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管嘉笙的家眷。
孟侜嘴角一弯:“探花郎谁能不识,有位朋友说我和你长得七八分像,方才我一见,冒犯了大人,ไ还请见谅。”
不过很快,孟侜就没空伤感,他以解手为借口,让车夫停在白杨林前,他的全部身家都埋在那里。
谁敢动他的银子?
口舌麻木,心里更苦。
“药味太重,烧了干净。”孟侜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洗脑。
楚淮引大步走到孟侜身边,关切问道:“能起来吗?”
我……我什么?
“有。”季炀仔细回忆,“冲灵有铁矿石,但在天元十五年便宣告开采完毕。你是怀疑与那批来源不明的兵器有关?且不说开矿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如此大张旗鼓之事,当地官员怎么会没有上报?”
一个ฐ虎头虎脑แ的暗卫拘谨地敲门,磕巴地问道:“孟、孟大人,属下名叫阿虎,下、下次鱼要怎么吃?”
孟侜拦住欲要发威的大师兄,他身上还藏着信件,要是被发现了谁都走不了。
突发情况,孟侜也没辙,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แ丈今年六十有余,慈眉善目,胡子花白,他对孟侜施以一礼,问:“敢问施主俗名,为何出家?”
“正是弟子。”孟侜没想到方丈还记得这陈年旧事,赶紧顺杆爬,“十八年前既已结下佛缘,佛家讲究因果轮回,如今弟子恳请方丈再次收留แ,弟子也算落叶归根,得一圆满。”
“去孟槐菡那里看看,我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孟侜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一个有点功夫的随从了,不然真是太可怜了,什么เ事都要亲力亲为。
周氏恨铁ກ不成钢地骂道:“现在发什么疯,孟家面子里子都让你丢尽了!娘早ຉ跟你说了别惦记着淮王,官场上的东西你绕不清楚,结果你、你……孟槐菡,你为ฦ什么不替你娘、你哥想想!你哥马上就要说婚事了,现在哪家姑娘愿意进我们家的门?”
有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在后门探头探脑,听见有女子的喘|叫,好奇猥琐之态频露。
“是。”季炀头一低,明白了主子这次是彻底震怒。以往主子治理部下,最不能容忍有士兵聚众招妓,或轻薄良家女子。军令如山,违者轻则五十大板,重则直接掉脑袋。
他每天或跟踪黄老板,或变着模样守在赌场周围,发现他们跟一家当铺关系甚好。好赌之人在赌桌上输光银子后,赌场提供借钱翻本的机会,而这些钱大多是还不回来的。于是硬逼着赌徒们把压箱底传家宝什么的拿出来,到เ指定当铺一押,有去无回。
“娘对不住你,没有什么留แ给你的,这只簪子将来你娶ດ妻……”
我拖延时间筹钱你千万别ี在父子间闲聊时说漏了嘴。
倒是小看他了。
“放屁!谁不知道你家严夺喜欢林挽?肯定是他教唆的!”王右相脸红脖子粗。
三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本就政见不合,立场不同,这下借题发挥,嚷嚷着请圣上处理。
耳边听见吹吹打打的喜乐,鞭炮声由远及近,两列高头大马并排,马蹄飞踏,扬起红艳艳的鞭炮屑漫天飞舞,一片一片颤巍ณ巍ณ落到豆浆里。
今日是王右相的小公子娶兵部侍郎嫡女的大好日子,可是京城谁人不知新郎王均阳为人暴戾,除了吃喝嫖赌,一无是处,不过,这也是京城纨绔们的常态了,王均阳还不算太突出。
眼角一滴泪滑过,掉在地上,融入未干的血滴。他知道管嘉笙什么意思。
因为孟侜是逃出京城,所以管嘉笙愿意把自己的身份给他,但同时也给了孟侜责任和四处潜伏的危机。
选择权在孟侜。
孟侜握紧拳头,眼里闪过坚定。
……
追查朝廷五品官,实在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更可怕的还是隐藏在朝廷里的那些奸细,苏州到เ京城这一条线都不干净。
孟侜不怕进京遇见楚淮引,被认出身份,他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比如脑袋在水里磕到石头,撞坏进水失忆,相关剧ຕ本他在脑海里一搜就能搜出七八本。
但他怕被发现怀孕。
孟侜和管嘉笙这两种身份唯一差别ี在于,管嘉笙不会怀孕,就算会,楚淮引也不会觉得孩子是他的。
他必须快速解决这一系列ต事,在肚子超过啤酒肚的范围之前,再次请求调回苏州。
小镇到เ破庙这条路他来来回回几趟,孟侜站在破庙前,望了一眼往南方แ向的小路,嘴里轻轻念了句,毅然转身向北。
刚走出一段路,忽然听见微弱的呼救声。
孟侜耳朵一动,辨认出是管嘉笙另一个仆役,胖阿福。
他在破庙没看见他的尸体,还以为他也是黑衣人一伙的。
顺ิ着声音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深洞,孟侜一探头,人就在里面,摔得灰头土脸的。
黑衣人杀来的时候,管嘉笙让阿福带着妻子先跑,阿福拉着夫人往树林里瞎跑,半路夫人反应过来,说死也要和管嘉ล笙死在一起。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力气,挣脱了阿福,朝破庙跑回去。
阿福觉得夫人念的两句“生同衾死同穴”非常有气势,于是跟着一起返回,哪知一处枯枝掩盖的平地,夫人安然过去,他却一脚踩空,直接掉了进来。
孟侜把树藤连在一起,扔下去拉他上来。
不得不说,阿福的体重掉进来是必然的。
孟侜坐在地上,等这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哭完,才说:“想替你家老爷报仇吗?”
“想。”
“那ว就进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管嘉笙,无论人前人后。”孟侜这几句模仿了管嘉ล笙的声音。
阿福泪眼汪汪的小眼睛骤然睁圆:“你你你……”
“起来。”
进京路上,管嘉ล笙这张脸都是危险的,孟侜把自己化成个ฐ丑八怪,一路挑最繁华的、最热的地方走。
他想把自己้晒黑一些,和管嘉笙相似度更高。
阿福路上躲着太阳走,孟侜则ท偏偏要走太阳底下,晒得小脸通红,几次脱皮。
在把自己折腾到中暑之ใ前,孟侜终于放弃了。
他就是晒不黑,就像姜瑶未出嫁前天天在军营里风吹日晒,肌肤依旧跟闺中ณ少女一样。
但总算比之前好一点,孟侜不肯承认他白白被晒了半个月。
阿福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能是老爷变白?你也不如他高啊,这咋办?”
孟侜用馒头堵住他的嘴。
闭嘴,增高垫我已经备下了。
……
京城在望,还是旧模样。
孟侜出走一月有余,肚子里的孩子三个ฐ月大。
白杨树下,阿福按照孟侜的要求挖了一个巨เ深的坑,一边喘气一边问:“老、老爷,咱、咱们是要埋尸吗?”
“不是。”
然后阿福眼睁睁地看着孟侜,眼睛一闭,将那把大概ฐ是心上人送的宝贝得不行的匕首,扔坑里了。
“填土吧。”孟侜不舍得看了几眼。
希望有朝一日能ม亲手让它重见天日。
阿福:???
那为什么要挖这么大坑?
孟侜敲敲他的脑袋:“附近有野狗刨า坑,上次挖走了我五百两!”
说起来,孟侜还是十分痛心。
奶粉钱让人捡走了。
又把路上没喝完的安胎药全部扔掉,孟侜垫高靴子,化成管嘉笙的样子。
面对阿福惊异的视线,孟侜最后一次嘱咐:“阿福,你不认识孟侜,你只认识管嘉笙,就算当今陛下问起来……”
“就算陛下问起来,您也是我的主子,我从小跟在老爷身边伺候,打死也不会认错人。”阿福倒背如流。
自从半路听说楚淮引登基,“欺君之罪”四个大字就死死盖在孟侜脑门上。这性质完全不一样,身份暴露就算楚淮引不定罪,也会有一群大臣死谏“按律当斩啊陛下”。
阿福不懂孟侜的忧虑,他还疑惑孟侜为什么เ一天三次提醒他——陛下哪会管那么多。
他还不知道,陛下不仅管得多,还相当严。隔三岔五抓一次过去问话。
孟侜带着阿福,做出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
离城门还有几十米,孟侜一眼认出那ว个指挥巡ำ逻的人,正是季炀。
五城兵马司统帅的衣服非常眼熟,孟侜记得他走时季炀还是御林军统领。
跟着楚淮引升职真快啊。
只有我重新回到起跑线。
发出羡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