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末点头。他站在玄关处换鞋，打开鞋柜，好几排干净崭新的皮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倒像是林沐年的作风。他换上自己的运动鞋，安静地垂着头等待林沐年过来。
他扯了扯嘴角，“有点认床，昨晚没睡好，挺累的。”
所有男孩们都安静无声地听着所长的讲话，压抑的气氛弥漫全场。他们大部分人其实是因为不懂ฦ法律才进来的，如果真知道杀人偿命，也许很多人不会动手。
人群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发出激烈的喊叫和赞同声，但很快被旁้边的管教们压了下来。
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对街的商场布置得十分应景。现代化的大厦被彩色流苏所包裹，映着灰蒙蒙的天空，竟让人无端感到心情舒畅。
李毅笑着跑向青年，在他面前站定，递出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于末打开门走出来，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吃完了林沐年做的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匆忙之间上了林沐年的奥迪车，车子驶入道路上后，林沐年犹豫了一会，说道：“我今晚有点事，可能来不及接你。不然我打电å话给司机，让他放学过来。”
“不用了。”于末凝视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枯黄的落叶铺满了路边：“我自己้走回来好了，反正挺近的。”
“嗯……那也行。”
走进校门，穿着校服的学生攒动的人头交织在眼前。太阳升起，深秋季节的冷风徐徐吹来，四季常青的绿色植物依旧挺立在花坛上。
陈阳骑着自行车经过于末身旁，向他打了一个招呼。不远处的苏诺清正往教学楼走去，他穿了格纹衬衫搭配白色毛衣，夹着课本，俊秀的背影在人群中ณ分外瞩目。
于末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独自走着。不时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已经习以为常。
“上课！”
“起立！”
平淡的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中午要去食堂吃饭。陈阳对于末说道：“你中ณ午跟着我去吧，说不定你都找不到食堂在哪里。”
于末点了点头，跟着陈阳一起去食堂排饭。正午的阳光很大，他们两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已๐经有些凉掉的饭菜。陈阳吃着寡淡的水煮青菜，有些羡慕地望着于末盘子里的鸡腿。
于末直接把那ว个ฐ鸡腿夹给陈阳，说道：“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鸡腿。”
陈阳愣了愣，垂下眼眸把那个ฐ鸡腿又夹了回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于末也没再说什么，他跟陈阳又不是特别ี熟，更何况他明白这个年龄段的自尊心。没有浪费食物，他把这个鸡腿给吃掉了，然后回到教室午休。
听别人说，陈阳好像理科特别ี强。高一时陈阳在大家看来是一个既帅气又阳光的男生，家境不错，成绩优异，在学校里有许多女生都暗恋他。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陈阳家里破产了，他的父母抛下他逃往国外，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阴沉沉的样子。
于末用余光瞄了两眼在睡觉的陈阳，发现他只有在上数学课时才会认真听讲。他很快收回目光，专注于听课。就算别人的生活过得再辛苦又如何？
总之与他无关。
忙碌的一天过去，今天放学比较早ຉ，星期五没有晚自习。窗外还能看见浮动的夕阳，于末不经意间看到陈阳的身影消เ失在门口，低头收拾完书包以后也走出了教室。
夕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坠，天空弥漫着彩霞一般的虾红与深蓝。朵朵白云漂浮于天际，渐渐转化为虚无。
于末循着林沐年开车时沿路看到的风景往回走，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便穿过一座桥往对面的小卖部走去。他经过一条巷子，忽然听到เ了陈阳略带颤抖与恐惧的声音传来：“你，求你们放过我吧……”
“放过？”有人冷笑着说道：“放过你那你爸妈欠的三百万谁来还？”
于末的脚步顿ู了顿，在少管所里呆久了，他的心也不免变得冷硬起来。他本想直接离开，但想起这个ฐ少年倔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幽深阴暗的巷子深处，身穿校服的陈阳蜷缩在垃圾桶的角落里，死死护着他那ว个洗得泛白的阿迪达斯书包。四个ฐ壮汉围在他的面前，面目凶狠，颇有一种拿不到钱不会离开的架势。
在学校里高傲冷漠的陈阳此刻๑难得露出了慌乱ກ的神情，他祈求一般低声说道：“我妹妹还在医院里，我的这些钱是要给她看病的。求求你们了，放过我这一次吧……”
少年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壮汉们却不为所动。就在他们伸出手要抢少年的书包时，一只手伸到了一个ฐ壮汉的肩膀上。
几乎只过去一秒钟不到，“咔嚓”声响起，壮汉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抱着胳膊满地打滚。
陈阳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烟尘散尽，四个壮汉全都倒在地上，穿着一中ณ校服的青年才转过身，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关切的微笑：“你没事吧？”
“没事。”陈阳拍了拍裤管上的灰尘站起来，迟疑了一会，说道：“谢谢你，于末。”
于末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谢谢还挺不容易的。”
陈阳抱着书包，站在阴湿巷๕子的阴影里，半张脸在黑暗中只能够看清模糊的轮廓。他沉默着，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病重的妹妹，抬起头看向于末，哑声说道：“你，有钱吗？”
“有是有，”于末双手抱胸，看着陈阳说道：“不过你借钱是要给你妹妹看病吗？”
陈阳摇了摇头，“我要去买股票。”
“买股票？”有那ว么一刹于末怀疑ທ自己是听错了，毕竟陈阳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不像是那种会在股市里沉浮ด的人。有人说过，股票如同赌博，稍有不慎就会跌得倾家荡产。
陈阳固执地说道：“我能ม算股票的行情。你借钱给我，我下次还给你双倍。”
于末起了几分兴趣：“我借钱给你没问题，但是我要跟着你去看看。”
陈阳点了点头，说道：“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回家？”
于末和他并肩走出巷子，淡淡地说道：“今天家里人有事，就让我自己回家了。”
“行。”陈阳的脸上竟然浮ด现了几分激动：“我知道一个ฐ交易所离这里很近，你带了多少钱？我们可以现在就过去。”
于末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他。他从书包里翻出一张□□递给陈阳，说道：“里面有两万块，你看看够不够用。”
陈阳愕然地接过卡，又瞅了一眼于末，了然般说道：“原来你是富二代。”
于末摆了摆手，他也无从去解释。两ä人很快在天黑前赶到交易所，这里的人已经快要下班了。冷冷清清的大厅只坐了几个人，闪动着红色数字的大屏幕密密麻麻排满了数字。
于末看不懂ฦ，他本来就没有接触过股票这一方面。反观陈阳，他似乎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迅速地拿着身份证去开了一个ฐ户头，把于末那ว张卡里的钱转到了他的户头上。
陈阳已经成年了，所以一系列的手续办得很快。他办完手续之后去自动售货机器那里买了两罐廉价的橙汁，扔给于末一罐，说道：“等一个多小时就好了。”
于末开掉橙汁，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เ买股票？”
陈阳笑了一下，薄凉地说道：“因为我爸就是因为股票才欠了一屁股债。”
于末无言，两ä人陷入沉默的气氛中。角落里的空调吹来热风，交易所里的人渐渐都下班离开了。最后一个ฐ离开的人关掉了大灯，并问他们：“你们还不走吗？”
陈阳摇了摇头，那人便走掉了。他们坐在长椅上，头顶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旁边的自助显示屏上亮着幽幽的光。
于末等了许久ื，半靠在椅子上微瞌双眼，已๐有些昏昏欲睡了。直到陈阳拍醒他，少年的脸洒下一圈灯光，显得异常激动。
“我成功了！”
于末揉了揉眼睛，“什么เ成功了？”
“我把买的期货卖出去了，赚了整整二十万！”
于末怔住了，他没想过陈阳的本事这么เ厉害。在短短时间内将本金翻了十倍，就算是那些所谓的金融投资人也无法做到吧。
陈阳平复了一下心情，望着于末说道：“我只要两万，剩ທ下的十八万都还给你。”
于末没推辞，想来以陈阳的能力也能很快再将这点钱翻倍。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便起身向陈阳告别，离开了交易所。
“等等！”
身后的陈阳忽然开口。
于末转过身，迷离的夜色下，穿着陈旧校服的少年咬牙问他：“你能ม救我妹妹吗？她得的是白血病，我即使有钱也找不到适配的骨髓。如果你能ม救她，我陈阳这辈子给你卖命！”
昏黄的路灯，于末遥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忽然笑了笑，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