是杨教授也๣不知他的底细,当然也无从找起。

在开始的几天中ณ,我不禁十分懊丧ç,因为我相信,如果那ว时,再给我有时间凿穿一个小孔的话,我就可以有机会看到เ邓石的秘密了。

但如今,邓石不知去了何处,可能他再也不会出现,他的秘密,只怕永远要梗在我的心中ณ了,这可以说是一个好奇心强烈的人的极大痛苦。

我费了个多星期的时间,来找寻邓石的下落,没有结果,杰克上校已放弃了这件事,而由于旧历年关的渐渐接近,白素า忙于家中的事务,也根本不理会邓ฑ石了,只有我还在不断地忙碌著,可是也一无所成。

到了将近过旧历年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一封电报,这封电报,使我的追寻工作,有了新的转机。

但是我刚收到那ว封电报之ใ际,是不知道事情和邓石有关的。电报是我的一个在开罗大学教授考古学的朋友拍来的,电文十分简单:“有不可思议之事生,盼来,同解决。胡明。”

“不可思议之事”这是对我最具吸引力的事情了。我和白素商量,当我将那ว封电报拿给她看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别去理睬他,快过年了,还要离家?”

白素า的态度如此,我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我却也没有像白素า那样说法去做,我悄悄地了一封回电,说明我不能远赴开罗,但是在电文的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究竟是甚么不可思议之ใ事,可能见告否?第二天一早,胡明的回电就来了,电å文相当长:“你必定要来,此不可思议之事,牵涉到整个人类的历史,以及古埃及人制造木乃伊,保存尸体之ใ谜,更有怪异荒诞之极的人体支离活动幻像,来。”

“整个人类的历史”、“木乃伊之谜”这一切,都还可以引不动我的兴趣,可是,“荒诞的人体支离活动的幻像”这句话,却使得我非去不可了。

胡明将“人体支离活动”这件事,既加上“荒诞之极的”形容词,再加上“幻像”

的结论,我相信他是未曾真正地见过人体支离活动的情形,一定是人家见到เ了转述给他听的。然而,“人体支离活动”,我却是见过的,我深知虽然荒诞,却不是甚么幻像,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我不敢肯定那个使得胡明知道有“人体支离活动”的情形的那ว个人也是邓石,但是这情形无疑是和邓石的手、足分离十分相似的。

所以,我向白素列举了一千零一种非去不可的原因,白素也讲出了一千零一种不可去的道理,我们像联合国大会开会一样,展开了冗长的辩论。

我们之ใ所以不能ม一起去的原因,倒并不是因为年关在即,而是白素的父亲白老大病得相当重,这个ฐ中国帮会中罕见的奇才,究竟也到了暮年了,如果我要去的话,就需要和白素分开。最后,我之所以能够成行,还是白老大的一番话,他对白素道:“让他去吧,人生是如此之短促,而世界上神奇莫测,不可思议的事又如此之ใ多,他既然有机会去探索一件怪事的真相,你为ฦ甚么不让他去呢?”所以,我才能登上飞机,到开罗机场的时候,胡明在接我。胡明和我的相识,是在多年之ใ前,我对考古工作有兴趣,参加了一个业余的考古团,在中亚一带进行过考古活动的缘故。而我不久ื就退出了这种活动,因为我的兴趣是希望每天现一座湮没的古代大城,而实际上,从事考古工作是十分辛苦的,往往一两个月,找不到一片瓦片。

但是胡明却乐่此不疲,后来还进了一家著名的大学去专攻考古,他可以说是亚洲、非洲古迹的研究专家,已有很高的学术地位了。我一下飞机时就看到เ了他,虽然已有多年未见,但是他的样子,和多年前一样,矮小、黧黑,讲起话来,快如连珠炮,在田野中活动的时候,目光锐利,动作敏捷,活像一头田鼠。

胡明一见了我,便拉紧了我的手:“我相信你一定不虚此行。”

开罗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我还曾在阿剌伯沙漠之中,和一名叫作尤索夫的刀手决斗,我曾在一个极古的古城的地下建筑中,找到เ过可以使动物肌肉变成透明的物体,那时候胡明正率团在中亚的阿塞拜疆ຆ一带考古,所以我未曾遇见他。

是以,我这样回答他:“如果你这次的事,不如我上一次经历的那样奇特,我一定不再睬你。”

胡明“哈哈”地笑了起来:“不论你上次经历了甚么样的怪事,都绝对比不上如今事情的古怪,你一定会继续将我当作好友的。”

我们驱车进城,胡明的住所,是大学的教授宿舍,他虽然只是一个ฐ人,而所占的居住面积,却大得惊人,实际上,他的住所,等于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院。

他一进屋,要他的女管家准备食物,可是却吩咐将食物送到地窖中去,接著,他便将我带到了地窖之ใ中。

他的地窖中散著一股难闻之ใ极,无法形容的气味,才一进来的时候,几乎ๆ被那种气味弄得作呕,可是胡明却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辉来:“这里的空气多美妙,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才感到เ生命的价值!”

我放眼看去,地窖的灯光虽然明亮,但是置身其中,却也不免使人感到阴森可怖!

因为,老大的地窖中ณ,几乎有近八十具木乃伊在,还有各种各样的石棺和殉葬品,一切的怪气味,全是那种几千年之前๩的东西上出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教授先生,你老远地叫我来,不是为了请我在木乃伊的旁边进餐罢。”

胡明叫道:“当然不,你来看,就是这个ฐ,这些石棺,你看到没有?”

胡明指给我看的那些石棺,都放在一张巨大的橡木工作桌上。

石棺一共是六具,其中的一具特别小,呈正方形,只有一呎见方แ,那可以说是一个ฐ石盒,其余四个石棺,全是狭长形的,而有一个却特别ี大,有四呎长,两ä呎宽。

那些石棺,一望而知,是年代极其久远的了,石棺上全是剥蚀的痕迹,在棺盖上,有著浮ด雕,但也因为剥蚀的缘故,已看不清楚。

我走近去:“这是甚么意思?这些石棺,看来虽然是古物,但也๣十分寻常。”

胡明却摇著头:“你错了,绝不寻常,你打开看看,先看那最小的一只。”

我疑ທ惑地望了胡明一眼,然后双手按住了那最小的石棺,那是一只方形的石盒,我用力揭开了棺盖,向内望去,当我一看到棺内的东西之后,我的双手,不由自主ว松了一松,“拍”一地声响,我手中的棺盖跌了下来,在桌角上撞了一撞,又跌到了地上,跌崩了相当的一大块,可是我却不顾得去拣拾它,因为棺中ณ的东西,实在是我所意想不到的。

那是一个人头!

那是一个齐颈被切下来的人头,这时当然已成了木乃伊,乾ດ瘪了。但是它乾瘪的情形却十分好,五官还可以看得十分清楚,甚至在腊ຘ黄的皮肤上还可以看到胡渣子的痕迹。

那是一个广额,高鼻的人,在生前,这个人的气势一定相当慑人。

而那颗人头,是恰好被放在石棺中的。我的意思是,那石棺中整块石凿成的,凿出了一个凹槽,那凹槽便是人头的形状,那ว人头放在凹槽之ใ中,天衣无຀缝。

我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这太奇怪了,我未曾见过这样零碎的木乃伊。”

胡明又摇了摇头,他走近来,抬起了我因为意外而掉到เ了地上的棺盖,放在桌上,然后才道:“你又料不到了,他是完整的。”

我几乎疑心胡明是白痴了,但是我还是耐著性子:“这是甚么意思?完整的?我可只见到一个ฐ头。”

胡明以十分快的动作,“砰砰砰砰”,将别的几具石棺盖一齐推过了一旁,使我可以看到所有石棺中ณ的东西,我明白胡明的意思了。

这具木乃ี伊,的确是完整的!

它并没有缺少甚么:在两只狭长的石棺中,是两ä条手臂,另两只较大的长形石棺中,则是两ä条腿,而大石棺中所放的,则ท是身体。

手、足、头、身体,根本不缺少甚么,你能说它是不完整的么?当然不能ม,但是,它却是分离著的,而不是连在一起的。

看到了这样的木乃伊,不禁使我的心中,产生出一股极其恶心的感觉来,因为这是违反自然的,毫无疑问,这是古代酷刑的结果。

我退后了几步:“这木乃伊生前犯了甚么罪,受到了分尸的处分?”

胡明摇了摇头:“你太没有知识了,能够被制ๆ成木乃伊的尸体,非富则贵,怎么会是一个被分尸而死的罪人?”

我向胡明瞪了瞪眼睛:“那么เ,这是甚么人?”

胡明道:“我已经考证过了,他是一个在位时间极短的法老王,他的金字塔十分小,一年之前由我带领工ื作人员掘出来。金字塔中并没有甚么เ陪葬品,只有这五具石棺,当时排列ต的方式,就和如今我放在工ื作桌上的位置一样。”

我感到十分有兴趣,将几千年之前,早被湮没了的事,一点一点地掘出来,那ว实在是十分有意思的事情。我道:“你还考证到了些甚么?”

胡明道:“金字塔中ณ有一块石头,清楚地刻著这个法老王的名字,那绝不会错,他的一生,在历史中也๣有可以查稽的记载,这个人是一个十分忧郁的人,他独身,不接近女人,二十六岁即位,二十八岁去世,他在位的时候,没有甚么贡献,本来,这样的一个ฐ法老王,是不值得去研究的,可是──”

他讲到这里,又向那几具石棺指了一指:“他的木乃伊为甚么เ会这样子呢?历史上绝没有一个法老王被分尸的记载,关于这个法老王的死,记载上说是突然死亡的,继位的是他的叔父,他的木乃伊何以被分成了六个部分,这是一个谜。”

我想了一想,自以为是地道:“大概是他的叔父想谋位,将他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