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啊,青天白日的,说什么鬼嘛ใ,你晓得我这个老太婆最怕鬼了。”
文馨一手把它抓出来,瞪着眼嚷道:
“你不站在身边保护我,准有很多酒吧老板来抢我嘛!”
第一次来,就认识了那个ฐ臭男ç人,大腹便便不可一世的样儿。看见企鹅似蹒跚的他,她就想笑。
当她扭着腰穿过桌椅,向盛世一熊走过去,她从那些老少爷们的目光里,才现自己身上的睡衣领ๆ口开得确实不能再低了,腰间绾着的带子也束得有些紧ู,紧得让她高耸的双峰吃力地颤动着。不过,她对从来不用乳罩的自己非常满意,她总认为靠乳罩支撑的女人骨子里是自卑的。
一位穿西装打红色领ๆ带的中年男ç子站起身向她招手,她眼睛一扫,知道他是那位在几家报纸杂志开专栏的作家,笔名叫什么盛世一熊,很像一个搞笑的网名。她奇怪的是,他的文章却一本正经,看着看着就让人瞌睡。她曾经玩笑似的批评他:
“我,我,我要出去一阵……”
她本想叫刘ถ妈弄了饭自己吃,不用等她,可沉思片刻之后,改变了主意。
“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不要紧,我慢慢煮嘛ใ,刘妈等你!”
出门的时候,文馨破天荒地带上了小黑,让小黑在副驾位置上乖乖地坐着,它兴奋得一动不动,两只溜圆的眼睛饱含感激地望着她。
应该有五年没看见他了!文馨想起,小黑就是离开他之ใ后来到เ她身边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脸上眼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忽然听得窗玻璃上有轻微而急促的敲击声,借着屋外的路灯,她看见了小黑。那时的小黑瘦骨伶仃,还不满月似的。看它吃饭的样子,文馨才知道它是饿慌了。从此,这可怜的小家伙就叫小黑了,一叫就五年了。
穿了一件米黄色风衣的文馨怀抱着小黑,来到那靠窗的位置坐下,郑忠彪还低头摁着烟头,臃肿的指节让她看着恶心。
“郑……老总,一个烟头就把你难住了吗?”
“呵呵,文馨啊,这么เ快呀!我记得你约会总是喜欢迟到的嘛……”
“哼!你认为ฦ我们这是在……约会?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笑话了?哈哈哈……”
文馨突然收起笑容,犀利的目光射向对方แ,那肥胖的脸膛尴尬地颤动着,两只招风耳也微微地摇晃了几下。沉默。小黑跳上桌子,前肢弯曲着,后背高高耸起,鼻子里急地呼吸着。
文馨以为小黑受不了花瓶里的玫瑰的扑鼻香气,正伸出手想搂它到怀里,谁知它闪电å般的一跃,扑到郑忠彪的身上,一双爪子抓破了他的手背。还不等他感觉到疼痛,又飞一般回到เ了文馨怀里。
“哈哈哈哈哈……”
文馨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ກ颤,满屋子人全望着她。连埋头调酒的师傅也抬起头来望,以至于把酒杯撞翻了,遭到正好路过的老板一顿训斥。
当文馨渐渐收了笑声,郑忠彪看看一屋子人也安静了下来,就放低声调,说:
“没想到เ,你文馨养一只猫也喜欢干你同样的职业啊!嘿嘿!”
“少罗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娘还没有吃晚饭。”
“不慌不慌,等会我请你吃嘛,想去哪家饭店?”
“呵呵,郑老总真幽默啊!哦,先叙旧,再吃饭,然后就开房,是吧?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大学刚刚ธ毕业的文馨啊?做你的美梦吧。”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郑忠彪慌了,急忙说道:
“哪有那些想法,哪里敢那样想哟?我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文馨坐下来,接了他递过来的信封,信封放到坤包里,然后拾起桌上的照ั片打量,一副官相,看样子不到四十岁。
“预付一半,两千,要一条腿,这桩生意划算吧。”
文馨冷冷地问:
“时间?”
郑忠彪伸出三根手指说:
“三天。”
回到家,一桌子菜肴都罩着,而刘ถ妈还在客厅里看电å视剧《环珠格格》,陪着王子皇孙们掉眼泪哩。见文馨进门,刘妈迎上去接过风衣,说:
“小姐累了吧,先去洗个脸,我这就把饭菜热热。”
小黑从文馨怀里跳下来,随刘妈进了厨房,在刘妈脚边得意地喵喵喵喵叫个不停。
十六
卫一剑从没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饭菜,但看见大学生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很为自己的挑嘴羞愧。坐在旁边的一位精瘦的小伙子叫黄德义แ,一边吃一边咳嗽,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泪眼巴๒巴地点点头。卫一剑从口袋里取出一盒感冒药,递上去,他犹豫着接了。
他说他是交院的大一学生,因为ฦ同学的介绍就来了,都一个月了,还没展到下线。他凑到卫一剑耳边小声说:
“能够走,就……”
黄德义แ话说到เ一半,就停住了。从他惊惶的眼神里,卫一剑感觉到เ一种恐怖的临近,回头便看见那位人称张大姐的中ณ年妇女,她笑眯眯地注视着黄德义。黄德义灰溜溜地端起饭碗离开座位,望着他瘦弱的背影远去,张大姐才坐下来。
她仍然笑眯眯地盯着卫一剑,柔声细语地说:
“这个ฐ黄德义แ呀,身体差ๆ,一剑也看出来啦。”
听到她亲切地称呼他的名字,卫一剑不由抬头看了看她的脸,那ว张脸洋溢着无尽的笑意,让人感到无比亲热,没法拒绝她的要求,没法不相信她的诚意。
“你新来,你不知道,这个可怜的黄德义,他患有严å重的精神病,第一天来就撒疯撒泼的,但公司并没有放弃他,为了共同致富的理想,为ฦ了共同富裕的目标,我们坚持给他吃药打针治疗。要不了多久ื,我相信他就会好起来。你有什么เ困难,有什么เ不解,就对大姐说,不用客气。”
卫一剑直点头。她起身离开,却回头补充道:
“哦,一剑,今天晚上,我安排了两个老会员与你谈心,一方แ面让你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我们公司,一方面帮助你改变观念,树立财致富的决心,尽快融入到我们这个温馨的大家庭。”
晚上的活动分两ä部分,先是集中在二楼大厅里搞联欢。
在惨白的节能ม灯下,面对一台破旧的音响,大家6๔续登台演唱。也有唱得好的,但多数人都是黄腔黄调,唱不到三句还没跑调的就算是高手了。卫一剑奇怪的是:这些五音不全的大学生,平时在学校准是三个壮汉也拖不上登台去的,为什么在这儿就能ม唱得这么投入而且毫不在乎?
轮到卫一剑唱了,他依然摆弄出一副新า人害羞的样子,等到“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的齐声高呼三遍之ใ后,才扭捏作态地上去。他唱了一老狼的《同桌的你》,希望能ม够唤起他们对校园生活的怀想,但他为了不露破绽,只得几次故意跑调。
万万没料到,歌声结束,掌声如潮。
大家异常兴奋地喊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ฐ!”
这样真诚而热烈的齐声叫好令卫一剑激动不已๐,竟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就满怀深情地说: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下面,我再唱一我最喜欢的张信哲的《白月光》。”
唱到最后,他流泪了。他想起了三年前失去的那段爱情,那些日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听着这歌,唱着这歌,任凭这悲伤的旋๙律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内心的痛苦。
看见卫一剑流眼抹泪地从台子上下来,大家才明白歌已唱完,又迟钝ๅ片刻之后,掌声暴起,像突如其来的夏日雷雨。
直到联欢结束,全体起立,大家在张大姐的指挥下唱起那ว根据国歌改编的传销传销的时候,卫一剑才从无边的感动中回到现实,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张大姐宣布分组学习,然后纵声问:
“大家快乐่吗?”
“快乐!”
所有的人都拔高声调回答。
这时候,卫一剑感到浑身麻,觉得万分恐怖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这次冒险,不知道将有什么样的危险在黑洞洞的前方แ等着他。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平时放手机的口袋,但手机还在张大姐办公室的抽屉里。他想,今天无论如何要把手机要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