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谁家?”柳若姒也问道。
这个大儿子,叫做柳玉波,当时已经娶了妻马氏,生了三个儿女。
“孩子好,也不怪我疼他。”柳老太太就道,一边伸手慈爱地摸了摸柳若媛的头。“大老爷那,还没回来?”
“不用了。”柳老太太就摆摆手道,“大老爷做正事的人,别让人去搅闹了他。让人知道,也说咱们家里不懂规矩。”
柳若娟咬了咬嘴唇,没有开口。这屋里,是没有她说话的余地的。
“你快些洗洗,换了衣裳,一会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柳大太太就站起身,吩咐了柳若媛,又吩咐柳若娟,“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劝着你姐姐些。”
柳玉江坐在柳二老爷下手的椅子上,满脸陪笑地。不管是柳二老爷、柳二太太还是柳若姒说话,他都会接上两ä句,一点都不见外。
但是现在,柳若姒对这两ä人却是一丝好感也无。就像现在,看着柳玉江在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跟前说笑,她就觉得十分的碍眼。
“老太太,不关大太太的事,都是我不好。我让大姐姐出气就是了。”柳若姒忙就说道,打定主意不让大太太专美。
柳大太太就看出来柳老太太的不耐烦,又怕柳若媛不听话,又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拾,忙就拉了柳若媛跟柳老太太告辞。
柳若姒听见了柳老太太和柳二太太说话,立刻将别ี的心思放下,扭过头来细听。她知道,两个人说的是给柳老太太办生日的事情。
“是。”柳二太太见柳老太太这样,只能点头称是。
“我想老太太了。”柳若姒就道,“虽然我的身子还没大好,可也不想让老太太替我担心。”
“还得劳烦大嫂,先回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就说我稍后就到。”柳若姒对柳大奶奶道。
那些人却不懂ฦ,又有什么痛苦,能ม够比得过突然失去所有至亲,又被最爱的人视若仇敌,并送上死路的痛那。
老天却似乎ๆ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并没有追上至亲的亡灵,反而回到了少女时的闺房。
“前儿个听我们家大太太说,大奶奶你行事太过,有辱柳氏家门,因此不跟你来往了。大太太还说给我们太太了,说不要上了你的当,不许帮你们的。”柳若姒转念之ใ间,就板了脸,对马氏说道。
“冤枉,冤枉啊,”马氏就连声叫起屈来,“姑娘别听了旁人胡说。不过是我不提防,惹了大太太。不是我的错,是大太太……”
眼看着马氏就要说起柳大太太的是非来,柳若姒抬手打断ษ了马氏的话。
“你不必说的。我娘是慈悲心肠,看不得你一家子这样。只是,有话要说在前头。往后,但凡邻里间有一丝传言,说你们对你们小兄弟不好的,你们也不用在这里住了,立刻告诉老太太和大太太,让人赶了你们出去。免得你们在这里,丢了柳家的脸面。”柳若姒对柳玉波和马氏道。
“就是这个话。”柳二太太点头,随即就叫丫头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交给柳玉波,让他拿去过活。
“好生照ั看你小兄弟,别再让人磋磨他。”柳二太太道。
柳玉波满面通红,跟柳二太太道了谢。那柳玉汶不用人说,就自己上前来,闷头给柳二太太磕头。
“快起来。”柳二太太有些不待见柳玉波和马氏,却对这小孩子很有好感。看他相貌端正,规规矩矩,不言不语的,更加怜惜他。
柳二太太打量了柳玉汶,见他衣裳短小,就又让丫头拿了个尺头来,让柳玉波和马氏回头给柳玉汶做新衣裳。
“这孩子可怜,若有什么事,你就到这院子里来说一声。”柳二太太还特意嘱咐柳玉汶道。
“汶弟,你哪天没事,就来府里。我让人带你逛逛。”柳若姒也对柳玉汶说道。
看着时辰不早,柳二太太就打发了三个ฐ人出去。
“……刚一出了门,那位大奶奶就抢了银子和尺头,自己拿着了……”富贵媳妇跟着出去,一会工夫回来,低声告诉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道。
“不是个贤良的人,那孩子命苦。”柳二太太就道,“你们常日在家,多照应一些。”
常嬷嬷一家自然答应不迭。
柳二太太就和柳若姒从常嬷嬷家出来,上了马车,回了府里。
柳二老爷还没回来,柳若姒换了家常的衣裳๙,就来柳二太太屋里,陪柳二太太说话。
“姒儿,你很喜欢汶儿那小孩子?”柳二太太就问柳若姒道。
平常来柳家串门、大抽风的远亲也不少,柳若姒对这些人不过尽礼ึ数,并不会多理会。今天,她亲自出口教训马氏,又那么亲切地给柳玉汶说话,在柳二太太看来,是一件罕事,因此才这么问。
“……怪可怜的。”柳若姒想了想,就道,“挺有规矩的孩子,肯定教养的不错。……也有些投缘似的。”
柳若姒这么说着,就打量柳二太太的脸色。
“我也觉得这孩子不错,给那银子,多是看着他。只是他那哥哥嫂子,却就不同了。”柳二太太也道。
“我看着,太太也挺喜欢那孩子。”柳若姒就笑道。
她刚才之所以没有阻拦柳二太太给银子,实在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显庆四年,柳玉波在办差的时候犯了事,按律当流放充军。是柳玉汶到衙门呈文,要求以身代。这件事当时曾经颇为ฦ轰动,柳若姒虽已经嫁做人妇,也听说了。当时此时之所以轰动,一来是柳玉汶此举确实难得。流放充军,在这个时候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他有这样的勇气和情义,确实难得。而且,那ว个ฐ时候,他在家里的日子就一直是不好过的。吃不饱、穿不暖,被马氏当小厮一般使唤。柳玉波作为哥哥,对此都熟视无睹。
柳玉汶此举,可以被称作是以德报怨。
就是这样,事情还并不一定会那ว么轰动。令人震惊的是,柳玉汶的那ว篇呈文,作为一个ฐ七岁就失学的孩子来说,竟然能写得一手的锦绣文章,怎能ม不让人吃惊。
因为ฦ想起了这件事,柳若姒知道,柳玉汶实在是个至诚、重情,且颇有才华并坚忍的孩子。
这样的人,她愿意帮助。
而且,她还有别ี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一时还不能说出来,得慢慢地筹划,也要看机缘。当然,有些机缘,是人为可以促成的。
“娘,你给了他们银子和尺头,可是还有别ี的打算?”柳若姒就问柳二太太道。
“正是那。”柳二太太就道,“那位大爷丢了差ๆ事,总靠人救济也不是常事。我想等你父亲回来了,让他打发人过问过问,能ม不能再给那位大爷找个差ๆ事。”
“这是好事。”柳若姒想了想,就点头道,“一会爹回来了,咱们就跟他说。”
“娘,咱们帮了这个忙,大太太那边知道了,可怎么เ样?”柳若姒起身给柳二太太端了一杯茶,又在柳二太太身边坐了,笑着问道。
“能怎么样,看见了,心里不忍,总不能当没看见。”柳二太太就道,“大太太知道了,就实话实说。咱们也说了,要他们好好照看他们那小兄弟,不然,咱们也不依。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平时不管事,就给了人家几两银子,也当不得什么。”
“只怕大太太恼了那ว边,还有别ี的事。”柳若姒就道。
“咱们管不了那么เ多。”柳二太太道,语气很不以为然。
柳二太太性情温和,然而却颇็有侠义心肠,心胸ถ也极阔大,不拘于小节,对于一些阴私小事,她是根本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的,最是个风光霁月的人。
柳若姒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拿了针线来,娘儿两个带着几个丫头一起做针线。柳老太太的寿辰,娘儿两个并柳二老爷都抄了经,已经送去大相国寺供奉了。柳若姒还要跟柳二太太一起,做两样针线作为贺寿之ใ礼。
娘儿两个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做针线,直到柳二老爷回来。
柳二太太就跟柳二老爷说起了柳玉汶的事情。
“……用的是我自己的银子。”柳二太太告诉柳二老爷道。
“他们家……哦,你做的对。”柳二老爷听了,就点头道,“老太爷当初极看重的人,依附着咱们,总不能不管。……他那儿子那样不成器?”
“看着是个不管事的。”柳二太太就道,“还得劳动劳动老爷……”柳二太太就又将帮着柳玉波再寻个差事的事情跟柳二老爷说了。
“我记得,他读过书,也是个秀才。”柳二老爷就思忖道,“我一会跟大郎说,让大郎帮他另寻一个ฐ差事吧。”
这个ฐ时候,在庶务上头,柳二老爷已经有些依赖柳玉江了。而偏偏柳玉江,确实也极擅长庶务。然而,这件事,确是万万不能让柳玉江去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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