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说:“对,我就是来找骂的,太久没被你骂了,怪惦记的。”
罗韧静静听着,夜深人静,忽然听到这么多琐碎的家长里短,有一种奇怪的宁谧和温暖。
木代拉他:“走啊,太阳都下去了,还要去找丁国华呢。”
她偏头看罗韧:“像是一棵萝卜,被硬插到青菜地里,左看右看,都不觉得是自己家。”
一万三还没来得及反驳,曹严华已๐经激动的为自己辩护:“都说了是捡的!捡的!”
炎红砂大怒:“我智商怎么เ了?”
一万三装着没看见,继续“抒发”自己的委屈:“我也就开个玩笑,我跟他说,当时桥上就你和那ว个女的,到底谁杀的人还不一定呢。”
说到这时,一万三舒心舒肺:“你们看,我是不是成功打入警方内部,抛砖引玉,把小老板娘一案的疑点慢慢抛了出去?”
一万三指隔壁的空桌子:“挺巧的,刚ธ这桌人在聊大桥上的案子……”
一万三话里有话地敲打他:“那ว你当心啊。”
炎红砂是真着急,透过玻璃看到เ大家似乎是在说事,生怕是做什么投票决定,漏了她关键性的一票——尽管有点抹不开面子,还是负气去拍门:“罗韧!罗韧!放我进去。”
罗韧说:“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要谢谢红砂提醒。”
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血样我已经想办法送进去了,结果应该这两ä天就出来。”
罗韧不想隐瞒她:“宋铁那ว里,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她找话说:“今天要干什么?”
“应该的。”
又强调:“我说的事,是可以对外传的,很多人知道,我这不算违反规定。”
就停在桥头处,城乡交界的地方,因着出的凶案,这两天桥上多了许多人,闲闲逛逛,奇货可居似的来看现场,其实早清理了,桥是桥堤是堤的,但每个ฐ人还是看的啧啧称奇,说起来的时候口若悬河,都跟亲眼看见似的。
真是稀客。
阖着是来吃午饭,吧台后头,郑伯抬头强调:“罗小刀,你吃饭一样要给钱的。”
一万三盯着她看,看到后来,忽然有点唏嘘เ。
细想,红砂其实比木代还小一点,无忧无虑地活到这么大,忽然接连失亲,知道了家里发迹的不堪真相,财富被收回,剩了孑然一身,没哭没闹没上吊,还在想着去把债给清了……
聘婷嘟着嘴过来,踢踏踢踏,曹严华垂头丧气,终于悻悻在桌边坐下,两腿往桌上一搭,整个人颓๙废地像软塌塌晾开的抹布。
一句话,说的店内气压又低八度。
她或者是谋杀未遂的凶犯,或者是精神错乱的危险分子,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
也是,有个床位就不错了。
曹严华没行李,大部□□家翻船那次落了水,倒也乐得轻省,冲了个ฐ澡就上床,一万三要整理从原来的房间挪过来的家当,乒乒๐乓乓๑翻检个没完。
一万□□应过来,转向对面拼命挥手,声嘶力竭大叫:“罗韧,开船走,它在切船!切船!”
要命了,这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吗?还没开打呢,一条船已经挂了。
还有,给我说清楚了,什么เ叫长!胖!了!
安顿ู好聘婷,想着酒吧这边应该还没歇,于是过来打声招呼。
这样就和之前推测的图幅连成一体,但罗韧的笔停在中间一点上,顿了顿,打了个硕大的问号。
神棍在电话那头咳嗽ณ了一声:“他也未必是第一个接触到เ的,不要忘了,凶简有七根,张光华带出来的只有一根。张光华只是你们接触到的第一个罢了。”
说完了,惊觉自己后两句话朗朗上口,简直是左ุ右批的对联,再加个“太有才”的横幅,堪称完美。
还以为曹严华会接下去,谁知一抬眼,只看到他满眼迷惑的脸。
木代下意识去看,头皮一下子炸开了:到顶ะ了,前面没路!
……
为了弥补,曹严å华好说歹说,中午把木代和一万三请去了馆子吃饭。
木代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什么เ工种到了曹严华这都能ม种成“生涯”。
怎么说呢,去也有足够的理由á,不去也说得通,她不像罗韧红姨是直接当事人,到เ底隔了一层。
放下电å话,克制ๆ了又克制,还是去百度了“沙漠、骑骆驼”,看着夕阳下的驼队,想象着驼铃悠悠,眼睛简直是要放光了。
此物最相思。
吃饭那天,李坦穿擦的锃亮的皮鞋,头发抹定型发胶ด,一根根服帖地往一边倒,吃饭时一叠声的“是的是的好的好的”,笑的脸上都出了褶子。
李坦的话里,像是有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只好给罗韧打电å话,心中万千的心有不甘:这样一个走了都不说一声的人,凭什么我先给他打电话?
但是对罗韧来说,这不啻于又一个ฐ突破和方แ向。
谁知霍子红偏偏一眼就看到เ她了,笑着问她:“木代一下午都去哪儿了?”
罗韧说:“你仔细看上头的留แ名,有没有宋铁、马超、还有武玉萍。”
木代怔了一下,但也知道尽忠职守,眼睛还是贴着热成像仪,但心口已然砰砰跳个不停。
隐隐觉得,有一些松散的版块,似乎就要拼接到一起了。
顿了顿,她听到曹严华说话。
——宋铁有……还看到เ张通的……马超还没看到เ,但肯定有他的,他是小头头啊。
——武玉萍……没看到……
一万三也过去帮他找。
再找一圈,头也发昏,那ว么多字,密密麻麻像蚂蚁,不夸张的说,那么เ姓氏,足以凑一部百家姓了。
确实也没有武玉萍。
曹严华抬头看罗韧:“小罗哥,武玉萍那种年纪的……大妈,应该也不会被忽悠着来玩这种吧。”
罗韧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负责观望的木代忽然霍的一下长身站起。
罗韧心念微动,顾不上细问:“离谁最近?”
“曹严华!”
其实也用不着她回答了,曹严华身后的稻禾地里,有一道沙沙快速低伏,像海面上忽然冲出的一道折浪。
曹严华茫然的同时忽感惊惧:“我?”
罗韧不及细想,两步上了圆台,长臂一伸,抓住曹严华的肩膀往近前拎,风过,边缘处的稻禾侧弯,露出一道隐约的僵立身影。
曹严å华大叫着伸手往后回扑。
一万三紧张大叫:“人!那ว有个人!”
头顶ะ上空有黑影掠过,那是木代。
事情发生的太快,罗韧几乎有点理不清先后顺序,只知道把曹严华整个ฐ儿拉过来的时候,木代扑着那个人滚倒在稻禾地里。
然后一声骇叫。
这一声把他的心跳都叫停了几秒。
下一秒,他冲到稻禾地边,看到跟刚刚ธ一样,一道远去的快速低伏的稻痕。
他没心思去追:“木代?”
其实也只几秒钟,但感觉上比一日一夜还久,终于听到她低声的回应。
罗韧吁了口气,觉得后背都是津津冷汗,又往前紧走几步,看到木代正从地上爬起来。
曹严华这时才回过神来,在后头高声喊着:“小师父,你没事吧?”
这也是罗韧想问的。
木代站起来,好久才摇头说:“没事。”
罗韧过去,轻轻搂了她一下,她喘的厉害,身子有些发颤,过了会忽然挣脱他,咦了一声说:“热成像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