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立刻联系公交公司，9月25๓日凌晨1点半到เ2点半，看有没有出租司机在这个ฐ时间从莲花山和平小区门口载过一男一女。第二、马上从咸水市调几个人来，我已经跟李局打了招呼。要秘密监视廖海波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就是就是，我家小敏23岁的时候，已经交过好几任了，是吧小敏？哈哈……”
以往，任婷婷怕过年，怕的是被亲戚们问及“婷婷今年考得怎么样？”。中国人的春节，除了合家团圆之外，似乎也是成功者炫耀成功，失败者郁闷失败的时候。任婷大姑和表舅家的几个ฐ小孩，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塔尖。相比之下，任婷婷则ท是塔下面的基石。所以每次吃了年夜饭走在回家的大路上，她老妈总在抱怨任婷婷不争气，从没给她长过脸。
听他那语调，任婷婷捂嘴笑道：
“这么说，你小时候坏事肯定没少干吧？我觉得，你跟齐飞，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你哥小时候肯定很乖很听话……”
听任婷婷这么说，齐放埋头笑了笑，抬眼看她。
“你真这么觉得？”
“难道不是？”她反问。至少在任婷婷看来，像带着小孩子将炮竹扔进潲水桶这类的事，齐飞是肯定不会干的。
齐放“嗯”了一声，叹气道：
“那我跟你说一件事吧。”
“你知道秦露么เ？就是秦玉的妹妹。
读初中的时候，有段时间，秦露特别ี臭美。总爱偷偷摸摸买些什么擦脸、洗脸的玩意，成天又擦又抹。某次，秦露买了瓶天然骨胶原洗面奶，听说那ว玩意有点贵，买来用了之后，她成天就摸着自己的脸说，又滑了、又白了……我一时玩心起，趁秦露不在，将她那宝贝洗面奶倒掉，准备换成蜂蜜，结果被我哥给撞见了……”
他说到此处，任婷婷笑着打断他，“齐飞肯定跟你说，这么做不好，是吧？”
齐放听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叹气道：
“嗯，他跟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呢，小露要是知道，那还不得气死？但是洗面奶已经被我倒掉，秦露回来，横竖是要气死的。我哥看了看，回房间拿了瓶胶水递给我，说，换上这个，再加点香皂水，也能洗出泡泡。蜂蜜太贵了，阿姨ถ胃不好，还要用蜂蜜来化水喝的……”
任婷婷听着，一怔，扭头笑喷。
“还不止这样……”
见任婷婷抓着他衣袖大笑，齐放耸肩，摇头叹气。
“因为那种洗面奶本来也就是透明、胶质的。秦玉不知情，用胶水和香皂水洗了大半学期的脸。每次听到秦玉跟人说那玩意好，用过之后皮肤真光滑不少的时候，我偷着乐翻了。我哥呢，摇头叹气，一脸悲悯……你说，我能比他更黑么我？”
看齐放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任婷婷笑得快岔气。根据她对齐飞的认识，以及齐放的这些形容，任婷婷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齐飞的表情肯定是很认真的，而且，从头到尾他都会很冷静……
“对了，齐飞他们现在在哪呢？还在执行任务？”任婷婷想着，忽然问道。
自上次齐飞、潘队、徐一平说是有任务走了，就没再听说他们的消息。只是偶然听齐放提起过，现在两队人都在新疆ຆ。
“在新疆。”
齐放说着，眉头微蹙，笑道：
“其实前几天我还收到他短信，说是第一轮结束了，在和田待命，哈密瓜很甜。”
任婷婷笑了笑，心想，他们这一去，也有大半个月，不知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不过就算她问，他肯定也不会讲，必然是什么เ机密。
任婷婷想着，俩人沉默了一阵。
虹口镇是个很小的镇子，他们步行了大约10分钟，逐渐就穿过了镇中心房屋密集处。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偶尔有些三轮车或摩托车从他们身旁驶过。不远处，可以看见道路两ä边是大片的香蕉林，香蕉用蓝色的熟料带罩着，香蕉树下扔了许多的小鱼，大约是肥料。
这条路，任婷婷确实是越走越熟悉。当初毛一峰开车，也是从这里过去。过了前面那片香蕉林，应该也就到海边了。
她斜眼看了看身旁้的齐放，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哐啷”地一声，在她左前方的胡同口，锈迹斑斑á的大铁门被一个穿咖啡色夹克的小个ฐ子男人猛地关上。
“妈的个p，不就是六百多块么，王老三你等着，老子马上回去拿钱来翻本！”
那男人说着，双手插进裤袋里，缩肩驼背，骂骂咧咧从胡同里走出来。他走边边回头骂，脚步极快。任婷婷避之不及，与那男人撞上，两ä人都是一个踉跄，退后几步。
“我草你妈的……”
小个子男人走路不看，撞了人，抬头便骂。可他刚ธ开口，眼睛一斜，看见任婷婷身边的齐放……那一瞬间，小个子男人整个僵住了。他闭上嘴，咽回尚未说完的话，缩着脑袋转身跑了。看他当时那神情，简直像耗子见了猫。
任婷婷愣了愣，一脸莫名地扭头看齐放。他虽长得牛高马大，倒也不是一副人见了就会害怕的煞气模样。再说，齐放虽然穿着迷彩裤，并没穿军装，只是披了件军绿色的外套。任婷婷总觉得那男人看齐放的表情里透着古怪，正疑惑着，齐放冲她笑笑，拽起她的衣袖道：“走路就走路呗，瞎撞什么？”
“喂，明明是那人撞了我好不好？！”她不服气地嚷着，却见他淡淡一笑，也不多说，拽着她的衣袖往前走。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两个手挽手的女人。其中一个长的，约莫三十来岁，另一个短的，大概跟任婷婷差不多大。那俩女人本正边走边说笑。短女人不经意间抬眸，恰好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齐放与任婷婷，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任婷婷看得很清楚，短姑娘紧紧挽着另一个人的手，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偷偷斜着齐放，面色紧ู绷，似乎非常紧张。
直到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任婷婷莫名地回头看那两个人，见那名短的姑娘，还不时地回头看他们，目光里透着猜疑与惧怕。
“别ี看了。”
任婷婷暗暗奇怪，再次扭头去看那ว两个人的时候，她身旁的齐放忽然出声。
“我认识那个人。”他淡淡地说。
“啊？”
任婷婷不自觉地扯住他的衣袖，凑过头，见他眉间轻拢，双眼微眯着。他叹了口气，放慢脚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还没跟你说过……从毛一峰手里救出你那次，并不是我第一次来虹口镇。其实在那之ใ前，我也到เ过虹口镇，而且，是跟毛哥……毛一峰一块来的。”
他说着顿住脚๐步，转身指了指胡同里大铁门后的一栋老旧ງ的四层小楼房。也就是刚才那个小个子男人走出来的地方。
“当时，毛哥就在那栋楼的二楼，跟西港这一片的扛霸猫老四打牌……”
两人沿着芭蕉林边的小路边走边聊。
齐放说的事，大概生在两年前。当时，不单是滨海，国内好几处地方，在短时间内，生了几起持枪案件。各地公安机关调查后，怀疑枪械来源在滨海ร这一带。也就是说，这里很可能隐藏了一个地下军火工厂。随后，滨海市公安局开始在周边地区进行盘查，但没有多少收获，几次抓到线索，又很快断掉。最后他们派出了一名公安大学在校学生，直接打入该组织卧底调查。但两ä个月后，这名卧底同学的尸体在北环高公路边的草丛里被人现。
不久后，齐放被秘密派来卧底。甚至连他哥哥齐飞，也仅仅是知道他是调到外地执行特殊任务。至于去哪、做些什么、要去多久，大家都不清楚。
齐放刚到滨海的几个ฐ月，住在上沙北。由á当地的一个湖南帮老大带着，在这个人的制衣厂里做熨烫工。
这湖南佬是个挺不错的人，据说年轻时脾气大，很能打，而且为人仗义，爱为ฦ人出头，在道上也混出了点名堂。不过结婚生娃以后，就逐渐走上了正道。
那几个月，湖南佬教了齐放不少东西。除此之外，他还在车站、电线杆子或墙上，张贴专门帮人讨债的。晚上则由湖南帮的老大带着四处闲逛，出入麻将馆、台球室，结识附近的混混。
不久之后，齐放因与湖南帮老大工ื厂里的主管不合，在麻将馆大打出手，并以此设计结识了毛一峰手下负责讨债的朱建国。从那时开始，他脱离了湖南帮老大，跟着朱建国在沙井混。但他们这种底层的小弟，接近毛一峰的机会并不多。
当时滨海市有个承包路桥工程的女老板，原是滨海四中的校长，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而且跟上面有关系。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雇佣了跟毛一峰有关系的几个施工队搞施工ื，工程结束之后，却称甲方仍未付全工ื程款，拖着迟迟不肯给钱。朱建国几次上门要债，也搞了一些威แ吓人的手段。但这女老板很有本事，几次都给轻而易举的给应付过去了，还报警把朱建国手下几个兄弟给抓去拘留15天。毛一峰知道后大为ฦ恼火。后来，齐放就想了个招，带了胖子、跟长毛几个兄弟，跟踪了女老板三天，然后知道她有个女儿，在滨海四中读高一。他们在女孩放学的路上，把人拖上车，拉倒西郊高公路上停车开门把人给推下去。他们没有伤人、也没有抢劫财物。按他们的说法，不过是载小姑娘游车河。但那ว小姑娘被吓得不轻，估计等他们车一开走就打电话叫家人来接她。那次之ใ后，女老板被吓着了，怕不给钱这些人还要对她女儿下什么手，很快就把钱结清。
毛一峰得知此事，知道朱建国那猪脑子想不出这么干净的威แ吓手段。几经询问，知道了点子是秦飞出的，事也是他单独带人去办的。觉得这小子还有点脑子，给了他两包好烟和三百块钱。而后，要债的事，也就更多让齐放去做。
为ฦ赢得毛一峰的信任与重视，齐放与同事几次布局作戏给他们看，其中就包括任婷婷从毛一峰那儿听说过的“拔牙的故事。”
然而，齐放卧底始终是机密，甚至连与他合作过的滨海武警总队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仅仅是按上级指示完成一项工作。当“秦飞”这个ฐ做事干净、带狠劲的混混形象被毛一峰等人接受之后，他几乎就处于没有任何后援帮助的状况。很多事儿，不能假，那就只能干真的，至于多真，到什么程度，也都必须他自己把握分寸。
去年3月份，毛一峰带着秦飞到虹口镇打牌。与他们打牌的是这一片的老大，绰号猫老四，是个四十多岁皮肤很黑的小个子男人。当时，查得比较严，毛一峰有一批东西要走海运，只有猫老四有门道。麻将桌上，猫老四无意间提到，镇上有个男的，豪赌，家里的钱几乎都被他输光了，他打猫老四处借钱，连本带利十多万，已经拖了一年有余。被猫老四的人揪住打了几次，贱骨头，怎么打都吐不出钱，又不能把人给打死了。猫老四还说，听说那ว男的前段买彩票中了一笔，大概有十三、四万，打算在滨海市买房子给他闺女结婚用。他们知道那男人有钱，几次上门要，该翻的都翻了，人也打了，这钱还是弄不回来。
毛一峰听后笑着说，这钱嘛，要慢慢讨，不能急。既ຂ然知道他有钱，总有法子让他吐出来。
猫老四摇头说，难。这人，不怕挨打、连命的不怕丢的时候，怎么เ还能ม让他吐出钱来？真打死当然也不行。
恰好齐放在场。毛一峰想卖个人情给猫老四。就说，说到要债，这小子是行家，不如让他去试试。
齐放知道，毛一峰要卖猫老四一个人情，这事儿他就必须ี干得漂亮。但猫老四既然在这一片名号响当当，自然也有他的本事。他要了一年多的都要不回来的钱，让他要回来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毛一峰人就在这坐着，他是作不了假的。只能使真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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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凌成2点多，毛一峰与猫老四还在牌桌上打牌。秦飞跟着猫老四手下几个弟兄，去程方明家。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老伴死了之后，家里就只有他跟他闺女。闺女在外地上班，只有周末偶尔会回家住。程方明好赌，酗酒，但听说他对闺女还算不错。
我们冲进屋，把程方แ明从床上拖起来。先是打，他不肯给钱。我们就往痰盂里撒尿，然后灌他喝下去。他边喝边吐，却依旧ງ称没钱……就在这时候，他闺女听见声音，拿着扫帚冲进屋来，朝着我们一顿乱挥。猫老四手下的几个ฐ小混混没有防备，也有人被那丫头打到的。我怕那几个人怒极胡来，抢先一把抓住他闺女，先打了两巴掌。怕她乱动引来一顿毒打，就先把她胳ฑ膊两只胳膊扯脱臼，然后当着成方明的面，把他闺女摁在床上，一边假打，一边撕衣服。程方明急了，终于说肯还钱。翻箱倒柜，找出几千块。我不要。摁住她闺女，摸出烟来点上，然后说，我让两个兄弟跟着你，马上去镇上找提款机，把你中彩票那十三万取出来。现在是2点38分，我给你半个小时。要是到了三点过两分你还不回来，我就上了你闺女。我一边说，一边冲身后几个兄弟笑了笑，然后跟程方明讲，每晚分十钟，你闺女就多被一个人上。我们有八个人，你慢慢走，不用太着急。从现在开始算时间……”
齐放边走边说，那语调听来淡淡的。任婷婷看他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回忆着什么，神色并不好。虽说当时被毛一峰绑架时，她也听他说起过秦飞的光辉事迹，但那时候她总觉得应该是他们作戏给毛一峰看。如今听他本人亲自说，与听毛一峰讲，感觉完全不同。她简直无法想像，比如说撒尿灌人喝，这么恶心的事情，他竟然也做得出来。不，不但做得出来，恐怕还猥琐地笑着……
“那后来呢？那个ฐ程方明答应了？他就不怕他一走，你们就……”
齐放皱着眉，点点头，笑着叹了口气。
“他当然不肯，可由á不得他。他要是不去，难道还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他去了，为防他报警，我找两个兄弟跟着他。也确实取到เ了钱。可是因为镇上离他家近的两台提款机，有一台那天正好被人提空，暂停服务。他没取够钱，就绕远了路去另外一头的稍远的一台提款机取钱。结果回来晚了十分钟……”
任婷婷听到此处，不由á得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她也知道，齐放不会真对人闺女做什么。可这话他说出来了，如果不实行，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