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木代还在想罗韧的话。
前台开房，一万三嘟็嘟嚷嚷：“怎么就不让住了呢，他们家那么宽敞。”
也许，解开盘结的线头，现在就系在聘婷身上了。
木代说：“歌词呗。”
张光华哄她打掉，带她去了小巷里的黑诊所，一进去，手术台上的白布血迹斑斑á，那老太婆连手术胶皮手套都没带，伸手从抽屉里抓出扩张器碎胎剪ຘ，热水里搅搅权当消毒，又示意她：“躺上去。”
犹记得母亲听完，跌坐沙发上，手捂着胸，说：“我透不过气来了。”
聘婷在唱歌。
有了罗文淼的前车之ใ鉴，谁也不知道聘婷会不会哪一天也不声不响地跑掉，所以她的房间一直是反锁的，但为ฦ了方便照看和递送东西，门的上半部分改成了类似栅栏模样。
罗韧哭笑不得：“我不信这玩意儿的。”
她坐在凳子上双手合十，身子不动，双手从左到右转了一圈，嘴里念叨，sorry，sorry。
这一天，他陪着罗文淼出去散步，路过一家渔具杂货店，罗文淼一反常态的要进。
末了选了一款，攥在手里回家，握的死紧ู，像是生怕谁抢了去。
见她到平安走到底下，只好换个祷告：“别反弹，别反弹。”
木代看着卷饼，没有立刻接：“红姨，你是李教授的女儿吗？”
一万三小心翼翼：“小老板娘，你这是……”
一万三说：“哦，那ว我去跟老板娘说，给你留点饭。”
李坦去李亚青家走了走，其它住户的家里都空荡荡的，只有她家，家具什么的还都在，大抵是因为ฦ全家都忽然间去了，没人再理会这些身外之物。
鬼使神差ๆ的，李坦避到了隔壁的屋里，把门掀开了道缝往外看。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现在又进僵局了，有新า消息我再通知你们吧。
红姨ถ失笑：“你越想越没谱了，他才多大点。”
木代兴味索ิ然的看着李坦：“所以呢，你告诉我干什么？”
李坦泄气了，原本看木代有几分本事，是想拉拢结交的，但是现在看来，也就是个会三招两式的小姑娘罢了。
“不是，尸体还在，也确实是死了，但是，左脚没了。”
木代拈着筷子，早就忘了去夹菜，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个没法？”
读着这么多热心人的回复和建议，一万三的心情渐渐复苏，他哼着小曲儿整理吧台，顿ู了顿ู又去刷新า回复，看到其中一条的时候，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一万三后背凉意冒起，半晌抬起头看天花板，酒吧的二层是住人的，正顶上是霍子红的房间，木代现在应该就在房里。
当然，这是巨型市场巨เ大蛋糕，任何人或者机构独揽分分钟都会撑死，所以万烽火清醒而慎重地选择自己的细分市场。
江湖消เ息。
但是神棍显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๐：“我晚点时候再给你们打电话，我要理一下。”
等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感觉上很漫长，罗韧带着木代去看了一趟聘婷。
隔着栅栏，看到聘婷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出神地盯着地毯看，脚下意识地向后缩，像是忌惮着想象中的血弄脏了她的脚。
“罗韧，你跟聘婷之间，其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吧？”
罗韧转头看她：“为什么？”
“就是感觉。”木代示意了一下他脖子里的那条挂链，“像是挂情人的照片，我感觉很准的。”
罗韧笑起来：“不止聘婷，我跟罗文淼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恰好都姓罗。小时候，因为ฦ家里的关系，我跟着罗文淼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心里，他们是比亲人还要亲的。”
“可是郑伯说，聘婷出事之后，你从来不回来看她。”
罗韧的眼神黯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笑起来。
“不回来，因为没脸回来呗。”
“叔叔跟我说，不要让他杀人，我没办到เ。离开聘婷的时候，我跟她说，别怕，有我呢。结果呢，她疯了。我说的话就像放屁，没一件做到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给别ี人承诺了。”
木代怔怔地看着罗韧，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เ好。
远远的铃声传来，神棍来电å话了。
神棍说：“我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下，接下来我说的，都只是推测。但是推测不一定是错的，任何科学的理论未经实验或者事实证明之前，都是以推测或者假说的形式存在的。”
罗韧觉得喉咙发干：“所以呢，你的推测是什么？”
“聘婷的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目前还不清楚是哪里来的，但是这个ฐ东西，跟张光华、刘树海，还有罗文淼身体里的，是同一个ฐ。”
“这个东西，不像病毒，像是活的。它的传播也不像传染，而像是就近的自由á选择。我姑且假设它的形状就是长方แ形，如果你们能看到，可能就是人皮的样子，长方แ形的人皮。”
好像也有道理，毕竟死去的刘树海和罗文淼背部，都缺失了这样一块皮。
木代插嘴：“那脚呢？每个ฐ人都被砍了左ุ脚呢。”
“小口袋，你沉得住气嘛，我待会会讲到เ的。”
好吧，木代知趣的闭嘴了。
“刘树海ร和罗文淼都是尸检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块皮，而同时衣服上没有对应的破口，这是我觉得这块皮是活的的主ว要原因。我猜测，当事人死亡的时候，现场乱ກ作一团，这块皮悄悄的，从死者的领口处爬出来，自己้藏起来了。”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想象力，但是前思后想，竟然无法提出什么เ异议。
“我们现在，只有刘ถ树海和罗文淼两个案例做参考，岑春娇在刘树海死亡当时跑出去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个看门的老头一起，也可能惊动了其它的看热闹的人。而聘婷，据你说，罗文淼死亡之后，现场只有聘婷一个人，郑伯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的。”
罗韧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这块人皮的附身，有意识地避开了众多的耳目，趋于选择落单的人？”
神棍说：“是啊，这就好像犯罪，很少大庭广众下进行，大都是选择没人的巷子、单身的路人。”
“你提到เ过，济南的那ว家小旅馆靠近客运站，你叔叔的车又因为路上出故障，半夜才到达。当时凶案发生不久，如果你叔叔恰好是一个人从小旅馆后面经过，而那块人皮从刘ถ树海房间的窗户来到了外面……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就近选择，但是有一定的自由á性。”
木代后背直冒凉气，她盯着墙上的案例看，不错，是就近选择，张光华淹死在大同附近的河里，刘ถ树海大同车祸ຖ落水后出现异样；刘树海死在济南客运站附近的小旅馆，而罗文淼半夜时恰好在附近经过；罗文淼自杀死在自己的房间，而当时，冲进房间里的只有聘婷。
罗韧问了句：“那ว块人皮，是不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可以逼迫的人心性大变，做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来？”
神棍迟疑ທ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但是因人的阅历、学识、自控力等等而异。比如你的叔叔，我觉得他属于自控力较强，可能ม也进行了某些反抗，因为你曾经问过聘婷他到เ底哪里不对劲，聘婷说不出来，说明罗文淼控制的很好，只有亲人才有第六感的察觉，而且他还曾经对你说出‘别ี让我杀人’这样的话。”
“与之恰相反的是聘婷，因为她已๐经疯了，意识很容易被控制，所以她的异状表现的极其明显。”
好像的确是这样，叔叔当年，也许也有想唱歌起舞的冲动，但只是意识里的恍惚一瞬，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是聘婷不同，她百无禁忌，想哼唱就哼唱，想起舞就起舞，不在乎ๆ合不合适，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旁้观。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神棍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把这个问题放一放，说另一个。”
“弹歌是上古时候的民谣，刖足是差不多同时代的一种刑é罚，之前你们受制于一种想法，那就是‘刖足’和‘剜皮’都是可怕的死状。可是，是否可以把它们分开看待呢？”
木代又忍不住了：“怎么分开呢？”
“剜皮是这块人皮的自行离开，因为它需要寻找下一个ฐ附身的对象。但是刖足是另一种力量对凶犯的惩处，也许他所犯的罪责，在当时对应的就是刖足的责罚。”
说完这话，神棍停顿了好一会：“听懂了吗？”
木代点头：“听懂ฦ了。”
“小萝卜呢，听懂了吗？”
明明是这么紧ู张瘆人的场景，但是听到神棍叫“小萝卜”，木代还是想笑。
罗韧有些无奈地看了木代一眼：“听懂ฦ了。”
“听懂了就好办了，下面，我就要说出我最为重要的推论了，即，如何救聘婷。”
罗韧的眸光蓦ย地收紧，身子不觉坐直，木代也紧ู张地屏住呼吸。
神棍接下来的话让两ä人无语凝噎。
“你们不鼓掌吗？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不该鼓一下掌吗？”
罗韧这种心情，还怎么让他鼓掌啊，但是神棍分析了这么久ื，好像确实也值得表扬，木代只好自己啪啪啪地鼓掌，罗韧看了她一眼，她的拍掌声立刻轻了下去，心里憋屈的不行：我这是何苦来？为ฦ了谁？
但是那一线小小的委屈，很快就被神棍接下来的话惊的须ี弥不剩。
“如果推测的不错，聘婷跟罗文淼一样，会很快杀人犯案，你们当然可以防，但百密一疏，未必防得住，聘婷会很快迎来跟之前三个ฐ人同样的命运，死亡，刖足，剜皮。”
罗韧的脸色渐渐煞白。
木代不忍心，赶紧问神棍：“那怎么救聘婷呢？”
“刖足是因为死者杀了人，剜ຄ皮是因为这个人已๐经死了，没有利用价值，要寻找新า的宿主。我的想法是，趁着聘婷还没来得及杀人之前，让她假死，等人皮离身之ใ后，再让她活过来。”
“假死？”
神棍呵呵笑起来：“当然不能ม是装死的那种假死，那ว种应该骗不过的，我指的是，真正的停止呼吸，利用这几分钟的时间让人皮离身，然后再……抢救回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个终究也不是良策。”
木代听懂了。
谁也不知道那块所谓的活的“人皮”，到底是怎样一种邪ิ恶力量，离身之后，能ม够被束缚、困住、制住吗？如果不能ม，即便救下聘婷，也总会有下一个被附身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