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毛小友苏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昏暗,嘴๨里的毛巾已经被人取了出来,反绑的双手也被人解开。膝盖关节处的伤痛提醒着他,有一条腿被打伤了。毛小友用手摸了摸伤口,感觉到เ伤口并没有流血,却不知为何这样疼呢?毛小友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但是站了几次都因腿疼的太厉害而又摔倒在地上。又饿,又累,又痛,毛小友再次昏死过去。

阿富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包外国香烟和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燃烟,姿势很老练地抽了起来。阿宝对毛小友说:“今天你跟着阿富兄弟,他会教你怎么做的。”毛小友看到阿富这么小就抽烟,一副老江湖的样子,不禁有些疑ທ心。但是还没有容他多想,就听到阿宝发话:“都吃完了,开工!”毛小友被众人裹着,走出门,来到เ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阿宝,阿富和小友等六个人上了一辆公交车,其他的人却上了另外一条线路的公共汽车,两ä组人分开走了。

西服男人掏出手机,拨通了电å话,问道:“阿宝啊,我这里有个人才,瘦瘦小小的,有八岁了,你那里缺不缺人用?”听到对方说要人,西服男人说道:“好吧,我马上就把人给你带来,你可要好好培养人才啊。”西服男ç人把手机关上,笑着对老男ç人恭敬说道:“老板,这个ฐ小朋友真是走运,阿宝那里正需要一个打杂的,活不重。这位小朋友这么聪明,一定能干的很好的。”老年男ç人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你送小朋友过去吧。”转身又对毛小友说:“小朋友,你可要好好学习啊,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学习的。学会了,你可就发大财了。你这一辈子都有好吃好喝的了。”毛小友问道:“学习๤什么东西?学校老师经常教导我们说,我们年纪还小,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不要总想着发大财。”老男人不应答,只是面带深意地嘿嘿笑着。西服男人对毛小友说道:“学习๤什么东西,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我们是保密单位,我们的工作内容是不能随便说给外人听的。”

列车终于启动了,广播里放着轻快的音乐。旅客们一个挨着一个,没有一点空隙。服务员推着快餐车、副食烟酒车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过道上的旅客就要不停的挪动身体,腾出空间,让手推车过来过去。毛小友不懂这些,有两次反应不及时,被来往的手推车轮子压到了脚。虽然并没有压伤脚,但脚趾被车轮压的很疼。慢慢地,他也学会了避开车轮,不再被车压脚了。但当毛小友看到一些旅客吃着随身携带的休闲食品,一些旅客买຀来餐车上快餐和小食品时,人们津津有味的吃相和不可抗拒的饭菜香味,让小友的肠胃很难受,肚子好像在打鼓。毛小友克制着自己身体的生理反应,把头扭向车厢墙壁。又过了二个ฐ小时,毛小友觉得口干舌燥。茶水间的热水早已被旅客用完,却不见乘务员来加水。就算有人来加水,毛小友没有杯子和碗,也是喝不成水的。毛小友看到旅客出入侧所时,在里面洗手,知道里面有自来水。于是趁没有人的空隙,毛小友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一个人在里面对着水龙头喝自来水,喝到เ不想喝为止。

如若是以前๩,毛小友定然是不敢抵挡的,任他父亲打个够。但是这次毛小友觉得自己好委曲,自己有理。毛小友在硬着头皮挨父亲的几记老拳以后,大声喊道:“这事不能怪我,是他们太坏了!”毛湘衡更加生气了,怒道:“你敢是只要几个ฐ小时就可以到เ达的地方。这里的人去广东拿货当天就可以走个来回,找妈妈不过是小事一桩。毛小友想起去年过年时母亲寄钱的邮件,邮件上有妈妈的地址,上面写有广州市流花湖邮政的字样,当时毛小友和父亲还讨论了很长时间,猜想流花湖一定是个很漂亮的风景区,妈妈一定是找到เ了好单位做工。毛小友翻了几个抽屉才找出那个邮件,小心放到เ裤子口袋里,有了这个ฐ地址几小时后就可以看到妈妈了。毛小友关上电视,锁上房门,大步朝火车站走去。

王美玉满腔怒火地对着老公大叫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我的儿子会被他父亲当出气包来打的耍?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我的儿子一个人来了广州?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เ知道我的儿子会变成残废?我能掐会算啊?我只知道我儿子是个ฐ能跑能跳、最最听话的好学生!我的儿子是在你手里走丢的,你赔我的儿子来!”毛湘衡恼羞成怒,欲对老婆动老拳。王美玉不惧,冷冷地瞪着老公。毛湘衡看到满脸尽是鄙视神๰情的妻子,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为ฦ乌有,慢慢垂下高举起的拳头,双手捧住脸,失声痛哭起来。王美玉转过身去,背对着毛湘衡默默流泪。他们俩谁也没有出言安慰对方。

几天过后,毛小友又悄悄来到เ上下九,他躲藏在当班的小叫花子所躺的街对面的垃圾桶后面仔细观察四周行人。半个钟后,毛小友看到老马巡ำ视而过。一个ฐ钟左右时间,他看到西服男ç人带着两个手下巡视。小叫花子中的大多数人只知道老马查岗,却不知道西服男人也查岗。毛小友这是第一次看到西服男ç人查乞丐岗,心知必须ี马上赶回自己的点去,不能让人查到自己不在岗,这帮打手是不会给溜岗的人有好果子吃的。

就在毛小友刚想离开上下九,返回所在的乞讨街道时,却看到เ毛湘衡和王美玉从人群中ณ走了出来,他们俩人径直奔到躺在地上的小叫花子面前๩,来回地仔细打量小叫花子。毛小友看的出父母显然是来找自己的,心中狂喜,起身奔向父母。可是提着一只瘸腿刚跑了几步,毛小友又看到老马老婆走向老屋屋角,准备收下午的钱。毛小友马上停住了脚步,将身体躲藏在另一个垃圾桶后面。他想到เ自己不能就这样出去与父母会面,自家三个人绝对不是西服男人这伙打手的对手。必须想办法让西服男人彻底对自己死心,这样打手们才不会再去骚扰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毛小友打定主意后,没有在父母面前现身,而是赶回自己乞讨的街道。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众乞丐纷纷收工回到老马出租屋,毛小友一进屋就不停地喊肚子疼,晚饭只吃了几口,就靠在一个ฐ墙角哎哟哎哟地喊个不停。老马听的很是厌烦,给毛小友吃了两片感冒清。吃完药,毛小友停了一会不再喊叫。到了晚上众人要睡觉时,毛小友又开始喊痛。老马老婆将毛小友赶到厨房外边的阳台上睡觉,以免众人被吵的无法入睡。夜里,阿勇悄悄到阳台上探望了毛小友两ä回,给毛小友喂了两次热开水喝,又把自己的破被单拿给毛小友盖。毛小友看到เ阿勇无私关心自己,很是感动。

来到广东的近一年的时间里,只有阿勇对自己的感情是没有任何目的纯洁真诚的友情,只有阿勇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朋友。毛小友好想告诉阿勇自己是在装病,要他不要为自己担心。但是理智提醒毛小友不能这样做,为了父亲和母亲的安全,为了脱๳离这个ฐ比豺狼还要凶狠的黑社会集团,必须要牺牲自己与阿勇的友情,而且这个ฐ牺牲还仅仅只是个开始,更大的牺牲还在后面呢。

按照事先设计的步骤,毛小友估计着时间,看到天色快要亮了,毛小友从怀里摸出一支药膏涂在胳膊上、手上、脚上、腿上、胸口、脖子和脸上,然后把剩下的药膏壳子使劲扔到离阳台远远的大树的树梢上。这支药膏是毛小友用最近一段时间偷偷积攒的钱๥,找寻到一家专门看皮肤科的私人诊所买຀来的。药膏毫留情地腐蚀着毛小友的四肢、手脚、胸口、脖ๆ子和面孔,现在周身的疼痛却是真正的渗入骨髓。毛小友疼的五官挪位,忍不住呻吟起来,后来干脆大声喊叫起来。

老马出租屋里面的人都被毛小友的叫喊声吵醒。老马看了看表,对他老婆说道:“喂,起床了,到时间做早餐了。”老马老婆一面不情愿地起身,一面骂道:“该死的叫花子,吵的老娘一晚上没有睡好。”老马向他老婆赔笑道:“就是,这小子欠揍,等下我帮你出气。诶,现在不叫了,死了吗?死的好!不吵了。”老马说完倒头又睡。老马老婆到卫生间洗漱完毕,来到厨房做早ຉ餐,当她顺便再到阳台上收昨晚晾洗的衣服的时候,看到毛小友一动不动躺在水泥地上,四肢摊成大字状,拦住她的去路。老马老婆用穿拖鞋的脚尖踢毛小友的身子,说道:“喂,你好些了吧?”毛小友没有一点反应。老马老婆觉得不对劲,便弯下腰伸出一个ฐ手指去探毛小友的鼻孔,探不到一点气息。老马老婆匆忙紧ู张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把毛小友的事情悄声告诉给老马。

老马听完他老婆的话以后急忙几步赶到阳台,弯下腰仔细检查毛小友的身体,看到毛小友四肢和胸ถ前๩红肿,有脓水渗出,脸孔和脖子也红肿流脓ใ,身体散发出浓重的恶臭,是脓血恶臭中夹杂着大小便的臭气。老马屏住呼吸,用双手解开毛小友的裤子,看到毛小友大小便失禁。再仔细探究毛小友的呼吸,发现他的气息极弱,显然是奄奄一息了。阿勇也来到了阳台,看到毛小友此番景况,失声大哭起来。老马严厉地对阿勇训斥道:“不准哭!你最近和他在一起,你说,他是怎么得这个怪病的?”阿勇说道:“一定是阿友饿坏了,吃了垃圾桶里的脏东西,又受了冻,所以才会生病的。呜呜!”

老马听完阿勇的说辞,赶紧离开阳台,走到卫生间里,双手来回打了几遍肥皂冲洗后,又走进自己的卧室,给西服男ç人拨打电å话,汇报说:“报告邱แ老板,毛小友食物中毒,病的很严å重。你要不要派人来我们花花世界分部看一下?”西服男人答说很快就派人来看看。老马放下电话,来到厅堂上,大声警告屋里所有的人都不准再碰毛小友,以免被他传染上怪病。阿勇靠在阳台的门边上抹眼泪。老马老婆叫大家吃面,孩子们谁也没去厨房接面碗。

老马对众乞丐训导道:“你们今后在外面开工的时候,不准乱吃外面的东西,只能吃我老婆拿给你们的烧饼。听到没有?”众孩子们没人言语。老马见无人应答自己้,于是生气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肯吃早饭,那么现在就出去开工吧。饿死你们,是你们自找的!”阿勇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孩子也一齐坐在屋子的地上,没有人动身出门。老马凶神๰恶煞般发怒道:“在花花世界分部,你们胆敢不听我的话?”众孩子都不说话,眼光只盯着天花板。老马看到เ自己的恐吓不起作用,便不再强迫他们。大家都坐着,谁也不吭声,房间里弥漫着紧张气氛。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西服男ç人带着两个ฐ手下进来。老马赶紧迎了上去,奉承道:“邱แ老板,您亲自来了。”西服男人径直问老马话:“人呢?”老马赶紧回答道:“毛小友在阳台上。”西服男人看到เ孩子们都坐在厅堂的水泥地上,不高兴地问老马道:“几点钟了,你们怎么还不开工?”老马为难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西服男人凶狠地扫了一眼坐着不动的残疾儿童,走到阳台的门边上对着阳台喊了两ä声毛小友,毛小友没有应声。西服男人走到阳台上,用穿着皮鞋的脚๐踢了毛小友几下,毛小友还是没有反应,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阵阵扑面而来的恶臭让西服男人皱眉,西服男ç人用一只手唔住鼻子,细看躺在地上的毛小友。阳光照ั射下的毛小友的显得更加难看丑陋,全身流着血水、脓ใ水,皮肤泛出青黑色,五官肿胀变形,屎尿流了一地。

西服男人走回厅堂,对两名手下命令道:“抬他去医院看病。”两个手下皱着眉头抬着毛小友出了老马出租屋,把毛小友扔到双排座汽车后面的车厢以后,钻进了双排座汽车的驾驭室,坐到后排座位上。西服男人紧ู跟在两个手下的身后,临出门时对老马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开工?公司的考勤制度是白设的吗?”老马对孩子们命令道:“还不快点站起来,还不快点去开工ื了!老虎不发威,别人以为ฦ是病猫。老虎发了威,没人受的了。谁再磨磨蹭蹭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孩子们看到毛小友被抬出去看病,已经达到了消极怠工的目的,这才起身,到各自点上开工乞讨。

西服男人上了双排座汽车前座,在他的示ิ意下汽车开到了一处一面是大片的菜田à,另一面是滚滚河水的珠江岸边。仔细察看到四周无຀人注意,两名手下从车厢里把毛小友提到河堤上,躲在一个大树下面,撕开不干胶,将毛小友的双手绑住在前身。正当他俩要用不干胶封堵毛小友嘴巴和鼻子的时候,站在河堤高处了望的西服男人看到有两辆双轮摩托车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开了过来。西服男人急忙冲着两名手下低声吼道:“动作快点!”。两名手下听到เ西服男人的命令,来不及再贴不干胶,匆忙将毛小友向下抛进江水里。西服男人和手下看着毛小友的身体向江底沉了下去以后,才转身回到双排座汽车,车子很快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两ä辆双轮摩托车一直开到扔下毛小友江堤的地方才停下车来,从车上跳下来两名年近五旬的男人。他们俩人是结伴到珠江边来钓鱼的,每人的背上都背着个大背包。两ä位钓鱼男人放下背包,从包里面拿出钓鱼๠杆、鱼饵、活动的小板凳和水壶等物件。两人选了个有浓密树荫的地方坐下,摆弄着钓具,还没等他俩人甩出鱼饵,却看见眼前的江面上露出一个人头,一下子人头又沉入水中。其中的一位钓鱼男人擦了擦眼睛,再去看江面,却不见了动静。另一名钓鱼男人疑ທ惑地说道:“水里好像有人在动呢。”他的同伴应声道:“是不是看花了眼?我好像也๣看到有一个人头在动呢。”两人正在讨论时,江面上又看见有人头从水中冒了出来,一会儿又沉了下去。两位钓鱼๠男人这下子全都看清楚了,判断ษ出有人掉水里了。两人大声喊叫了起来:“快来人哪,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哪,有人掉江里了!”

听到呼救声,远处菜田里正在做农活的几个农民跑了过来,快步冲上了江堤。众人看清楚江面上的确有个人在浮浮沉沉,一位农民小伙子来不及脱掉外衣就跳入江水救人。这名小伙子水性极好,时间不长就把落水的毛小友救上了岸。毛小友从西服男人进老马出租屋,到เ西服男人在阳台用脚踢他,再到被两个壮汉抬上双排座车厢,最后被人扔进江里,头脑中始终都是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