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谦虚地笑:“我只是喜欢做书而已。”
“不化了。”娃娃说,“签就签呗,今天我也不想见记者。”
他终于拉开门走了。她被香烟呛得七荤八素า却坚持着没有昏过去。她近乎于倔傲的把香烟再次送到唇边,继续盘着腿坐在沙上,眼角的余光掠到放在门边的一双大大的拖鞋。一只朝南,一只向北。
她站在他身后,背对着他,眼泪掉下来。
阿明比丁当高三个年级,六年级了,他并不坏,他成绩很好,在班里数一数二。但他并非是高高在上那种,他有很多的朋友,和他们都混得很熟。因为ฦ是贫民区,大叶子路的孩子都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感,但这种自卑并没有表现在阿明的身上,他有着很阳光的微笑,机智的谈吐,他和那些孩子们成天在一起玩耍,气质却一直那么卓而不群。
那男孩也吓懵了,不知道痛,一分钟后才开始哇哇大哭。
这真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其实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在学校的日子只能ม以天来计数。而且毕业以后,我和阿朵就要分开,一个ฐ到南方,一个到เ北方。我和阿朵做了四年的好朋友,她是我的上铺,是她教会我叠漂亮的被子和在拥挤的开水房里奋力而得意地抢出两ä瓶开水来。阿朵有一头天然的鬈,特别是洗过头后,鬈得惊心动魄,那是什么样的型师也做不出来的效果,而且她性格大方,敢作敢当,非常的可爱。她则ท说从没见过像我这样小家碧玉似的女孩子,让人忍不住地想疼爱。
我们一见如故。
在我们班里,也只有我和她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别的女生和男朋友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和阿朵往往是在宿舍里恶狠狠地下着象棋,谁输了,都会急红了眼,扭着对方แ非再来一盘不可,直到终于有一方心服口服无心恋战才罢休。
四年来,我和阿朵之间形影不离无话不说,亲密的友情令别人羡慕得酸。但我和她之间也有些绝口不提的往事,那就是关于凌。
我想我和阿朵是同一天爱上凌的。
凌是我的老乡,比我们高一届,也是我们校乐队的主唱。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唱起歌来特别的有味道。我对流行歌曲并不是太精通,阿朵却是对各路歌手如数家珍。那一次老乡聚会我带着阿朵一起参加,凌一开场就抱着吉他来了一罗大佑的《乡愁四韵》:“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那ว酒一样的长江水,那酒醉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那时我们刚ธ上大二,虽不算是新า生,但这思乡的歌还是妥帖地呵护了我们愁肠百转的乡愁。那夜的阿朵显得格外的兴奋,看着凌的眼睛像夜空里亮晶晶的星星。可是凌先请我跳舞,他比我高好多,我在他的怀里非常的不自在,本就生疏ຕ的舞步凌乱而狼狈。凌说你叫倪冰对吧,我点点头。凌说早就知道有一个ฐ叫倪冰的漂亮的小学妹,没想到เ有这么漂亮。这之ใ前没有男生这么夸过我,我疑心凌对所有的女孩都是这般的甜言蜜语,但我又有些喜欢他这样的甜言蜜语,他带着我跳舞的时候,阿朵正在唱一王菲的歌,那ว歌词很有意思:“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
凌在阿朵的歌声里问我说:“那女生好像不是我们老乡?”
“对,是我好友。她跟我一起来玩的。”
“她的头就像爆米花。”凌批评说。
“你没听她正唱‘爆米花好美’?”我呵呵地笑着说。
“还是你这样的女孩我喜欢。”凌的唇边扬起一丝微笑,“她俗气了些。”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朋友,”我推开他说,“也完全不必喜欢我。”
“哦?”他又一把拉过我说,“好啦好啦,我承认爆米花好美好不好?我可不能让冰淇淋流泪!”
一个ฐ很懂得哄女生的男生,且帅气。
我真的是有一点动心。
完了他又请阿朵跳舞,我在闪烁的灯光下看阿朵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娇笑,想必凌一定也是讲了什么让她开心的话了,凌也笑得很舒心,把阿朵搂紧了一些。我听到เ我心里微微失落的叹息。但我不允许自己้有不快乐。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阿朵会和凌恋爱了。因为阿朵老在我面前提起他,而且每个ฐ周末都拉了我和她一起去看校乐队的彩排。确切地说,是去听凌唱歌。凌在唱着那些情歌的时候,常常会用眼睛看着我们笑。阿朵也看着他笑,头一点一点地和着拍子。我却常常不知不觉地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终于有一次,凌从舞台上下来,邀请我们晚饭后一起去喝茶,我找了借口说去不了,凌当着阿朵的面说:“怎么เ?怕我吃掉你?”
阿朵哈哈大笑说:“你别小看冰淇淋,她胆可大着呢。”
“是吗?”凌转头对阿朵说,“我看你胆子比她大得多。”
“看对了,”阿朵说,“她不敢去我敢去!”
那晚我去了姨妈家,阿朵独自赴约,穿着她心爱的蓝色长裙。也许是预感到เ有什么样的故事会生,她的脸一直红红的。分手的时候,她就那样脸红红地对我说:“冰淇淋你还是不要去你姨妈家了,陪我一起去好吗?”
“不好啊,”我说,“我要是真去了你又会嫌我多余了。”
“不会不会!”阿朵说,“你永远也不会多余。”
但她到底也没有坚持,最终还是自己้去了。
我坐在姨妈家的沙上恶狠狠地啃着一个苹果,想象阿朵和凌坐在学校门口那间叫“蓝月”的灯光幽暗的茶坊里说着那ว些暧昧的话,命令自己不许伤心。
可是苹果没啃完就接到阿朵的电话,她在那ว边哭得气喘吁吁。我问她为何?阿朵直骂凌是猪,请了她喝茶,却在茶室里和另外三个男ç生打扑克牌,完全把她晾在一边。
“你快来,”阿朵说,“来替我教训你老乡。”
听不得阿朵哭,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学校,阿朵在公车站牌下等我。一见我就扑到เ我怀里,双眼红肿,低声说:“冰淇淋,我的自尊伤透了。我再也不要见人!”
我把阿朵安顿到宿舍里,这才出去找凌。凌果然还在“蓝ณ月”打牌,见了我,有些吃惊地站起身来,和我一起走到室外。
我问他说:“你可过分?”
“如果是你,”凌说,“待遇会不同。”
“不稀罕。”我说,“你伤害我姐妹,就得向她道歉。”
“行。”凌说,“你说什么都行。”
“那么不要再打牌了,”我说,“跟我去宿舍哄她。”
“你想好了?”凌说,“你确定?”
我恨他的这种腔调,转身欲走,他却一把抓住我说:“好,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冷冷地甩开他说,“要是没心思,请看在老乡的份儿上,下次别再拿她开心,ok?”
“那你何以为ฦ报呢?”
“如果你一定要,那就是一耳光。”
“冰淇淋,你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你心肠真硬。”他说。
“但是我心肠好,这一点比你优秀。”
“我喜欢心肠好的女孩,可她老是躲我远远的。”凌说,“我希望有机会对她说点什么,你看好不好?”
我真怕他说出点什么เ来,赶快转身跑掉了。
不管怎么เ说,我讨厌他让阿朵不开心。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凌这样的男生会为谁而停留,他踌躇满志,爱情永远只能是调味品,我才不会上当。
没想到第二天凌真的来道歉,油腔滑调地说了不少好话。我说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啊,最好是唱歌,凌就真的唱,好几歌串来串去地逗阿朵开心。阿朵生气之余总算有些安慰,但看得出,她伤得不轻,笑容总是那样牵强。
我悄悄地走开,心里渴望凌能更多地安慰阿朵。
我在楼梯的拐角处掉了一颗眼泪。但我飞快地擦去了它,没有人看见。
那天夜里,阿朵躲到我的小床上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对我说:“他不会爱我,我死了心了。”
“为什么?”我心里一颤。
“他说他谁也不会爱。”阿朵说,“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不现实。所以不愿意游戏爱情吧。”
“我要也是你们的老乡多好。”阿朵最后叹息说,“好不容易遇见爱情,却只能放在心里。”
她鬈曲的长散在我的手臂上,疲倦地睡着了。7788小说网8ooxīaosHuo。
以后凌不再约我们,我们也很少再去看彩排,彼此见面的机会不多,比如偶尔在食堂里,他会喊住我们说:“冰淇淋,爆米花,今天想吃什么เ?”
阿朵一般会回嘴说:“想吃什么你请吗?”
然后他会说:“请,请到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他走后,阿朵就对我说:“此人八面玲珑,没一句真话。”
不过凌还真请过我们一次,那是他毕业之前,请了满满的一桌。他没有回老家,而是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城市谋到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职业。我们一起祝贺他,那晚他多喝了一些酒,手放到我的肩上来,叫我“冰淇淋小妹”。并对别ี人说:“要照顾好我的小妹老乡和她的好朋友,我走了,她们要是在学校里受委屈,我可饶不了你们。”
阿朵有些伤感,眼睛湿湿的,我则飞快地把他的手推开了,冷冷地说:“多谢关心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那天晚上女生宿舍的楼ä下突然传来很优美的吉他声。那ว时我们刚刚梳洗完毕躺上床,那吉他声就完美无缺地从窗口飘了进来。阿朵扑到窗口,然后我听到她压低声音的尖叫:“凌,是凌!”
真的是凌。
他的歌声对我,其实已经是那么的熟悉。
凌在唱一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下的人在等
人群里的风风里的歌里的岁月声
谁不知不觉叹息
叹那不知不觉年纪
谁还倾听一叶知秋的美丽
早晨你来过留下过弥漫过樱花香
窗被打开过门开过人问我怎么说
你曾唱一样月光
曾陪我为落叶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