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传来罗韧的声音：“走了，木代。”
真没安全感，说的好像他会开车跑了似的。
再然后，忽然一下，身周一片雪亮。
她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
聘婷的双臂虚虚下垂着晃荡，身体毫无生气，衣服是干的，但头脸湿漉漉的，头发上一直往下滴水，罗韧的脸色很可怕，嘶哑着嗓子吼了句：“别进来。”
从门口的位置都能看到，冰肌雪肤，光洁如玉。
“这个人呢……”她绞尽脑แ汁形容，“比较有个性，你想啊，老跟这种灵异玄幻的事情打交道，思考问题的方式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样。你从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上就看出来了，神棍，为ฦ什么เ非得用这么招摇撞骗的字眼呢？说明他有自信啊。”
居然真的还有“还有”，木代期期艾艾的：“他不喜欢叫人家的名字，会随口那ว么一叫……”
忍不住咽口水，哪怕吃的手上嘴上都是油也认了。
郑伯笑：“可不，聘婷爱吃，又嫌啃来吃麻烦，后来罗韧让我这么弄的。”
李亚青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如果那人来开柜门，她应该先发制ๆ人，一脚踹开柜门把那人撞个踉跄之后趁势夺门而出好呢，还是从里头死死抓住然后尖声呼救的好？
那人走了？
有了罗文淼的前车之ใ鉴，谁也不知道聘婷会不会哪一天也不声不响地跑掉，所以她的房间一直是反锁的，但为了方便照看和递送东西，门的上半部分改成了类似栅栏模样。
她还在跳舞。
木代右手摁住半墙上的凹窝，力道全在手上，一个旋身就翻身贴上了墙，真正的一心二用：“万叔，你别ี总盯着钱啊，没准哪天你用得上我呢，你想啊，你帮了我，我再帮你，互惠互利，还交了朋友，多好。”
万烽火答：“你该打电å话去‘我爱鬼故事’或者深夜热线，要不然就打电å话谈恋爱，不要跟我糟老头子浪ฐ费时间。”
罗韧一度怀疑过霍子红是凶手，直到他发现最有嫌疑ທ的人都已๐经死亡，并且死状出奇一致，像刘树海，还有他的叔叔罗文淼，都是被砍去左脚，剜去了背部一块皮。
霍子红过度激烈的反应反而让他笃定了自己的推测。
聊聊？
她应该会开门的，如果她对他说的话有所关注，如果她对霍子红也有疑惑，如果她能ม从那ว天晚上自己放了她那件事看出自己并没有恶意。
依着这个势头，再让她来个半空翻转，就直接上了树了，到时候哪里抓她去？罗韧出手如电，喝了句“下来”，两手抓住她两侧肩膀，往下狠狠一拖。
听到罗韧痛哼的声音，木代心下大喜，谁知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前搂，把她连胳ฑ膊带身体一起钳住，另一只手抬起，冰凉的刀刃已๐经压到她脖颈่。
木代拿着煎饼裹咸菜，讲究地跟在裹金丝银丝似的：“姨，一万三做了坏事，我包庇了他，就不跟你告状了，但小惩大诫是不能免的。”
木代在边上讲风凉话：“说的好像跟你清醒过似的。”
“回去了。”
木代抱歉地冲曹严华笑笑，谁知道还是低估了曹严华的热情，他不甘心地随车小跑两步之后，忽然拉开车门嗖的就窜进来了。
他又回到เ木代面前，水果先搁脚๐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不过小姐，如果你是想找机会认识我，我叫罗韧，你可以随时打我这个号码……”
“妹妹啊妹妹，就是他，我敢用我的职业生涯发誓啊……”
马涂文酸溜溜的：“能别ี损我吗，咱从小光屁股认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看看现在这差距，天理不容。”
马涂文的屋子乱的很，唱片左ุ一张右一张，地下一溜的啤酒罐子，脚下一个ฐ没注意，铝罐就骨碌碌乱滚。
那个男ç人一双小眼贼溜溜地转，脸色阴晴不定，木代另一只手伸出来，掌心朝上，送到เ他面前，那ว男人犹豫了一下，从裤ไ兜里掏出木代的手机。
去老九火锅店的路上，木代给霍子红打了个电å话，顺便把遇到贼的事告诉她，霍子红问她：“你喊了吗？你得让大家帮忙把他抓住，这样他以后就不能再坑别人了。”
一万三勾唇一笑，要知道，灯下看美人效果最好，他原本就长的不赖，再加上灯光效果，那还了得？
十一点过，客人少了，转成了清吧的调调，含情脉脉的妹子被假酒灌的微醺，半推半就跟着一万三到了后头的楼ä梯上，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带到怀里，再一愣神，他已经吻下来了，一只手还不规矩地伸到了她衣服里头。
余音袅袅，绕桌上梁，换来木代没好气的一个ฐ白眼。
罗韧眉头皱起，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有没有曾经……看到过什么幻象？”
“没有，哪有啊……我擦！”
曹严å华忽然反应过来，噌一下身子前探：“你刚才是说……幻象？”
酒吧打烊，已๐是半夜，罗韧和木代他们围坐了一桌子，张叔对年轻人的事情没兴趣，自已在吧台后面洗杯子，哗哗水声，间着玻璃杯偶尔磕到เ的轻响，愈发映衬地话题诡异荒诞。
“曹严华看到เ的画ฑ面应该是跟我一样的，一万三呢，有看到เ吗？”
“看到เ什么เ？小人？”一万三摊手，“没，我看到的都画ฑ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人，看着像。”曹严华努力回忆，“就是人太多了一点，老实说，如果只有四个，我还以为ฦ是唐僧西天取经呢，打头的那个ฐ像是骑着马。”
想了想悚然色变：“为什么我们现在能看到เ幻象？不会是……感染了吧。”
明明不是什么เ好事，木代居然嫉妒似的失落：“你们都能看到，偏我看不到。”
罗韧沉吟：“不一定是你看不到，可能是你没有留心，因为我们都是无意中发觉的。”
一万三扭到เ了脖子，得以从诡异的角度看到เ了水面上的影光。
曹严华体力不支，行将摔倒时从扬尘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一行小人。
至于自己，是在和木代打电话时随手拿过刀子把玩，眼角余光瞥见了刀身之ใ上模糊的影像。
都是平淡无奇到容易忽视的场合。
罗韧心念一动：“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万三是从水里看到的，曹严华从扬尘里看到，灰尘也可以算作是土，至于我，是刀身，直刃钢๐刀，勉强可以看成是金吧。”
曹严华听懂ฦ了，激动的连连点头，但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对对，就是那ว个意思。”
按照神棍的说法，凶简只会刻๑意隐藏，对他们的提示ิ来自凤凰鸾扣，而凤凰鸾扣的本源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木代下意识盯着桌面看：既然她姓木，那ว应该是从木头里看到吧？这桌子是木头做的，倒是给她点提示ิ啊。
“还有，我想请一万三帮个忙，”罗韧忽然想起什么，“在小商河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看到水影，但是神棍来找我的那次，我们居然什么都没看到——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一万三不在。”
已经很晚了，郑伯和聘婷他们都睡下了，罗韧领着木代几个人进了二楼ä最边上的房间，取出钥๓匙打开挂锁，顺手揿开了灯。
屋子腾空，正中放了条桌，桌上摆了只大的箱子。
和小商河的那只不是同一个，一万三看了罗韧一眼，罗韧不否认：“保险起见，重新找人做了。”
箱子是雷击枣木的，俗称“辟邪木”，紫ใ檀色，四面用金粉密密麻麻写满了竖排的字，曹严å华凑上去艰难辨认：“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罗韧承认：“让人用金粉誊的道德经。”
木代忍不住想笑，罗韧也是挺拼的，连道德经都搬出来了，转到另一面，憋笑憋的更狠：居然还给画ฑ了幅老子骑牛图。
罗韧无所谓，随便，想笑就笑吧，还不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是找不到什么老子的手书真迹了，要是能找到，一准也找来贴箱子上。
打开箱盖，乍ๅ一看还以为是一箱子土泥，谁知罗韧伸手一拎，就拎起个四四方แ方的土包。
是透明的网纱包起了垒土，上头留了绳结方แ便提盖，土泥正中是个ฐ加盖的透明玻璃水箱，那块凶简正杳无声息地沉在水底。
尽管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陡然看到，每个人还是心头一紧，木代下意识退了一步，手背无意中蹭到了罗韧的手。
罗韧没有看她，却自然而然地覆手过来，把她的手握住了。
木代的脑子一嗡，酥麻僵直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小臂：罗韧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握错手了？曹严å华和一万三看到了怎么เ办！
罗韧神色自若，像是没这回事，木代隐约听到曹严å华问了句什么เ，罗韧回答：“是没有火，我不知道怎么เ把燃着的火放进箱子，或者明天在箱子四周围一圈油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木代不关心这个ฐ：罗韧握着她的手呢，他自己知道吗？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木代都有些魂不守舍，好像是关了灯，每个ฐ人都去看水面上的水影，这次似乎能看到เ了，但是都没有一万三能看到的那么密和多。
是因为一万三在场，所以他们都能看到了吗？但是又因为他是主ว“水”，所以别人看到เ的不如他全？
一直到临ภ走，罗韧才轻轻松了手，木代不敢看他，第一个窜出房间，夜风吹的凉飕飕的，这才发觉手背上火烫。
回去的路上，一万三和曹严华一直在低声嘀咕，木代疑神疑鬼，总以为ฦ他们是在讲她，凑近了听，终于放下心来。
原来并没有，他们关心的是那ว个箱子牢不牢靠：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靠自己臆测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