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柔声笑道:“贞贞,我知道你有件事直瞒着我,对不对?”
很不幸的是,已经有人知道了。就算这个是李殿军,是他的恩人,他已不得不早ຉ作打算。
阮员外森然道:“慕容公子,你在想什么?为ฦ什么不去敲门?”
浪子是不用讲究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难道比浪ฐ子下贱得多的奴才,反倒讲究起自己的身份了不成?
他知道近日京城已๐汇集了无数武林高手,他们的目的都是为那块玄铁ກ。铁剑堡只是其中的家,而且好像也不是实力最强的家。
如果他点条件都不谈就归铁剑堡。韦沧海绝对不会放过他。
至于他该不该为处理具尸体而杀死三个ฐ无辜百姓这种问题,他两ä年前就不想了。
几乎只用了眨眼的工夫,他就杀了三个人。
可惜没有酒,也没有萧。
高欢扣舷而歌:“桂棹兮兰浆,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方แ。”
歌声苍凉而悠扬,在江流的呜咽中越发显得凄清哀怨。
当他唱第二遍的时候,远处竟有洞箫相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看来赤壁之ใ下,还有追慕古先贤的雅人,还有悲歌感慨的知音啊!
高欢忍不住动容,长身而起,想发声相邀,但想了想,还是坐下了。
他没有忘记燕市高歌的教训,他现在仍在流亡之中,他不想暴露自己。
东山下条小舟吱吱呀呀荡了过来,舟上有人朗声道:“前面扣舷而歌者何人?”
高欢不得不扬声答道:“唐突先贤俗人耳!”
那人笑道:“先生何必太谦。莫非嫌在下洞箫嘈ฤ杂,扰君清兴不成?”
高欢在心里叹气。
“雅人”最怕的就是碰见另个“雅人”,惺惺相惜,是雅人们的通病。俞伯牙和钟子期岂非就是这么เ认识的?
看起来这位吹洞箫者是定要过来见见他这位扣舷而歌者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敢轻拂别ี人番美意。
毕竟,相见即是有缘,而同游于赤壁之下,箫韵和歌,岂非更是有缘?
小舟摇近,高欢已看清了舟中吹箫人和摇浆的舟子。
舟子自然是道地的黄州ะ船家,这高欢眼就能看出来。
但他看不出吹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身白衣,在清风中飘动,如玉树临风。那人金冠束发,相貌俊逸,看样子是个不仅有钱,而且有才的人。
这世上有钱的人大多相貌粗俗,有才的人大多衣饰寒酸。像这位既ຂ有钱又有才,而且有貌的人,天下的确不多见。
高欢忍不住对那ว位吹箫人产生了好感。
他起身拱手道:“尊驾雅兴不浅。”
吹箫人还礼道:“在下来得唐突,先生莫怪罪。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依在下想来,先生必有为ฦ难之事。”
高欢谈谈道:“既游赤壁,怎可不忆及坡公之前赤壁赋?既然能歌,何不扣舷而歌‘桂棹’之ใ句?尊驾未免想得太多了罢?”
吹箫人微笑道:“在下复性慕容,单名个飘字,不知”
高欢怔,旋即冷冷道:“慕容飘?”
吹箫人微笑道:“正是在下。”
“慕容世家的大公子慕容飘?”
“不错。”慕容飘叹道:“只不过在下早已๐被逐出了家门,如今已是浪ฐ迹四海无牵无挂的浪ฐ子。”
高欢道:“浪迹四海或许是实,无牵无挂只怕未必。”
慕容飘叹道:“我知道高君还是在记恨我。燕京市上,高君引吭高歌之际,在下认出了高君的本来面目,致使高君遭受颠沛流离之苦。现在想来,不禁汗颜。”
高欢森然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慕容飘苦笑道:“完完全全是邂逅,确确实实是不期而遇。”
高欢道:“是吗?”
慕容飘道:“确实如此。”
高欢冷笑道:“天下如此之大,慕容公子竟然会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邂逅高某,岂非有点奇怪?”
慕容飘坐下,微笑道:“高君何必有先人之见呢?信与不信,但凭高君。当此月白风清之夜,高君何不坐下叙?”
高欢坐下,冷冷道:“请讲。”
慕容飘道:“高君怎么亲自驾舟,独游赤壁?尊夫人怎么没来?”
高欢道:“她身体不适。”。
“哦——我记得那年在天山”
高欢断ษ喝道:“往口!”
慕容飘忙拱手道:“高君恕罪,在下绝对没有恶意,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๐。既然高君不愿叙旧,在下不提如何?”
高欢强抑着怒气,冷冷哼了声:“如此甚好!”
慕容飘叹道:“我知道高君定是在怀疑我的目的。”
“哼!”
“当然,高君这么想,情有可原。”慕容飘苦笑道,“因为我直到本月九日,还在为ฦ玄铁奔波。”
高欢不语。
慕容飘道:“你想必也听说过,我慕容飘也曾犯过次杀案,也因此而被逐出了家门。关于这件事,我不愿多说,因为我自信我是无辜的,我相信真相终究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天。我之所以要争夺玄铁,也是为ฦ了洗清身上的污迹,还我个清白。”
高欢冷道:“这倒真是奇闻。至少我就看不出这两者之ใ间有何关系。”
慕容飘叹道:“玄铁是武林重宝,得玄铁者必然可以称霸世”
“这道理只怕不通。”高欢淡淡道:“玄铁再贵重,也不过是块铁而已,就算铸成了宝刀宝剑,也不过就是宝刀宝剑而已,虽较寻常刀锋利,但若说据其可以称霸武林,那只怕是痴心妄想。”
慕容飘道:“你这是达人智者的想法。但江湖上武林中多的不是达人智者,而是迂夫莽汉。他们只知道以力伏人,以杀戮来获得名望和财富,以及权势。”
高欢只有承认。
慕容飘道:“倘若我取得了玄铁ກ,我就可以以其为酬金,悬赏擒拿陷害我的那ว些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重回家门。”
高欢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是谁设局陷害你?”
慕容飘缓缓道:“我知道。”
高欢道:“既然知道,何须ี悬赏?依慕害公子的武学,难道还怕捉不住他们?”
慕容飘摇摇头,苦笑道:“我只知道设局的人是谁,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哪些人?”
“那ว些目击我‘强杀人’的证人杀人的真凶被杀的女人,以及引我入局的人。”
“那些人你都认识?”
“个也不认识。”
“你后来也没有再遇见过他们?”
“我直在苦苦寻找,但惭愧得很,我个也没有找到เ。”
高欢忽然问道:“那你何不直接找设局之人?”
慕容飘摇了摇头。
月光下,他脸上现出种凄苦和无奈的神情。
高欢不再问下去了。他已不用再问,就能猜到设局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