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看得过眼,便罢了。
奚娴倒是不曾想到,肃国公府的老太太,原与他们家老太太情分这样好,奚周氏一到府中,便着人引了她们祖孙二人去小花厅里等候,奚娴睁大眼睛看着祖母,却被老太□□抚般握住手。
可若他有了老婆,奚娴ຒ便觉得自己恶臭难闻,浑身上下皆会寸寸腐烂,千里姻ี缘一线牵,原应恩爱两不疑,红线却缠在一个卑贱的妾室身上。
奚娴自卑敏感,虽然怕死,却也下定主意,如果他娶了皇后,ไ她无论如何不想再活着。
这一头奚娴回了屋里,便见姨娘挺着肚子出来,春草麻溜上前,扶着姨娘慢慢在椅上安坐。
如此牵扯太子心弦,这姑娘少说往后也是个东宫良娣。
孤家寡人众人都皆知,但只有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真正明其深意,高处入骨的寒凉和孤寂,更不是十多岁的皇子们能透彻的。
是瑾王……是五皇子,还是太子,亦或是……
奚娴红着脸,嗫嚅胡乱道:“我不知道……我或许是在想,或许是在想……想姐姐甚么时候能寻到เ称心的人呢?”
奚娴ຒ看着嫡姐在光影下的样子,还有她漆黑发髻上赤金华贵的牡丹,一时竟发起怔来,就连面颊都微微泛红,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
当今皇后早逝,太子殿下生来便没有了母亲,上辈子他登基后,宫中ณ尊继后为皇太后,而继后的外甥女便也跟着入宫。
嫡姐如今闭门不出,听闻请了庙里高僧辨证经文佛理。奚家嫡长女痴迷佛道,这样的事整个长安的贵妇人皆有所耳闻,即便奚衡将来出家去,也无人会觉得奇怪。
而太子死了谁得利ำ最大,宁可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也要做这样的事,因为只要做的干净,没人能怀疑到เ此人头上。
除非太子算准了隋元帝的心思,知晓他会因此怀疑每一个人,即便是幺儿亲母,即便是深爱的妃子,那是近乎神经质地猜测和彷徨,风吹草动都将引起他的忌惮和恐惧,这帝位坐久了,安享太平的同时,内心深处的恐惧也难免浮现。
她给自己系上衣带,才歪头道:“您怎么能这样呀?”
奚娴也笑,慢条斯理的直起身段,垂眸以外衫笼住只着了肚兜的身子,杏眼泛柔意道:“姐姐,我什么都没做……求您,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为我主持公道。”
前世这日父亲不在家,苏妈妈便带她去见了嫡姐。
……
奚娴和她是不熟的,并不是崇妃不够热络,是奚娴不愿与她们交际。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为了站稳脚跟,也曾像从前一样卑微于人下,但后来皇帝也不准她去讨好别人,奚娴便懒得应付。
在女人的堆里呆惯了,大家都猜来猜去,心眼芝麻针尖儿大,看破不说破,懂个ฐ囫囵便要叭叭乱ກ扯,她觉得也是够了。
年少的奚娴只觉得,最重要的便是皇帝能爱自己,那ว就足够。
可他那时还很年轻,是个年少登基的帝王,还要巩固手中ณ的权利,向更远更繁荣的远方แ前行。
奚娴的存在于他而言是那么微不足道,像是一点邈邈星火,他不会容许她侵蚀自己的心。
但奚娴是个又作又笨的女人,往往皇帝与她说甚么เ,教育暗示些甚么,说得含蓄些,她便听不懂了,故而大多时候还是爱恃宠而骄,有一段时间后宫里发生的破事都是因她而起。
他宠谁了,奚娴便要害谁。
她的“害”,其实也并不算歹毒,不过是看谁不顺眼便使绊子,膈应对方,但真的叫她杀人纵火,却还是不敢的,只怕自己的手都要抖。
见了皇帝,奚娴还是乖顺的样子,但就是不肯让他碰,一碰就要哭要闹,吃了酒又是摔胭脂又是哭还笑,漂亮精致的一张脸疯疯癫癫的。
她甚至还拿了他的佩剑,比着脖子,面色苍白眼仁乌黑,偏头与他咯咯笑:“陛下,您有本事便杀了我嘛,我死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等清醒了,她又是很乖的样子,瑟缩又后悔。
她觉得自己精神有些问题了,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时想要疯狂,一时想要活命,却又那么清醒的知道自己้甚么也舍不了。
她年少时,很喜欢那个男人为她妥协的样子。
她就是很喜欢,那种十拿九稳的得意和试探。
皇帝不准许她踏入雷池,奚娴偏要如此,她不但要犯规,还要弄皱满池春水,接着他便无可奈何起来,又一次为她退步,为ฦ她犯戒,即便疏远也疏远不了。
奚娴就是一条小尾巴,在他心里如影随形。
奚娴ຒ还记得,皇帝捏着她因得病而苍白瘦弱的手腕,慢条斯理亲吻她的眉眼。
他虔诚的像是教徒,似是在亲吻纯洁飘渺的月光,着迷得很。
直到男人吻住她的耳垂,动作病态的轻柔,吓得她紧紧闭着眼,睫毛微颤。
男人在她耳边带笑,柔缓道:“娴宝,你不规矩。”
“不妨试试,再这么做会有甚后果。”
后来想想,他也曾多次警告过她,不要再任性生事,一步步挑战他的底线,要他为她坏了规矩,一定逼着他把她捧在掌心,显出她多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