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们呢!”徐氏没好气地说,“今天是谁跟着宇哥儿?”
她越说越哽咽:“奴婢这才赶紧回去那东西,谁知来回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等再回园子,宁姨ถ娘和爷就都不见了。”
安锦如将她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心里不免疑惑,难道袖中这张花笺是安锦文放的?可她这样做究竟目的为ฦ何?
安锦如见安翰闳脸色苍白,满身大汗,小小身子抖得筛糠一样,投入安锦妍的怀里还是止不住。
安锦如见她眼神闪烁,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这会儿倒也想起,吴婆子口中的叶姑娘应该是叶婷书,与褚子谦乃ี是姑舅表兄妹,跟安锦文是闺中密友,以前也经常来家里小住。
“襄荷,你拿一吊钱去给大厨房,就说今日有客来,二姑娘的饭也摆在我屋里,再叫她们多加几个菜来。”
“昨日上午进宫,圣上说娘娘常常思家,只可惜无法出宫相见,特意赐了月饼,让咱们全家也能得沐圣恩。”安老太爷说着落座,然后命大家入席。
安锦文满心想着别安锦如的苗头,听了这话,也不走脑子,张嘴就说:“你没听到เ祖父说的话么?圣上是为了娘娘思家心切,才赏了月饼。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姑母在宫中圣眷不衰,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恩宠。”
徐氏气得低声斥道:“你给我闭嘴,到后面去。”然后又问林大媳妇,“这里是怎么เ了?”
“刚才我在夹道里,听到你鬼鬼祟祟地把杜妈打走,然后只带着小丫头往园子里逛,原来就是过来与人私会的……”
“是么?”安老太爷十分高兴地捋着胡子,“琰儿还记得祖父啊?”
安翰琰提笔有些犹豫,扭头看向安老太爷道:“祖父,孙儿写什么才好?”
“姐姐看得不错,正是百合分?髻,正是这边用上了反绾髻,所以瞧着略有些不同。”习秋手下不停地解释道。
待簪子全都插戴好了,安锦如前后看看道:“果然不错,以后梳头的差事就归你了。”
“奴婢玉馨,刚到เ太太院里伺候,姑娘这边走,今日人来得齐全,里头正热闹着。”
“老爷子回京,显赫不显赫的倒在其次,主ว要是这家里有个长辈在,人心里踏实罢了。”徐氏笑着淡淡地说。
“都还顺当,只是寺里似乎出了些乱子,还好没遇见,怪怕人的。”安锦如抬手轻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面儿上不显,笑着说:“这我还真不清楚,我晌午睡不着就带着夏青去听大师讲经了,不妨让念巧姐姐说说。”
从京城出来直到山脚都是官道,安府的车驾马匹无一不精良,跑起来又稳又快,眼瞧就要到山脚๐下了。
安锦如戴好帷帽下车,刚站定身后便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匹高头大马从众人身边疾驰而过,激起一片尘沙。
黄妈妈晚了一步,恨恨地咽下已经到เ嘴边的话,偷偷轻捏安锦文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莽撞了。
这样突然的落差,以安锦文的年纪和阅历,根本无法理解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满心的郁闷和怨恨,全都加诸在安锦如的身上。
一个穿着褚ຘ色半长褙子的丫头上前行礼,扭头朝婆子瞪去:“这是大太太屋里的念巧ู姑娘!”
那丫ฑ头显然十分会察观色,嘴皮子也利索,“说句不怕姐姐责罚的话,做下人的,平素难保没有个偷懒耍滑,可这也得分时候场合!”
姑娘身边自有妈妈管教,年长后还会请女师入府教习,即便生父续弦,娶ດ得也都是大户女子,鲜少有不懂规矩之人。
的确,安老太爷升任巡ำ抚,三年任满回京述职。按照惯例,随后该回朝任尚书或都御使,亦或迁转其他地方继续出任巡抚。
“姑娘。”夏青用银勺轻搅着药汤,“趁热喝药效才比较好。”
“端过来。”安锦如趴着不便活动,示意夏青把药碗凑近唇边,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韩思丹没空欣赏景色,双手死死撑在窗户两侧,头被吹得张牙舞爪,半点余光都不敢看向脚下。
韩思丹惊得浑身抖,她知道安锦如这种笑容背后……
“琰儿只是有些热,吃过药了汗倒是好些了,宇哥儿那ว边晚上闹了两起儿,天还没亮就把姜大夫请来,又下了一次针,这会儿才稍微安稳了。”
安锦如见徐氏一直按额角,便起身道:“念巧ู姐姐,屋里可有薄荷脑油?”
“我去给大姑娘拿。”念巧取了薄荷脑แ油过来。
安锦如用指甲挑出少许,涂在徐氏两侧太阳穴上,打着旋儿地帮她按摩。
徐氏神色稍稍舒展,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叹道:“到เ底还是你贴心。”
话音未落,外头的丫头挑起帘子,刘ถ氏带着安翰闳进来,闻到薄荷脑แ油的味道,眼睛转了两圈。
“大嫂,我把这不成器的给你带来了,要打要罚都随你落。”刘ถ氏把儿子往徐氏面前一推,“只是大嫂千万保重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闳哥儿还小,你再吓着他。”徐氏不管心里怎么เ想,表面上都要做出丝毫不怪安翰闳的样子。
“念巧,给闳哥儿拿果子吃,我这边药油气味大,别熏着他。”
“我昨个儿骂了他一宿,可气死我了。”刘氏扭头对安翰闳道,“你个ฐ挨千刀的,怎么不是你掉水里去,偏偏让琰哥儿掉进去了?”
安翰闳眼睛本就有些红肿,被刘ถ氏这么一骂,眼圈又是一红,垂下头去,两滴泪珠滴落,瞬间在衣襟上晕开两ä朵深色的泪渍。
念巧忙拿帕子帮安翰闳擦拭眼泪,哄着他在一旁坐下,又捧了果子来给他。
“哪有你能这样做娘的!”徐氏斥道,“这样的话也能混说的!”
刘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抽出帕子抹着眼泪道:“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万幸的是琰哥儿没事,不然,我就是打死他都难抵万一……”
“闳哥儿,别听你娘的。”徐氏对安翰闳道,“大娘不怪你,你知道去找姐姐求救,已经做得很好了,琰儿也没有事,过几日好了就能再跟你一处玩儿了。”
安翰闳紧抿着嘴唇,点点头。
“不过大娘有几句话想问你,你把你知道的都跟大娘说好不好?”徐氏柔声问道。
安翰闳闻不语,却先抬头去看刘ถ氏。
“你看我做什么,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刘ถ氏气得起身过去要打。
“弟妹!”徐氏加重了语气道,“你再这样我可让你先回去了!”
刘氏闻这才作罢,她自然不能ม把儿子自己留แ在这里。
“闳哥儿,你告诉大娘,昨个ฐ儿为什么去竹林那边?跟着你们的人都哪里去了?”
“昨天我和三哥在园子里玩儿,跟着的丫头婆子都在旁้边站着听戏。”安翰闳揉揉眼睛,带着鼻音说,“我俩看见好大一个ฐ虫子在爬,就跟着它绕到了假山后面,那虫子趴在石头根儿底下不动了,三哥说要把它抓回去养着,我说这么大怎么抓啊,抓到เ了也没东西盛。”
他停下来抽了抽鼻子,念巧ู忙用帕子帮他擤了鼻涕。
“三哥就说,他以前见大哥用竹筒装ณ过虫子,说咱们也去找个ฐ竹筒,不就行了?我就说,若是在南边儿就好了,我们在南边住的院子里有好多竹子,随便砍一根就可以截好多竹筒。”
安翰闳偷偷抬眼打量徐氏的神色,见她并没有生气的神色,才继续道:“三哥就说,咱们家里也有竹子,然后就拉着我去了竹林边,我俩本来走得挺小心的,但、但是后来突然听到噗通一声,然后还有人喊救命,三哥往前跑了几步,脚下一滑也掉下去了,我、我当时吓死了,正好有个丫ฑ头过来救人,我就赶紧跑回园子里叫人。”
徐氏听他说完,跟之前安翰琰说的并无出入,心下稍安,如此看来,琰儿落水只是自己้贪玩不小心的缘故,并不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行了,好孩子,不怪你,都是你三哥贪玩闹的,快别哭了,大娘看着都心疼死了。”
刘氏见状说:“还不赶紧给大娘磕头,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安锦文正巧ู踩着话尾巴进屋,昨晚叶婷书继续住下,所以她一直陪着,家里出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
她先上前行礼问安,然后问:“这是怎么เ了?闳哥儿好好儿地哭什么?”
“昨天琰儿贪玩,带着闳哥儿去竹林那边,说要砍竹子做竹筒,结果脚下一滑掉了下去。”安锦如故意说,“这不,闳哥儿让三婶儿骂了一夜,你瞧瞧,眼睛都哭肿了,怪可怜见儿的。”
“啊?”安锦文听了这话,惊得当初就大叫出来,“琰儿也落水了?他人呢?没事吧?”
“好在及时救上来了,这才没出大事。”安锦如挑眉看向她,“只是妹妹这话说得奇怪,什么เ叫也落水了?”
安锦文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暗盼着没人听出来混过去就算了,谁知道安锦如耳朵这样尖。
殊不知安锦如之所以那样说话,为ฦ得就是看她会不会露出破绽。
“你、你少跟我这儿咬文嚼字的,我学问没你好,读书没你多,说话说错了也是正常。”
安锦文平时从不肯承认自己้不如安锦如,此时却跟惊弓之鸟似的,又赶紧转移话题问徐氏,“娘,我想琰儿。”
“你蝎蝎螫螫的做什么?”徐氏心下生疑,忍不住就存了戒备,“琰儿有点热,喝了药刚睡下捂汗呢,你就别看了,把他吵醒就不好了。”
请安的人都散了之后,徐氏靠在椅子,微阖双目,半晌都没动地方,就跟睡着了似的。
陈妈妈怕她睡在这里着凉,从里屋抱了床袷被,轻手轻脚地过来,想给她搭上。
不料é徐氏忽然开口道:“妈妈,你去问问,锦文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太太这是怀疑……”陈妈妈被吓出一身冷汗,连连道,“二姑娘性子是拧巴了点儿,可也不是那种心肠狠毒的人,这样的事,万万不会是她做的。”
“妈妈不是说过,隔着肚皮隔着心。”徐氏依旧闭着眼睛,声音略有些飘忽地说,“都是养不熟ງ的狼!”
陈妈妈听了这话,以为ฦ徐氏昨晚没睡好,先前说错了名字,便问:“太太这是让老奴去查大姑娘吧?”
“都查!”徐氏猛地睁开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๐微微抽动,狠狠地说,“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