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虽然是个纨绔,也有几分聪明劲,知道分寸,至今大祸没有小祸不断,又有祖父母父母的纵容,手头大方,因而混得风生水起,成为纨绔们的领头羊。
一伙人玩得兴致高昂,正要约下晚上的行程,忽听到隔壁传来一道提高的声音,“一千两?吴兄你开玩笑呢,咱这方子都试验过整整一百个ฐ人了,没一个不成功的,这可是包生子的方子,你就拿一千两出来,兄弟怎么没看出来,吴兄你儿子就值一千两啊!”
秦瑄继续道,“好了好了,这些你不必操心,朕也不是傻瓜,最顶ะ尖的灵药,自然是赐给立大功的心腹,这两ä年朝堂稳定,边疆安定,他们这些武将也没有用武之地,倒是江湖中还有些风波,正好让他们去折腾了,以后有机会,朕也带你出去‘南巡’!”
皇帝的许诺听听就好,等到เ明年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人都难说了,何况这些轻飘飘的承诺呢?
这少女实际年龄至少十五六岁,看上去充满成熟的风韵,又比实际年龄大上两ä三岁,可她对着不过十三岁的容昭一口一个“姐姐”,亲近中透着一丝恭敬,竟是毫无违和感。
白贵人对容昭滴水不漏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绪,旋即笑道,“妹妹甚是仰慕姐姐,不知可有幸陪姐姐说说话?”
秦钊一愣,随即绷着脸道,“那也肯定是你进了谗陷害我母妃,这是争风吃醋,可不是朝政,你别想花巧语骗我!”
二皇子被容昭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偏偏无法应答!
她们两人亲亲热热地捧着皇贵妃,下面人俱陪着笑,也不敢乱插话,即使新人们觉得两位妃子的话稍嫌刺耳——叫不出她们的名号是什么เ意思?可也没有人傻得直接上前顶撞的。
“罗昭仪到——”
容昭秀眉一轩,起身正欲开口,一旁้守着她的安嬷嬷却按住她,低声劝道,“主ว子莫要生气,不值得,只是任由容采女在门口撒野,对主子名声也不好,莫如见她一面,也好叫她死心,无论她提出什么,主子不答应便是。”
“让容采女进来。”容昭淡声吩咐。
“这套宫裙不错,与那ว支牡丹花钗很配,再配一串红玛瑙手串。”
她是不屑于去展现妩媚妖娆风的,那ว也不是她的风格,更不是好女人会具备的气质!
罗太师的权势固然让人忌惮,但说来说去,罗太师的权势也是皇上给的,一旦皇上决定收回来,又有几人能够抵挡?毕竟,乾朝与前朝内阁把持大权的朝堂不同,经过先帝和秦瑄两代帝王的努力,早已经将权柄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ณ,李相就是看不清形势,才被先帝ຓ和秦瑄联手收拾了,而罗太师也被权势所惑,走上了不归路。
刚刚小产的罗昭仪,还未调养好身子,就接到了这等噩耗,当场便晕厥了过去,醒来后,挣扎着起身,着人唤来已๐经搬去南三所的二皇子,携着二皇子,一同跪倒在养心殿门前,素装淡颜,双目红肿,全无往日的盛装跋扈,显得凄凄凉凉,分外低微。
好巧不巧地,那小猫夺路而逃,狂奔后一咕噜滚了进来,将正在乱走的罗昭仪绊了个正着!
秦瑄心里却不动声色,只面色微沉,冷声询问太医,“这胎可还保得住?”
这罗昭仪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三个高位的懒โ得和她计较,而低于罗昭仪的,被她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这般养大了罗昭仪的胃口,结果遇到一个ฐ敢于反抗的璟婕妤,罗昭仪就丧失一贯的冷静了,居然做出这许多不合身份的举动。
皇贵妃将手中ณ的帕子拧了又拧,眉头紧蹙,很是烦恼,好半晌后,方淡淡地道,“你去告诉璟婕妤,她顶撞高位,本就有不对的地方แ,便好好跪一个时辰,反省反省,时辰到了就回去吧,本宫自会去与罗昭仪说明,这罚跪在本宫门口算怎么เ回事?”
这罗昭仪抡起欺辱他人,当真是手段百出。
但她内在毕竟是成熟ງ的灵魂,可不是什么เ都不懂ฦ的小白,在她看来,这手段反而不如之前罗昭仪的狠毁容之举ะ直白有效。
刚一跨进漱玉轩,漱玉轩的奴才们便喜气洋洋地围了上来。
容昭不欲在众人高兴时泼冷水,也挂上笑容,吩咐玲珑给大家赏钱,自己则被安嬷嬷和紫竹扶着进了内室,看到เ床,就打了个ฐ哈欠。
玲珑止步于殿门外,容昭在心中默默地数数,数到一百,身子一轻,被放在了一张宽大而透出龙诞香的床上,接着,一张松软的薄被兜头盖下,容昭还未反应过来,被那内侍一抖,便从毯中ณ滚了出来,正好蒙在灿灿明黄的锦被下,没露出一丝端倪。
于是,容昭以全身光裸裹在锦被中的滑稽姿势,仰着头,和秦瑄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半晌!
容昭一脚跨进门,门内,安嬷嬷一脸真切的笑容,领着几名内侍宫女,朝容昭行了跪礼。
容昭看了看玲珑和紫竹,然后向正屋走去,安嬷嬷很自然地落了半步,跟在身后,玲珑提着包袱紧跟其后,倒是紫ใ竹,留了下来,满面笑容地面对那些低着头的内侍宫女。
皇上刚在养心殿洗漱过,头还带着湿气,斜靠在软榻上,肘下垫着一方厚枕,姿ู态随和中不失威严。
皇帝温和地指点着皇贵妃递上的册子,点着两ä处摇了摇头,拿过一旁小几上的朱笔,将婕妤改作了宁嫔,‘丽’改作了‘璟’。
贤妃赞同地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只静静站在底下,便如仕女图一般美好的容昭,眸中ณ闪过一缕绪,转向皇上柔声建议道,“既这位妹妹擅长笛艺,皇上就赏个ฐ脸,听一听如何?”
容昭自然领ๆ命,自有小太监将一支青翠的笛子奉上。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就见容曦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手中拿手帕卷着一件足有成人巴掌大的物什。
张妙还没弄清楚这里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还是本能地听从容昭的话,马上下床,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连散落了几丝的头也顾ุ不得抿,拎着桌上的茶壶就出去了。
玲珑伸手扶下了容昭,安嬷嬷左ุ右看了一眼,将容昭扶到一旁,替容昭抿了抿头,方道,“姑娘,老奴便在这里祝您心愿达成了,您不用怕,该打点的,老奴都打点好了,老奴就在那ว里面等您了!”
容昭自是明白安嬷嬷的意思,便是宠冠后宫又怎么样呢?举国美人尽供帝王一人享用,春有芍药夏芙蕖,美貌的女子年年都不缺,逝去的风华却不会再回来,红颜未老恩先断,岂不是宫里的常态?而她求得从来不是人间荣华,帝王宠爱,只要一直保持这般清醒的头脑แ,她相信,便是在深宫也能活得自在。
容永清捂着胸口,双目失神,喃喃地道,“你恨我?是了,自那以后,你便只称呼我‘老爷’,再不曾叫过一声‘爹’,你还那么小,就开始恨我了!”
容昭怎么可能放过他?她狠狠地瞪着容永清,却不肯掉一滴眼泪,她的心底充斥着愤怒和悲伤——这些话,她代替原主,已经在心里憋了十年了,融合了原主灵魂和记忆的她,早就是原主、早就把那不幸的母亲和弟弟视为亲人了,深埋心事十年,她还是爆了!
想到容晶方才说的那ว些大逆不道的话,容昙吓得腿都软了,容昭那精美绝伦的清冷容颜,在她眼中却透出了凌厉的刀光剑影,一层层地逼向她,她哆哆嗦嗦地道,“大姐——”
容昙站在门口,满头冷汗,脸色僵硬,浑身从身体到心都凉透了!
他不再犯蠢地问秦瑄,自己趴在窗边观察,正好看到容昭正对着丫头微笑,那ว精致绝伦的侧脸……
叶俊卿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是为ฦ了更丑吧,若是为ฦ了更美,自然是化妆才更合适,易容么……”
临出门时,容昭忽然回头,轻笑一声问道,“老爷,若我娘还在,遇到今日这等最寻常不过的宴会,还会让你操心至此吗?
往日的艳光照人,神态也冷冷的,透出强撑的傲慢神色。
郑氏被侯夫人一番๘痛骂,简直是前所未有,一时间气愤难当,尖声道,“你也就是嘴上痛快了,敢这么说我,你是忘了爹的皮鞭的滋味了吧!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走?”
“回禀太太,我们自是要听从外祖母训下!实不敢耽误太太母子叙旧。”
姨娘们对此自然人人快意,却不敢当着郑氏的面露出来,而女儿们除却容昭,却连一向置身事外的容昙都露出解恨的神色。
“容永清,你别忘记了,是谁帮你调到京城的?没有我,哪有你今天的威风?”
走到转角处,容昭忽然回头看了看宁嫔,笑意吟吟地摆手道,“多谢姐姐的招待,姐姐自便,妹妹走啦!”
宁嫔有些莫名其妙,无端地觉得璟婕妤的笑容别有深意,却又寻咂不出是什么滋味,心头深感奇怪。
下午的时候大家聚了头,现都穿得九成新的衣裳,打扮得喜庆而不张扬,显然是费了心思,既不会打了皇贵妃的眼,又表达了祝贺的意思。
容昭走到宁嫔身边,向她身后一看,笑道,“咦?姐姐上午不是带了那个叫春柳的宫女么?下午怎么换了?”
宁嫔对容昭一直盯着春柳不放也有些奇怪,斟ต酌着道,“大约是中ณ午热着了,有些儿头晕,我便让她留下自去休息了。”
“哦——”容昭长长地拖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这春柳倒是身娇肉贵的紧,咱们姐妹,平日里养尊处优,这来回奔波几趟都没事儿,她一个常年干活的奴婢倒让一中午的太阳晒晕了,还是姐姐体恤人,要是妹妹,可不会要这么不中用的奴才!”
宁嫔心头微微一跳,拿不准容昭的意思,看过去,容昭却不再理她了,走到เ张妙身边,与张妙有说有笑,宁嫔心中越怀疑,只因快到เ兮云堂了,只得把这层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进了兮云堂,刘嬷嬷看到众人这般打扮,心知她们为自家主子也算废了心思,脸色顿时好多了,然而还是用眼角余光扫了扫璟婕妤,
心中感觉十分纠结——璟婕妤若是不来,她定然会觉得璟婕妤怠慢了主ว子,可现在璟婕妤守礼来了,她又怕自家主子看到了不高兴,真是怎么都是麻烦。
皇贵妃歪靠在榻上,并没有费心打扮,只穿了家常的湖蓝色对襟薄纱长裙,头上插了根通透无暇的白玉簪,显得清清爽爽,脸上那甜蜜温柔的满足微笑简直能刺伤人心。
看到众人,皇贵妃含笑道,“多些妹妹们前来看我,不知妹妹们住得可习惯?都怪我如今身子不济,如若有疏漏之处,请妹妹们尽管提。”
一高兴,皇贵妃连“本宫”也不说了,倒是少了平时的高高在上,听上去令人顺ิ耳多了。
眼角瞟见容昭没有答话的意思,宁嫔心中ณ微起疑惑,但其他人也没身份答话,除了璟婕妤,就唯有她可以开口了,她也不可能让皇贵妃冷场,忙道,“谢娘娘记挂,妹妹们住得都好,并没有疏漏,还请娘娘放心。妹妹们此次前来,只为祝贺娘娘,娘娘是有大福气的贵人,只需安心静养,不久后定然能ม为皇上诞下皇子,到เ时候,还求娘娘不要讨嫌,赏咱们一杯喜酒喝,也让咱们跟着娘娘沾一点福气。”
皇贵妃听到宁嫔这番话,心中ณ更加高兴了,看这宁嫔也十分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