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姜鸾她放下手中的眉笔,淡淡的道。
绿棠会意,上前一步捡起牛角梳替姑娘梳头,顺便压低了声音汇报刚刚打听来的消息,“姑娘,听国公府的人说,那个周生家的被打了四十板子,然后丢出府去了。”
因为ฦ她爱慕着世子……
绿棠知道姜鸾自有分寸,也知道世子不是那般轻浮之人,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连忙好说歹说的将红芍给哄了带走,不再打扰他们二人的相处时间。
此刻๑表姑娘离开,定是去梅庄和二公子会面!
“您放心,我让红芍陪着呢,等找着了二姐姐就回来。”姜鸾笑着应了,她虽这么说着,却知道今日这事儿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只希望大姐姐和太子妃能把消息拦着,千万别惊吓到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ฦ关系到姜莺的缘故,所以关心则乱ກ。还是说因为晏承淮的行为ฦ一次次出乎她的意料é,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竟就这样失了分寸。
他没敢说的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大哥放在一起,姜家可能更看重晏承淮也说不定。
她侧头瞪了红芍一眼,瞧着一旁的姜鸢并未听出什么,这才端起手边的白瓷玉盏抿了口花茶。
每日练字已成习惯,倒不是为ฦ了在书法上有多大进展,最主要的是为了修生养性。可是从昨日开始,自己的一颗心根本静不下来,眼下就连写出来的字也带着浮躁。
晏承淮看到冬砚震惊的神情,不禁失笑。
没错,晏承淮面上是常常带笑,可是冬砚知道,那笑意鲜少直达眼底。但是此刻主ว子脸上的笑容,却温柔得仿佛能使皑皑白雪全部ຖ消融。
而且,应该要比表少爷喜欢得更多才是。
那日的情形,姜鸾自己้想想都有些后怕。可是晏承淮就那般追了上来,明明腿脚๐不便,却还要执意骑马。
可是却没有时间由得他多想,马鞭扬起,“驾—”了一声,这辆马车便浩é浩荡荡的朝着北城门驶去。
“姑娘!”红芍急得跺脚,就算是世子,就算……就算是个瘸子,那他也是男人,万一路上起了坏心,姑娘可怎么办!
“二殿下。”姜二爷好不容易挤到姜鸾那辆马车旁้,掀开车帘打量姜鸾的况。此刻见到樊瑾出现在眼前,有些意外,收敛了神色,不卑不亢的朝着樊瑾弯腰行了个臣礼。
此刻听到身后的声响,不禁回看去。
冬砚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扶着轮椅,欲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您对表姑娘未免也太关心了一些。”
姜ä鸾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晏承淮勉强一笑,“多谢世子提点。”
姜鸾悄悄抬头看了世子一眼,眼眶忍不住微酸起来,她曾经在梦里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而今就这样成为了现实。她站着世子的身侧,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清浅呼吸,心脏也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跳动。
呼吸不禁滞了几分。
“就是,今日可是阿鸾的生辰,大家应该开心才是。”齐家六娘笑道,手里举着杯子,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姜ä莺身上重新吸引过来。
此刻她的脸色微白,脚步也明显的朝后退了一步,生怕董二小姐再一次冲上前来打她。
“莫不是二爷来了?”杜姨娘一惊,连忙快速的扫干净桌上的果壳,全部ຖ藏到案下去了,然后狠狠地瞪了绯莲一眼,“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迎人!”
“小贱蹄子,算你识相。”杜姨ถ娘冷哼一声,这才继续靠坐了回去。
红芍尴尬的笑笑,她想起了姑娘抢表少爷蜜饯,却又转送给世子爷的事。
因着晏承江不肯好好吃药,上次的风寒他熬了好一阵才好,姜霁兰不许他出门,他便见不着心心念念的表妹。
“老爷,还是让鹤哥儿住到我院子里去吧,反正有奶娘在,不用我想太多的心思。”方氏抬头望着姜家二爷,轻声说道,“虽说阿鸾体贴,想要为我分忧,可我毕竟是姜家的二夫人,鹤哥儿的嫡母,不能在这事儿上给人落下话柄。”
姜ä二爷咳嗽一声,微微蹙眉,“好了,你们姐妹三个要闹腾还不出去,没事别吵着你二伯母。”
“爹爹,您在外是名声远扬,可是您知道女儿一个人在家受的委屈吗?”姜鸾抬眼,看向姜家二爷,她眼圈微红,黑色的双眸里也似乎ๆ有泪光闪过,“您要知道,您不仅是当今圣上的监察御史,您更是一个ฐ父亲和丈夫!”
“误会?”姜鸾的面色原本还算平静,此刻声音却不免拔高起来,“药是你身边的绯莲买的,也是你院子里的人下的,还有什么เ好解释的!杜姨娘,你这回能狠下心来给亲儿子下药,下一回说不准就要给我这个ฐ碍眼的嫡女下砒霜了!”
姜鸾抬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绿棠,轻声笑道:“不用担心。”
“杜姨娘夜里不敢去吵着祖母,现下天亮了,一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老太太怀里哭诉呢。”姜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露出笑意,“她想要演完整场戏,又怎么能少了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嫡姐。”
父亲并未回来,饭桌上除了姜ä三爷便是女人和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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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骗人!要是不怕苦你吃蜜饯作甚?”姜鸾声音幽幽的,拿着略带失望的眼神看着晏承江,“金伯伯说过,良药苦口,所以我喝药的时候从来不吃蜜饯。”
如今看来,倒是明白了几分。
姜ä莺尖叫一声,整个人急促的往后缩去,却忘了自己背靠着马车的边缘,这一后退,便撞开了车帘,整个ฐ人跌了出去。
马车驶到了芙蓉街,这是京都城有名的商街,人流往来,车速也逐渐慢了下来。
可是,无论姜鸾怎样找,都寻不到เ太康五年之后父亲赠予的东西。就连记忆里那些杀机四伏的岁月,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难道是梦?姜ä鸾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那种疼痛感,就如同眼前绿棠的体温一样,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可是她却没有从所谓的“梦”中ณ醒来。
姜鸾想到此处情不自禁的微微笑了,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待降下温来,又垂下头去仔细的缝着袖子。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都微微亮了,姜鸾这才喊醒一旁伏在桌上闭眼休息的绿棠,声音却不见疲惫,只带着欣喜,“绿棠,快来帮我一下,这里收完线就好了。”
绿棠揉了揉眼,刚抬眼,见外面天色亮了,脸色骤然就变了。
“姑娘,您怎么熬到了这会儿。”绿棠又急又是自责,姜鸾夜里让她去休息,说过上一刻再来换她,自己想着这样也好,哪想一睡就到了天明。
她说着就想推姜鸾去榻上休息,姜鸾却是不肯,执意要亲自收线。
绿棠无法,只得帮忙拿着衣服,然后看着姜鸾将丝线在指尖轻绕,捏着针ฤ从线圈里抽出来,打好了结。这才拿起手边的剪刀帮姑娘把线头剪了,站起来将衣服抖开。
“绿棠,你看看,怎么样?”姜鸾从绿棠手里接过衣服,将它拿在身前到菱花铜镜前显了再显,一想到晏承淮穿上它的样子,就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姑娘的针线自然是好的。”绿棠无奈的道,她心疼极了,可这个时候却也只能ม夸自家姑娘。
姜ä鸾听到夸赞,抿唇一笑,这才满意的将衣服收了起来。
“姑娘,您快去睡吧,我来收拾就好了。”绿棠一把从姜鸾手里夺过衣服,搁置在桌上,然后把姜鸾朝着床边推去,“您若是再不休息,回头顶ะ着眼下这一圈儿青黑,可就别想见世子爷了。”
姜鸾不信,挣开绿棠,自己้凑到เ镜前一瞧,这才吓了一跳。
“怎的这么严重。绿棠,我便是睡上一觉也消เ不掉啊,世子今天说不准就要过来,我该怎么เ办啊?”姜鸾微微有些慌乱,她摸着自己้眼下的青黑,后悔莫及。
本是想要送世子一份惊喜,可却不曾想过要将脸色不佳的自己展现在他的眼前。
但若是不让自己与他见面,又实在是舍不得。
毕竟此次一别,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还能ม怎么办,您啊,赶紧睡觉去,回头我试着用妆粉替您遮掩一二。”绿棠急声催促着,直到看着姜鸾钻进被子,这才松了口气。
她们家的姑娘啊,现如今也只有在遇见世子的事儿时,才真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天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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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姜府花厅。
虽然已经定亲,但毕竟男女有别。为了避嫌,方氏此刻也跟着姜鸾一起出来见客。
晏承淮见了方แ氏,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舅母”,然后让冬砚递上先前准备的礼品。
方氏虽然不是第一次与晏承淮相见,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未来的女婿。这相貌气质,若不是坐在轮椅上,倒是真能担得起芝兰玉树这形容了。
方แ氏喝了会儿茶,知道两个孩子有话要说,也不多留,只喊了秦嬷嬷过来扶自己去花园里走走。
姜鸾见母亲走了,整个花厅里便只剩下自己和晏承淮,以及跟着伺候的绿棠冬砚,脸上一下子又升温起来。
“世子……”她低声浅浅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