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往后一倒,直接躺下去,目光触到洞顶,心头有奇异的宁静。
如果那个梦是谶言,罗韧注定会有一劫,那ว么她之前的那ว一摔,不应该被抱怨,反而值得感激。
就像洪水只掀翻石头,滴水却能把顽石穿心,英雄挺得过枪林弹雨,颈上却被胭å脂红粉抹刀,人经常从畏惧而正视的环境里逃生,却躲不开栽倒平地,翻船阴沟。
但看见罗韧,还是吓了一跳,见他背着包,忍不住问:“要走?”
罗韧笑了笑:“我自己不记得。”
“说中国人叶落归根,死也要死在国内,让我把你送回来。”
一万三屁股粘着板凳面儿,往外挪了点,又往外挪了点。
木代看出来了,跟曹金花,大概ฐ是不能对着干的。
曹严华背对着他们,拨罗韧的号码,声音压的低低,告诉他自己的位置,顺便问问万烽火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
曹严华抬头指了指曹家屯的方แ向。
也想要最全心全意的爱情。
但结果,恰恰是木代,和他的预ไ期越来越远。
两人给罗韧发了信息,表示ิ要借用他房间的电å脑。
曹严华压低声音:“三三兄,你说我小罗哥电脑里,会不会有那ว种片子?”
真是一语惊起梦中人,偏、远、边、奇,不正是自己้一贯以来的指导方แ针和路线吗,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函谷关不好玩。
她就那ว么躺在床上,与先前的狰狞狠戾不同,眼睛里多了很多警惕。
罗韧轻声说:“她现在不习惯说话,大概要缓两ä天。”
那人痛的要命,擀面杖应声落地,嘴巴却因为下颚被控的关系,虚张着怎么เ也发不了声。
木代站开了些,心里不是不唏嘘เ的:好声好气打听反而遭骂,罗韧这种方แ式其实最粗暴,但往往一击致效。
然而,这一觉还是睡的不踏实,很多日有所思引发的梦,最诡异的一次,梦见环绕凶简一圈的血色凤凰鸾扣忽然崩塌般四下溃散,而那三根凶简,像蠕动的虫子般,沿着鱼缸的玻璃壁一节节往外爬升。
城市刚ธ刚苏醒,走在路上,有跟整个南田县同一作息的奇异感觉。
木代说:“以前不觉得,现在居然羡慕那些能在阳光下昂头大步走的人。”
木代说:“如果过不去呢,如果功亏一篑呢?”
鸡飞狗跳,木代笑的肚子都疼了。
她发牢骚:“跟困在笼子里的鸟似的。”
想想可气:“也对,就他造谣木代造的狠。”
炎红砂说:“这个不能看个体强不强吧,要看破坏力是什么样子。老蚌是挺厉害,还不是被我们给收了?马超弱是弱,木代是不是差一点被他送到牢里去?”
他殷切地看一万三,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肯定。
趁着他这迷糊劲儿,一万三把重磅问题抛出来:“我听人说,第二天警察是根据另一个目击者的描述找到你的——你为ฦ什么不报警?”
一万三说:“那你表达的还真含蓄。”
木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头:“是。”
夜风飒飒,大马路上基本没人,路灯都暗下去好多,远处是那条跨河大桥,桥上每隔一段就有桥灯,如果离的远,乍一看,就像是凭空浮在河面上空有序排列的大珠子似的。
努力睁眼去看,桥上影影绰绰的,好像还有别人。
下傍晚的时候,门口有动静,似乎是罗韧回来,正拿钥匙开门。
居然是炎红砂。
两ä人唏嘘了一阵,拖干净整个ฐ楼道,又去洗手间清理垃圾。
他记得,自己当时问了句:“是不是不招啊?”
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点了张图出来,递给曹严华。
往后翻,一共三张。
尼玛曹胖胖是想死吧!
他洋洋得意,正要呛一万三两句,忽然发现,一万三根本没看他。
曹严华愈战愈勇:“那人生总有高潮低谷,前两ä天刚ธ从四寨那里出来,你还不也矫情的跟坐月子似的?当年烧老蚌的豪情哪去了?你是不是也精分?”
外头有人走近,头发乱蓬蓬的,拎了个麻袋,挽着裤ไ脚,人字拖,撑一把坏了的大黑伞,雨水从塌了的伞面上往下流,像小型瀑布。
一万三沉默,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去五珠村的路上,他无意中听到的罗韧打的电话。
赶的很巧ู,到เ医院时,正是探视时间。
曹严华惆怅似的叹了口气:“我也就是想想。”
送别ี他们的时候,炎红砂依依不舍:“过两天我就找你们玩儿去,木代,我会把工资打给你的,还有啊,买了新手机之ใ后告诉我啊。”
炎红砂一个激灵醒了,转头一看,一万三真的坐起来点了。
她喜的差点哭了:“你没事吧?”
上下眼皮都是绷带,一万三的眼睛都似乎ๆ小了不少,嘴唇又被绷带绷着,声音听起来怪里怪气。
他有气无力:“老子拼了命才没死,一睁眼,差点被自己吓死……”
又问:“有水吗?”
炎红砂拆了水给他递过去,一万三艰难地抿了几口,左右看了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怎么在这?罗韧呢?”
他想往后倚靠,后脑挨到头枕,痛的直吁气,只好转了个ฐ向侧靠。
不想让他多说话费神,炎红砂赶紧把这两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听说罗韧也没联系了,一万三陡然色变。
当然,这色变只有他自己้知道,隔着绷带,炎红砂什么เ都看不出。
他打断炎红砂:“你得赶紧找到罗韧,你要跟他说,那ว个青山有问题,第五根凶简,可能在他身上。”
那天晚上,一万三一直摒着不睡等木代,听到动静,喜的赶紧从被窝里伸出头来:“小老板娘,你回来啦?”
很快觉得不对,木代回来,怎么会没开灯呢?而且,那条站在床头的黑影,孱弱、瘦小,也根本不像是木代。
一万□□应很快,迅速从床上跳起来,被子一掀往那ว人兜头照ั过去,顺ิ手拽了床头的拉绳,灯亮的瞬间,看到床下有个洋铁皮桶,赶紧拎起来护在胸口——不管来的是谁,“你死好过我死”是一万三的一贯准则,关键时刻,拿桶去砸也好。
他看清来人的长相,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皮肤苍白,眼睛里像含了泪,面前坍塌着那条扔过去的被子,失了准头,并没有砸中。
一万三确信自己没见过她:“你谁啊?”
忽然想起木代对亚凤的描述,相貌、年龄都对,而且这是在青山家。
“亚凤?”
亚凤嘴唇嗫嚅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低声说了句:“你快走吧。”
这唱的哪出?一万三没反应过来。
“你赶紧走,再晚走不了了。”
虽然不明究竟,但因着这话,凉意爬上脊ิ背。
对面偏房好像有人起夜,咳嗽的声音伴随着灯亮,亚凤像是被骤然惊到的小鸟,转身就跑,到门口时,很快回头,撂下一句:“别相信他们。”
等一万□□应过来追上去,亚凤已๐经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示警让一万三再也睡不着,对他来说,不管这里有没有危险,“远离”总是没错的。
他很快收拾好行李,想等木代回来就走。
左ุ等右等,木代还是不见踪影,等到凌晨两ä点多,一万三再也坐不住了。
八成是出事了,木代和罗韧都不像是会把情话说到绵绵无绝期的人,而且罗韧知道木代是半夜孤身外出打电话,一定会很快让她回来的。
怎么办呢?
他那ว句“我没你功夫好,跑的慢,胆儿小,还怕黑”发自肺腑,如果有什么事,木代都栽了,他再去,还不是徒增伤亡?不如保留有生力量,以待后援。
他是这么想的,但十分钟之后,他半跪着身子,撅着屁股从床底掏出一把上了锈的镰刀,还是出门了。
打硬架自己是不行,但万一能ม钻空子帮忙呢?万一木代出了事,正躺在荒山奄奄一息,他赶到了,还能救人一命。
一路小跑,提心吊胆,时不时回头去看,总疑心后头跟了人,没想到的是,后路无人,前路却挡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