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祁树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我,床头的牛奶都已经凉了。
“还要不要再睡会,我看你睡得好香,一定是昨天累็坏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家人都睡了,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徘徊,白天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的积雪很深,院子里两棵枣树的枝丫都被压弯了,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刮着我的脸,我居然也不觉得冷,脚下踩的是雪,心却象托在火上烤一样。
我又被送到了医院。
我越说越语无伦次,祁แ树礼仰起头,把我的伤心像空气中的氧气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定定地看着我,摇摇头说:“考儿啊,谁也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ม救自己,就象我,跟你的感觉一样,在美国的这一年多里,没有一天不想你,但是我们都必须冷静克制地对待感情,正如我的心里也有希望,希望有一天你能接纳我,爱上我,可是可能吗?你会吗?你不接受怎么เ办呢?是不是我也跟你一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做人不应该这个样子的,考儿……”
“不然要我怎么样呢,马上投入新的恋情,或者马上嫁人?”
“谢天谢地,总算接到เ你了,我都快冻成冰棍了,”冯客握着我的手把我往停车场拉,“好久不见了,你们都把我忘了吧?”
“别来无恙。”他笑着答。
末日了。
当催命的挂钟终于指向十二点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出了窍,“墨池……”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宣告了我的爱和希望彻底破灭。祁树礼听到叫声狂奔出浴室,半裸着身子,只围了条浴巾。
十一点半。婚车准时来接了。楼下顿时鞭炮齐鸣,我在母亲和妹妹的搀扶下提着裙摆下了楼。一辆黑色豪华加长奔驰盛气凌人地停在花圃边,贴着大红喜字,车头车顶布满鲜花、彩带和气球。送我上车的时候,母亲拉着我的手,眼泪婆娑:“萍萍,你要懂ฦ事点,好好过日子,别再任性了,树礼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待他,妈妈不能ม去送你了,你要多保重……”
妹妹跟我一起上了车,坐我旁边,也说:“姐,你别哭了啊,你看刚ธ化好的妆又要花了……”说着就拿出粉饼往我脸上扑,可是刚ธ扑好,几分钟又是满脸泪痕,眼泪止都止不住。
“可是如果不埋葬过去,我会死的,会死的,过去就象一个长在我体内的随时恶化的肿瘤,如果不切除,早ຉ晚我会旧病复发,再无回天之力……”说着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起床站到窗边,看着满目春光,寻找新生活的希望,那希望是在桃红柳绿间,还是在身后这个ฐ男人的爱的目光中呢?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答案,就象这场猝然开头茫然结尾的爱一样,从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后续如何,只知道凭着一颗热烈的心盲目去爱,去伤害,到手又失去,失去又寻觅,反反复复弄到最后爱虽在心里生了根,可却患上不治之症,拿掉会痛死,不拿掉会被折磨死,所以在这满目春光里,我才会茫然不知所措。
“我还不起。”
“你的心。”
“这条链子你应该记得,是你妹妹的,我把它交给你,别ี再追问她的下落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人在关心她照ั顾她,让她平静地过她自己้的生活吧……”
后来他的保姆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整晚都在哭泣,要我过去劝劝。我没有理会,无暇顾及。第二天我跑到外面买了很多冥纸回莫愁居,我要操度高澎的亡灵,其实操度他又何尝不是在操度自己,死去的人也许进了天堂,活着的人却在地狱!
“周由己้呢,也跟你一起回来吧?”
“那我祝你们白头到เ老幸福美满行了吧?”
“我童年和少年的大半时光都是在这山谷里度过的,”祁แ树礼边走边说,感觉已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时候,阿杰和小静都还小,也最喜欢到这山谷里玩,小静最调皮,总藏到很深的草丛里让我们找她……我们没有一次找到过,每次都是她被草里的蚊虫叮得不行了才自己้站出来……”
“她也未必是为ฦ了你的钱才跟你在一起。”我想起在水一方腐烂的婚礼场景。
我张嘴正想说米兰为ฦ他在在水一方一直保留แ的婚礼ึ场景,他却打断我继续说,“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感情尤其如此,我不爱她,带她去日本只是不想把她丢在这边给你惹麻烦,而且……我对他多少还是有责任的,她也为我付出了很多,但她实在是个聪明过了头才愚蠢到เ极至的女人,她爱错了人,更不该嫁给我,她嫁给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也比嫁给我幸福,可她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我放她生路她还要死赖着不走……”
“碧潭花园,你知道的,我们见最后一面,明天我就要走了。”
“但是什么?”
“两百万。”
“那你记得住的是什么呢?”
“不,好象不是很快乐,”安妮摇着头说,“每次一回忆过去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我现在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受那段记忆的影响……童年对我来说只剩ທ了个ฐ模糊的影子,我不知道怎么丢失了那段记忆,在我来到耿家之前的那ว段记忆真的丢失了。”安妮摇着头,眼神更空了。我摸摸她的额头,关切地说,“没试着去找吗?记忆丢失了可以找得回来啊。”
“因为我是**โ。”
“知道我为什么从婚礼上逃开吗?”他忽然问。
“正是。”
“他绵了好长的时间了,我一直没答应,后来看他那么坚决,再说反正都是一个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而且他人挺好的,对我很好。”樱之说。一脸幸福。
樱之吃吃地笑:“你本来就是妖精了。”
我没好气地答:“我缺德!”
房间内很整洁,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一些摄影器材很有序的摆在墙角的工作台上,房间靠门这边有沙发,高澎示意我坐下,自己则ท去忙准备工作。我坐到沙发上,一抬头就正看见对面墙上掩映在花丛中ณ的坟墓,感觉怪怪的,倒不是恐怖,而是觉得很诡异神秘,甚至还有点伤感。丽莎,一定是个女孩的名字,她生前一定很喜欢蔷嶶花,所以死后她的亲人才在坟头种上那么多的蔷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