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晓冉的起居饮食,差强人意,能达到如此水平,也是得益于堂婶长远投资的眼光:松晓冉父亲松延成让财务于每月一号给松怀运汇来五千元,其中包含松晓冉一千元的生活费。略有瑕疵的是房屋隔音效果太差,半睡半醒之际,总能听到隔壁“咔嚓”——开灯的声音,接着拖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再接着尿流冲击尿桶之ใ声,不出第五晚上,松晓冉已๐然能根据尿流声准确无误地分辨出“起夜人”——咕噜噜的,是堂叔,因为落差大;嗤嗤啦的,是堂婶,因为距离近。至于大清早爬起来洗澡后再去早读,仿佛本是夜晚才有的夫妻房事突然被搬到了早上,刚开始让他别扭不堪,逐渐也๣就适应了。最头疼的事只有一件:不是人蚊大战、人蛆大战,不是咕噜噜、嗤嗤啦,亦不是早ຉ起洗澡,而是八岁的堂弟松志文——松下裤带子,对他的狂热崇拜。受人崇拜,就像少女被人爱,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崇拜一旦狂热,势必令被崇拜者心生恐惧。

晚自习两ä节,八点半结束,松晓冉蹲监狱一样,不停看表,只嫌秒针走得太慢,恨不能拿鞭子抽它几鞭。好容易挨到八点,眼前一黑,停电了。教室里立刻沸腾起来,嗷嗷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松晓冉皱眉道:“停电了?怎么这么乱!”何光绪说:“可不是,此时不乱,更待何时?反正漆黑一片,老师也๣逮不着是谁,待会蜡烛一亮,就没人敢吭了。”马上又有更尖锐的惊叫响起,紧接着叫骂,听声音是个女生。松晓冉又问:“怎么回事?”何光绪淡然回答:“肯定是哪个男生趁黑拽了她头,或者摸了她胸,司空见惯了,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不摸,更待何时?”松晓冉怔,几秒钟后,内心的兴奋逐渐高涨:刺激!这和我在上海的作风差不多嘛!兴奋过后,细细分析,又觉得有所不同:自己扎女生屁股是大白天干的,光明正大;眼前这帮乌合之众只敢暗处下手,太过猥琐,二者无论如何不能ม相提并论。

“她每天都能收到很多男生的小纸条。”

“什么校花?”何光绪两个疑惑的眼珠子鼓得滴流圆。松晓冉只好耐心讲解“校花”含义。何光绪听完后说:“明白了,但我们这儿不兴这叫法儿。”

“喔!”何光绪终于明白了“脱๳裤子放屁”就是“多此一举”的意思,只不过二者中ณ间要放上一个破折号。他心里有些懊恼,没好气地说:“你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我们这里是农村,有的是粮食,比不上你,有的是钱。”

“当然可以。”

何光绪提到的“中午饭”,让松晓冉想起了松怀运往他书๰包里塞的一个黄色大瓷碗。通常,事物之间都是相匹备的,比如:你是明星,衣服也绝对应该名牌;你是民工,就只能喝起二锅头而不是茅台;去西餐厅吃牛排,就必须用不锈钢的刀叉而非竹筷……眼下,松晓冉的这只瓷碗,在制作工艺上,实在和乞๢丐手里用来盛钱的器皿没什么เ区别,这就使松晓冉隐隐预感到,午饭的质量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可这单子上的内容——你看!”胡达老婆面有难色。原来她这小店只是针对本地“市๦场”需求而建,所经营商品的单价均在一角钱至两元钱之间,好比山里的农民,明明只能盖起平房,你却非要让他住别墅,那就不合时宜了。

同桌为自己当了一把松晓冉的“老师”而感到得意,他说:“简单吧?历史课就这样,你根本不用听,回头把听课同学的书本借过来,照着画一遍括弧就完了。”

“嗯,题眼,他讲课就是读题眼,题眼读完了,课也๣讲完了,他说的‘啥’就是题๤眼,相当于括弧,括弧里的东西就是试卷中ณ填空题和选择题的答案。你对照一下第一段,就全明白了。”

“哗——”又是掌声。

这期间,松延成的酒醉,持续了不下几日,醒来后,依然会忍着心痛,隔三岔五地遗憾:假如当初娶的是豫西女人,就不会有今天了,豫西女人绝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子的。遗憾过后,又泛起阵阵担心:松晓冉不老实,在上海可以胡作非为,老天保佑,到那里就别再让他干糟蹋豫西女子的事情了,否则真是大大便宜了他!

田韵夕又有点急了:“我说了,这不关我的事——”她猛然现松晓冉向外水平张开的手臂下面是个绝佳的逃跑空隙,于是一低头,准备从他左腋窝下面钻溜过去。哪料松晓冉眼疾手快,左ุ手臂一沉,如公路收费站拦截逃费小车的杠杆,刷็地落在她胸前,从而引了第二次更为严重的局部碰撞。

田韵夕弹簧似的后跳,顾不得周围环境,无助地大声叫嚷:“流氓!流氓!”

松晓冉和她较上了劲。除去父亲松延成,他哪受过这等辱骂,于是也大声狠道:“我流氓?稀罕你!我是在问你正事呢,谁让你躲着不回答?”

田韵夕被松晓冉吼得怯,略微降低了声音,整个语气委屈得快要哭了出来:“真不管我事,下午给他补完课,借他一张饭票,吃晚饭时,伙房师傅说这是假票຀。”

“哦。”松晓冉恍然大悟,接着说:“然后你就把他供了出来?”

“什么เ叫供?本来就是他给我的嘛!”

“那他人——”松晓冉本想说:那他人就这样一直在会议室里关着么,却见田à韵夕的表情如现了新大6๔,用手一指:“看,他在那儿呢。”

松晓冉顺ิ着她的手指,朝侧面望去,并没有看到何光绪。他边问:“在哪儿呢?”边回过头来,一看,田韵夕已经逃得没了踪影。

松晓冉次遭人涮๸,不禁有些恼火,再想到是被田韵夕所涮,又禁不住想笑。整个心情恼也不是,笑也๣不得,只好跺了一下脚๐,爽爽走开。

稍远处的一双眼睛,密切关注着刚ธ刚ธ生在松晓冉和田韵夕之间的这一幕,目光里醋意浓浓。这个人是赵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