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擦着头发去找陈素颜想道个别,她正坐在梳妆台前让暖夏替她梳头。见我过来,她笑笑:“来啦。”
“那以后还去么?”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来么,我就跟来了。”
三天……我怔了怔:“我昏迷了三天!”
说话不服输的下场就是又挨了几根石笋,尖锐的石刃擦过我的胳膊和腿,割出好多血痕。其中一根石笋却是冲着我身旁的镯雀而去,高悬于她的心口,闪着逼人的寒芒。
“你若敢伤她一寸一毫,我会让你付出千倍的惨痛代价!”
“是!”
穆向才淡淡说:“实不相瞒,此女乃县官之女。”
“那你为啥还堵我口?”
归功于我的披头散发和这身衣裙,她没有把我认作男人,我在她面前盘腿坐下:“那肯帮我做事咯?”
我是个玄术菜鸟,我之所以认识炽念八变,是因为杨修夷曾用这招拍碎过五羡路上的磐石,两ä人高的磐石被他拍的粉碎,尽为尘烟,一块小石粒都没剩下。至于他为什么เ要欺负那石头呢?是某天用来对付我师父的,这就不好说了,因为那次我跟他同谋……
暮色四合,天色昏黄黯淡,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我爬上一棵不知名的巨เ大果树,坐在粗壮的枝干上享用野果,吃了二十来个我才碘着肚子跳了下来。落地时觉得不对劲,一低头我就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场面似乎一下子混乱了,我半眯眼睛斜ฒ瞅着她们,陈素颜像疯了一样,声嘶力竭的对镯雀又拍又打连踢带踹,镯雀虽为半妖却还是有些法术的,但她没有反击躲闪,只默默的挨着陈素颜的掌掴和撕扭,衣衫被扯乱,头发也披散了一身。陈素า颜的劲道我刚ธ尝过,我不由为镯雀捏了把汗。
这话像一道骤然响起的惊雷,我被惊的瞪大眼睛,我看向镯雀,她见我醒来也被惊了一跳,却没说话,只难过的看着我,任由陈素颜对她一顿乱打,连假面皮都被撕了下来。面皮下曲婧儿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陈素颜见了那脸,凄惨一笑,再也下不去手。
我突然就有些失落,他最起码也要对我说句“谢谢”吧,虽然比起他连着数日为我推拿腰部ຖ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也知道她?”
我小声说:“我闯祸了……”
而今天的事情也是我损人不利ำ己,想阴别人结果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墨坊老板。
镯雀看上去心情很好,看来爱情把她滋润得不错,从初ม见时沉默婉静的少妇变成了活泼俏皮的少女。而我身边的另外一位,同样锦衣长衫,弯唇露笑,却面色菜黄,嘴角抽搐。
镯雀也不着恼,转向我,敛了笑意:“初九,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他低低笑了两声,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突然问:“如果你等的那个鬼东西没有来找你,你接下去作何打算?”
我喃喃:“潇洒过活,摒弃昨天么เ?所以穆向才可以把曲婧儿给忘了?”
据传,绛珠亡魂曲为九雄争霸时,纪国大夫陵隐子所创。那段历史已有千年,当时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百家争鸣,学派斗艳。虽为生灵涂ิ炭的乱世,却一举ะ开创了文化盛宴,留下了许多丰ถ富绝艳的文明典籍和养气降心的异术奇志。绛珠亡魂曲便是其中最为ฦ神秘古老的传说之ใ一。
但我在那本琴谱上面却看到了那ว么一段话:“天下大乱,贤圣不明,吾自命清高,绝立于世,就算怀有悲国慨然之ใ心,国恨家仇之怒,也决计不会致十万苍生涂炭……”
好你个杨修夷,平日里差遣我做事,用小师尊的身份压的我苦不堪言,如今我死里逃生,命都剩ທ半条了,你这个师尊却在这里声色犬马,美人作伴!
我转身就跑,一头跑回了二一添作五,不理会丰叔和湘竹的叫唤,直接奔进了房里。
我不知道我的血为什么会有这种魔力,查遍了望云山上所有典籍,却是前无古人,以前师尊抓了一只蛇妖,问她原因她只说我的血让她无暇思量其它,一心只想吸上几口。师公说这是命中注定,未尝不是坏事,后来我发现,这于他们而言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眼下,我的身边没有杨修夷,没有师父师尊和师公,只独我一人,待会儿混战结束,我终是要成为胜者的战利品了。
我傻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这女人,她,她怎么可以这么狂?
她一愣,随后低低笑了两声:“是啊,确实如此。”
“啊?”我愣了,“她被妖物缠上了?难道是那粗腰女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听雨道,柳宣城临ภ近柳州都府,县城虽小,但经济繁盛,车水马龙,入夜以后也是灯火万家,嘈杂如昼。城内纵横的几条大道名字都取得很文雅,我极少出门,对一些小巷道更不如杨修夷熟稔。
这时门外传来了湘竹的一串笑声,他们在外面吃饭回来了。我听着那笑声特别不舒服,心下恼火,一口吹灭了房里的蜡烛,和衣就躺到เ了床上。
虽说我的身体是有自愈能力,但世间万物皆有其质体的切实存在,今天这根新长的拇指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耗得是我的体能晶元,我会比平常更累更饿。何况,今天又被狗血淋了头,又和杨修夷大战了一回,还弯腰驼背的收拾了一屋子的锅碗瓢盆,我这会儿早已๐饿的饥肠辘辘,四肢无力了。
我冷哼一声,心里酸的冒泡,暗自腹诽,没什么了不起,这种档次在柳宣城实在太多,不过如此。
“合约不一定是靠血印才作数的,既然我签了名字,便会尽力而为。”
我和她没什么交情,随意扯了扯嘴皮,当是打过招呼。她也不在意,转向杨修夷,指了指他的另一边:“此处可有人坐?”
我觉得我对清婵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对姜婶。原因很简单:
一:她的腰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ฐ成年女子都要瘦,我恨腰瘦的人,恨到了骨子里。二:她长得太漂亮,作为ฦ女人我嫉妒得要命,就像根刺一样扎的我眼疼,真想拿瓶醋把她化了。三:她和杨修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而我好死不死的又在她面前对杨修夷来了个颠三倒四的投怀送抱,这让我有股恼羞成怒的愤意。四:她的笑实在过于阴险,虽然漂亮却总是藏着什么,让我觉得虚情假意。五:她在穆向才别苑里拿剑指着我,还狠狠踹过我一脚。六:恨屋及乌ไ,我今儿个和她的同事还在街上打了一架呢!
清婵在杨修夷的另一旁坐下,见杨修夷酒杯空了,很自然的为他倒酒,杨修夷摇头:“不必了,我今晚已喝了数杯。”
“以你的酒量,数杯就醉了么?”
“不想多喝,你怎么เ挑现在过来?”
“又不谈正事,闲聊些春花秋月不可么?”
……
我烦躁的拨弄着碗碟里的油饼,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对面那少妇莫名其妙的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我看,看的我火气极大,我放下筷子起身离开,真难得,杨修夷杨大人居然还知道我是活着的,拉住我问我去哪,我拍掉他的手:“我去茅房,你要一起去么。”
离开酒桌朝楼梯口走出,一群小孩在宴席中ณ嬉笑打闹,来回穿行。一个小姑娘不小心磕到เ了桌角,摔扑在我的脚๐边,她的同伴一把将她揪起,不满的吼道:“莉莉!你老是这样,又追不上他们了!”
声音听着耳熟,我寻声看去,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ฑ头,模样极为ฦ伶俐,眼睛又大又亮,像黑葡萄,似在哪里见过。
她咬牙跺脚:“完了,又要被罚去做青蛙跳了,我的腿都快断了!”
我眼睛一亮,福至心灵的想起,她是傅绍恩的妹妹,傅冰燕!这个贼丫ฑ头把我害的可不是普通的惨!这笔仇要是不报,我田初九叫田à王八!
我一把上前欣喜的拉住她:“冰燕!”
“啊?你是谁?”
我心里得意的哈哈大笑,她果然没认出我。我本来就长着一张看了十眼也记不住的长相。加之如今的穿着打扮,她能认得出来我喊她亲祖母。我略๓显激动:“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也难怪,一晃都这么大了,你如今有十一岁了吧?”
她讷讷的摇头:“我刚过完十三岁的生辰。”
“你看看我,这么多年没见面,连这个ฐ都记不住了,绍恩可好?可成家了?”
“诶?你连我哥哥也知道,你是……”
“傻丫头,我是你许姐姐呀!”我笑着摸她的脑袋,“我们差不多六年没见了,一晃眼你都这么เ大了,若不是认得你漂亮的眼睛,姐姐都快认不出了。”
“许姐姐?”
我笑道:“今儿我是和表叔一起来喝喜酒的,也没想会与你碰到,仓促之间没什么礼ึ物,刚进来时看到เ门口有不少捏泥人和青竹编织的玩意儿,你可喜欢?”
她撅嘴:“我才不稀罕那些。”
“那……”
“但我想吃楼下的桂花糖和岸香无核梅,你去给我买几斤好不好?”
几斤……
见我表情有些愣,她娇笑着凑过来,小脸在我的胳膊上磨蹭:“许姐姐,我记起你了,你是对我最好的那位姐姐,对不对?就买个几斤嘛,我好带回去吃呀。”
这丫头当真鸡贼,长大了一定不简单。
我宠溺的说:“好,姐姐就各给你买个十斤吧,我可能ม会拿不动,不如你陪我一起去?”说完我有些为难的看向她的同伴,想着怎么把她打发掉,这时傅冰燕回头冲她板起一张脸:“我要和我许姐姐去买桂花糖和岸香无核梅,你莫不是要跟来吧?”
小丫头眨着眼睛期待的问:“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不行!你去跟他们说,青蛙跳我明天来罚,我现在要和我姐姐去买岸香无核梅了。”
傅冰燕神采得意,颇有炫耀的意味,其实也难怪,这岸香无核梅的价格不算便宜,一斤ภ最少要三两银子,她刚才提出让我买个几斤时,我很想把她一脚踹天上去。
她亲昵的挽着我的前臂,我们一起下了宽敞豪华的楼梯,在门口时,我跟她说:“你等姐姐一下,我去问表叔要钱,出来的急,忘带钱袋了。”
她乖巧懂事的点头,甜甜一笑:“姐姐你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我飞快进屋拿了一壶花雕酒,再拔出一旁装ณ饰用的盈砣花。下楼出门时我“不小心”撞上一个ฐ男人,大声赔礼道歉后我“故意”绕过傅冰燕,躲躲闪闪的离开,在酒楼ä旁边光线稍暗的小空地上摆弄起一堆石头。
傅冰燕当真好奇的跟了过来,探着脑袋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张望。我一回头她便立马躲掉,来回数次,屡试不爽。阵法很快摆好,我起身拍手,在原地踩了两ä脚,低声骂道:“好你个老酒鬼,给我个ฐ十两银子都不肯!我今天就把你的钱袋埋这,我看你没了盘缠如何回家去!”
说完我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她就藏身在墙角,我从她旁边经过后,她隔了好长时间才弯腰朝我刚才所站的地方猫去。
我躲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入了我的切灵阵,身形消เ失得无影无踪。
我掩嘴一乐่,死丫头,这下有得你受了!所谓切言情灵阵就是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络,把她困死在狭隘的阵法里。或这期间,她看得到别ี人,别ี人却找不到她。没得吃没得喝,我看她如何是好。要不是我不能ม杀生,我一定把她关在里面关到เ死为止,为我的花笺和钱袋陪葬!&!-ๅ-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