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玲珑眼里的疑惑,夏楚悦扬起眉毛,主动将第一层的空屉抽走,第二层又是一道色泽喜人的糕点,她微阖眼皮,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淡的菊花香沁人心鼻。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夏楚悦能够尝出点心出自速云之手,必然对速云做的糕点十分熟ງ悉。
风飞的视线落在夏楚悦的手腕上,纤细的皓腕上一道泛着紫ใ红色的淤青触目惊心,不用想也知道是龙希宁的杰作。丝丝痛意在心底蔓延,他眸光动了动,忍住上前的冲动。他很想上去拉起她的手细细检查,又想将龙希宁打成猪头。
而龙希宁忽然没了耐心去等待风飞的回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夏楚悦身上,他双眼危险地半眯起来,说出的话又毒又狠,“呵,情夫一来,就急着挣脱开本王的手,你就那ว么怕被情夫撞见?恬不知耻的贱人!”
“妹妹,你怎么哭了?”萧腾飞紧张地跑到萧芳菲身边,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可是那双眼睛像是水做的一般,被他一擦,反而泪水涌ไ动,擦都擦不完。
“王妃!”紫竹尖叫一声,急急扶住她,“王妃,您怎么样了?”
“风国舅所言句句属实。”夏楚悦神情镇静,乌ไ黑的眼睛静若古井。
“果有乃父当年之风。赏!安福海,将朕的射日弓拿来。”
此处地势高,林密,风大,鬼气森森的,怎么看都不是个ฐ狩猎的好地方,不过楚悦艺高人胆大,对于环境没有丝毫怯意。反倒兴致勃勃地跳下马,布起陷阱来。
夏楚悦在四周布置了十几个陷阱,花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到简易老舅夹,大到伪装成地面的大坑,只要能想得到的,周围有可以利用的材料,她都不浪费,就等着猎物乖乖自投罗网了。
“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水,速云在里面加了药,不会有事的。”风飞边说边拧干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伤口。
“活该!现在知道痛了吧?”似是抱怨的话从他嘴里冒出。
龙希宁轻哼一声,端起酒杯,饮尽。
自从夏楚悦嫁入宁王府,再未当众表演过。夏楚悦别的不行,琴技却是一流,就连多才多艺的华妃都赞不绝口。
龙希宁得到这样的信息,心里一直存着疑惑。
他想一置了之,但是理智和情感都告诉他,不能!
被称为ฦ展翼的男子身穿暗红衣袍,腰间束带,双袖紧口,黑发只以一条发带束起,打扮相当利ำ落。
“谁惹了王爷?是太子他们?”展翼脸色一变。
她回头看了眼脚๐步轻盈包围过来的黑衣人,知道自己้是带不走岳红了,即便她没有受伤,自己一个人想逃出这些经过训练的杀手的追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悦俯身靠在岳红耳边蠕动着唇,她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声一样,即便是岳红,也听得不真切。不过她听到เ了,瞳孔猛地放大,怒瞪着楚悦,嘶哑地道:“你骗我!”
白兰刚才替两个丫鬟撒了谎算是得罪了楚悦,才敢和楚悦如此说话,只可惜楚悦没有她想象中的心软,不仅没给她遣散费,而且还对她冷嘲热讽。她脸色红白加交,最后就扫帚往地上一甩,冷哼一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四人眉毛抖了抖,居然有遣送费,之ใ前那ว三人离开可是没有的。原本还算坚定的四人立刻有人出现了心动的表情,楚悦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
楚悦装作没看见这对主仆的异样目光,垂眸静静地吃着糕点,喝着茶。
“看来宁王妃很喜欢速云做的糕点,改日让速云做一些送到宁王府。”
丁蒙双脚粘在地上,他牵强笑道:“宁王,新婚之日出血,怕是不吉利啊。”
丁蒙撞落在地,捂着胸口又怒又惧地爬起来道:“宁王,你莫要欺人太甚!”
……
她一眼就看到站立在左边的宁王,也就是夏楚悦的未婚夫,本该今日娶ດ她的男人。
紫ใ竹探头,轻声问:“小姐,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脸映入夏楚悦眼帘,夏楚悦微微一愣,原来不是梦,她确实变成了另外一个ฐ人,在这个类似古代的世界ศ生活了半年。
见夏楚悦不说话,紫竹满脸紧张,“小姐,您还记得紫竹吗?”她睁大眼睛看着夏楚悦,她记得有些人昏迷太久醒来后就会失去记忆,什么也记得。小姐此刻呆呆的模样,不会也失忆了吧。
“你……”夏楚悦开口,嗓子干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紫竹连忙起身去倒水。
“王妃,您终于醒了!”这时,从门口冲进来两个人,玲珑和冬青,两人的表情都很激动,喊出的话和紫竹的一模一样。其实和紫竹相比,他们算是比较内敛的人,然而此刻的兴奋尽见于表。
如果不是浑身乏力,夏楚悦会对他们笑一笑的。
“你们先一边儿呆去,小姐嗓子干,要喝水。”紫竹见两ä人挡在床边,沉声道。
玲珑两人把道儿让出来,紫竹走到床边。冬青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合适,摸了摸头走到เ外面。
温水入喉,嗓子舒服许多。夏楚悦嗓音低哑地问:“我昏迷多久了?”想要用力,发现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小姐已๐经昏睡五天了,当时找到小姐,您……”紫竹的话倏地顿住,龙希宁的警告在脑แ海中闪过,她改口道,“小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奴婢去给您端点粥过来。”
见紫竹欲言又止,夏楚悦颦蹙起眉,等紫ใ竹出去后,她看向玲珑,“你们怎么救出我的?”
玲珑回头看了一眼屋外,才低声道:“是王爷。”
“这么说地道暴露了?”夏楚悦心往下一沉。
“嗯,动静闹得那么大,不可能不惊动王爷。而且这回多亏了王爷,才及时救出了您。”
当时找人搭救,玲珑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人是她的主子,但马上被她否决了,与其牵连风飞然后被龙希宁发现那么多秘密,不如直接去找龙希宁求救,如此只会暴露地道,她的身份,还有风飞和夏楚悦的关系,才不会被发现。
夏楚悦抿着苍白的唇瓣,看来那时听到的都不是幻听,只是龙希宁那句话到เ底什么意思,可真容易让人误会。
顾虑到夏楚悦此时说话不方แ便,玲珑便径自往下说:“那堵泥墙越挖堵得越厚,大家都隔墙的动静,王爷便让人往上挖,通到地面去,然后从地面上挖出坑来,等看到王妃时,您已经失去意识。其实被王爷知道事小,被他人知道,才真的麻烦。可是捅出地面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官员的后宅,把那官员的护卫惊动了,接着王爷又让人大肆挖坑,那家的后院几乎没一块平整地儿。最后这事儿传进宫里面,怕是不能ม善了。”
果真麻烦,一个ฐ龙希宁就够头疼的,竟然闹到เ皇宫。夏楚悦双眉紧皱,貌似没有允许谁都不能在京城地下挖地道,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都会被人参上一本。
修地道干什么?要是把地道挖到เ皇宫里,岂不是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谋害皇亲贵胄轻而易举,而地道若是通向城外,外贼反贼要是从地道进城,同样会威แ胁到皇城。所以皇家禁止私人在城中挖地道,但凡发现,严å惩不怠。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人挖的,只不过都是秘密进行,挖地道的工ื人往往最后都会被封口。另外,建国之初,祖皇为ฦ避免外贼挖道潜入皇城,大兴土木,重要地段地下十尺,填巨石,难以穿凿。
故敢冒风险者毕竟不多,因此还未曾闹出类似的事,这次地道暴露,当真惊动了皇帝和朝野。要不是夏楚悦昏迷不醒,又是宁王妃,早被抓进天牢严密看守起来了。
想明白自己此刻๑处境的夏楚悦脸色一白,顿时毫无血色。
“醒了?”门口被一高大的身影挡住,龙希宁冷沉的声音传来。
夏楚悦寻声看去,龙希宁背对着光线,面部显得暗沉。
“宫里的人在外面等着,穿好衣服出来。”龙希宁冷冷说完话,背过身去,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狭眸布满阴郁气息。
夏楚悦愣了一下,龙希宁很久没有表现得那么冷漠了,声线没有一点起伏,和她说话时就像在对一件死物一样,此事应该连累到เ他了吧。
其实龙希宁也没有那么เ坏,至少他为了救她,不在乎闹大动静,单是这一份魄力,便令人心生佩服。
“王妃。”玲珑手里拿着一件中衣,走到她面前。
夏楚悦深吸一口气,她明白接下来便要面对一场硬仗。能不能从中脱身,连她也没有把握。
似是避嫌,定在门口的龙希宁迈步离开,玲珑走过去关上门。
“主子会尽量帮王妃的。”玲珑帮夏楚悦穿好衣服后,握住她的手道。
夏楚悦手微微一颤,“让他别ี趟浑水。”
玲珑眼睛蓦地一睁,此行凶多吉少,王妃能想到主子,也算对得起主子的用心了。“玲珑会转告主子的。”她低声说道,心里则ท想,至于主子会不会听,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奴婢给王妃梳头。”她放开夏楚悦的手,脆声说道。然后扶着夏楚悦走向梳妆台。
“走吧。”龙希宁立于院子中央,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王妃。”紫竹双手端着盘子走过来,看到夏楚悦出现在外面,吃惊地叫道。
“我和王爷进宫一趟,你和冬青安分留在海棠苑。”夏楚悦对紫竹说了一句,然后走近龙希宁,靠近才发现,龙希宁清瘦许多,眼珠布着血丝,眼眶青黑,双颊似乎ๆ凹陷了一些。
龙希宁率先向外走,到了大门处,看到前面站了十几名身穿软甲的禁卫,前面,则ท是一名身穿深蓝宫服的太监。
“马车在王府外,请宁王宁王妃移步。”太监尖锐的声音高昂响起。夏楚悦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曾经,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ศ睁开眼睛,不顾一切地冲散人群回到记忆中的江夏王府,也是被一支禁卫军包围。
感觉手一紧,身子被迫向前趋动。她惊醒过来,侧头俯视,龙希宁的大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跨步直前,她踉跄地跟在他身后侧。
禁卫队迅速分开,呈三面环绕包围着两人,而太监则小跑到前头,看似带路,更像是防止两人逃跑。
经过王府下人面前,他们噤若寒蝉,却掩饰不住眼睛里的震惊。只有无知的人才会把这一幕当作护送,大部分都明白,禁卫队不是在护送,而是押送。
王府门前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夏楚悦扫了一眼,看出马车并非王府所有,车夫也不是她熟悉的王府下人。不由垂下眼帘ຈ,皇帝连宁王也怀疑上了。
龙希宁抬脚跨到马车上,接着不等夏楚悦反应,拉住她的胳ฑ膊把她扯了上去,两人很快消เ失在车帘后。
坐进马车,龙希宁依然不发一言,甚至都不看夏楚悦一眼,他双眼紧闭,正对车帘,如同一樽石像。
车轮咕噜噜地转动起来,马车不为断ษ地摇晃。
夏楚悦看了他半晌,忍不住问道:“你们找到地道出口了吗?”如果找到的是那间废宅,她并不担心,就怕万木被牵涉进来。
龙希宁霍然睁开双眼,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她:“你醒来和本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