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亲爱的。你妈妈在吗?”
他正在点支烟,点完了便侧过身把火柴梗扔进运河。从后脑แ勺看,他就是那个人。可是布鲁内蒂知道,这点是没法确定的。那个人转过身来,布鲁内蒂便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模样瞧,努力想把这形象铭记在心。接着,船从里亚尔托桥下面滑过,那个男人从视线中消เ失了。
“我记得有回,曾有人把我介绍给她。在两年前,某个地方的场音乐会上。不过要是再见到เ她,恐怕我已记不起来了。她长什么样?”
“你没告诉过别人吧,是不是,保拉?”他问道,尽管他明知他不该问。
那警察手里有枪,所以布鲁内蒂就不准备向他申明,自己的手是腾空的,只是没有举过头顶罢了。最终他是这么说的:“下午好,巡佐,我是从威尼斯来的布鲁内蒂警长。你是不是直在里边听人陈述案情?”
在布鲁内蒂身后,砰的声关上了扇门,接着听到个男ç人的声音嚷起来:“嘿,你,你在干吗?该死的,从那儿走开。”
“那是不是说,他被发现的时候,没有穿着女人的礼ึ服?”
“拉瓦内洛先生,假如我给你穿上件‘猴服’,这并不意味着你是只猴子。”
“那又该意味着什么呢?”拉瓦内洛问,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火气了。
“那该意味着事实本身:马斯卡里先生死的时候穿着女装,并不定说明他是个易装癖。事实上,这也不定能说明他的生活中有丁点儿不轨行为。”
“我觉得这难以置信。”拉瓦内洛说。
“显然你们的投资者也这么เ认为。”
“我觉得这难以置信,还有别的原因,警长。”拉瓦内洛面说面低头看着文件夹,然后把它合上,搁在桌子的边。
“呕?”
“这很难启齿。”他说,拿起文件夹,换到了桌子的另边。
见他没再往下说,布鲁内蒂便轻声催促道:“说下去啊,拉瓦内洛先生。”
“我是莱奥纳尔多的朋友。也许是他唯的好朋友。”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布鲁内蒂,接着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
“我了解他。”他轻声说。
“了解什么เ,拉瓦内洛先生?”
“了解穿女装。也了解那些男ç孩的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而眼睛还呆呆地凝视着双手。
“你是怎么เ知道的?”
“是莱奥纳尔多跟我说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在起工作已经有十年了。我们两家人互相都认识。莱奥纳尔多是我儿子的教父。我觉得他没有其他的朋友,没有好朋友。”拉瓦内洛住了嘴,好像他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布鲁内蒂等了会儿,然后问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他跟你说了些什么เ?”
“当时我们就在这里,在某个星期天起工作,就我们俩。星期五和星期六电脑出了故障,我们直到星期天才能开始工作。我们耐着性子坐在大办公室的电脑แ终端面前,后来他就转过来对着我,告诉了我。”
“他说了什么เ?”
“说来非常蹊跷,警长。他当时就盯着我瞧。我看见他停下不干了,便以为他是想告诉我什么事,要么就是问我关于他正在记录的笔交易的事儿,于是我也停下来,看着他。”
拉瓦内洛顿了下,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说;‘你知道,马可,我喜欢男孩’接着他朝电å脑低下头去,继续工ื作,就好像他刚才告诉我的是个交易号码,或者种股票的价格。
非常蹊跷。”布鲁内蒂等随之而来的阵沉默过去以后,才问道:“他有没有对这话作过解释或者补上几句?”
“是的。那ว天下午当我们工作结束以后,我问他,他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
“说他喜欢男孩,不喜欢女人。”
“男孩还是男人?”
“男孩”
“他有没有说起穿女装?
“当时没有说。可是个月后还是说了。那时候我们正在火车上,到维罗纳总行去出差,我们在帕多瓦的月台上与几个易装ณ癖擦身而过。他就是在那时告诉我的。”
“他跟你说的时候,你作何反应?”
“这还用说,我吓了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莱奥纳尔多会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警告他?”
“警告什么?”
“他在银行里的职位。”
“当然。我跟他说,万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他的事业就会完蛋。”
“为ฦ什么?我肯定有很多同性恋在银行里工作。”
“不,不是指这个ฐ。是说穿女装ณ。还有男妓。”
“这是他告诉你的?”
“对,他告诉我他玩男妓,有时自己也干那个。”
“干什么?”
“随你怎么叫——拉客?他向男人收钱。我告诉他这样会毁了他。”拉瓦内洛停了阵,又加上句,。这确实把他给毁了。”
“拉瓦内洛先生,为ฦ什么เ这些话你点儿都没告诉警察?”
“我刚才都告诉你了,警长。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没错,可那是因为我跑到这儿来向你提问。你并没有跟我们接触。”
“我觉得没有理由去损害他的名誉。”拉瓦内洛终于说出了口。
“从你跟我说过的你们那些客户的反应来看,似乎ๆ也没剩ທ下多少名誉可以损害了。”
“我觉得那并不重要。”看到เ了布鲁内蒂的脸色,他说,“也就是说,似乎人人都已经相信有那么回事了,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再泄露他的秘密了。”
“我怀疑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拉瓦内洛先生。”
银行家与布鲁内蒂的目光相遇,他赶紧把视线移开。“我也想保护银行。我想看看莱奥纳尔多是否——他是否曾经有失检点。”
“这是不是银行家对于‘挪用公款’的说法?”
拉瓦内洛的双唇再次流露了他对于布鲁内蒂如此用词的看法。“我想要确认下银行各方面都没有受到他的不检点行为ฦ的影响。”
“什么意思?”
“好吧,警长,”拉瓦内洛往前探身,恼火地说,“我希望看到他的账目井然有序,他所经手的顾客或者机构的存款没有减少分毫。”
“这么说来,今天早上够你忙的。”
“不是,我是在上周末干这件事的。星期六和星期日的大半时间我都泡在电脑แ边,逐项核查他的文件,直往前追溯了三年。我的时间只够查这些。”
“那么你找到เ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切都如同它们的本来面目样完美无缺。不管莱奥纳尔多的私生活可能有多么紊乱,他的职业生涯可是井井有条的。”
“如果情况不是这样呢?”布鲁内蒂问。
“那么我就会给你们打电å话了。”
“我明白。这些记录的副本能ม提供给我们吗?”
“没问题。”拉瓦内洛同意了,答应得如此爽气,倒出乎布鲁内蒂的意料é。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想让银行透露消息,甚至比让他们给钱还难。通常,要办成这事,非得法庭下指令才行。相比之下,拉瓦内洛先生的这种姿态是多么和蔼可亲通情达理埃“谢谢你,拉瓦内洛先生。我们财政部门会派人到你这儿来拿的,也许明天。”
“我会准备好的。”
“我还希望你能ม想想,马斯卡里先生是否还跟你透露过其他方面的关于他私生活的秘密。”
“没问题。不过我想,我已经把什么เ都告诉你了。”
“喔,也许此时此刻的情绪会让你记不起来别ี的事情,那些小事。如果你想到什么เ就记下来,我将不胜感激。两天以后我会再跟你接触的。”
“没问题。”拉瓦内洛又说了遍,也许是因为感到谈话显然已接近尾声,语气变得和蔼了。
“我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布鲁内蒂说,站起身来。“感谢你抽出时间,直言相告,拉瓦内洛先生。我相信在这种时刻,你也不好受。你失去的不仅是个ฐ同事,也是位朋友。”
“对,确实如此。”拉瓦内洛说,点了点头。
“再次,”布鲁内蒂说,伸出只手,“感谢你能抽空相助。”他停了下,又加上句,“还有你的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