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觉得。
我与姚修容皆是一愣，然后都猛地站了起来。
我心里替她高兴的，如此，也不枉我替她入宫来了，不是么？
云眉笑道：“表少爷也没细说，他只说二小姐没有白替了大小姐入宫来。”
目光落在身后女子的身上，她只着一身曜白淡紫ใ的长衫，领口处略微缀以青色的花边，腰际环着浅色的流苏。满头青丝只盘了最简单的发髻，她全身上下的首饰也只头上的三支青玉簪子，却是，素雅中不失妩媚。
略๓微吃了一惊，她的宫女，莫不是上回我在御花园碰见帝ຓ姬的那ว一次么？
说说话，那能指的，可多了。
丝衣姑姑带我过太皇太后的寝宫，只在门口站了，听她开口：“太皇太后，妡婕妤来了。”
“不喜欢？”
我的手指一动，那颗玉珠从掌心滚落下来，连着穗子，一摇一晃地动着。
我不觉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庞，笑笑说：“没事，我们回去。我可等着你教我识字的。”
一阵风吹来，路边的花朵摇得愈发欢快了。我看着喜欢，竟一时间不曾瞧见从一旁滚出来的花球，待反应过来，我已经一脚踩了上去。
我径直转了身：“警告没用。”
身后之ใ人有些愤恨，碎碎地骂着，听起来可真憋屈。
我怔了怔，值得不值得，我从未想过，也没有人来问过我。半晌，才笑了，为了姐姐，肯定是值得的。虽然，我还不知她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对她好不好。这些，我怕是一辈子都无从知晓了。
我听见马车周围多了马蹄声，必然是守卫在我的马车边上的侍卫们。
“姐姐，皇上是因为我跳的《凌波》才……”这件事，我不想瞒也瞒不住。
“可是妩妡，我心里有人了。”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着。
她喘着气叫：“少爷，少爷，老爷要您今夜收拾好东西。”
我想，安岐阳与芷楹郡主以为的宫二小姐怕只是宫老爷是义女吧？毕竟，外人看我，谁都会觉得我想借此攀了高枝的。
湿了的衣服被换下了，暖炉也取了进来，可我还是觉得很冷。彻骨的寒。
整个ฐ宫府，也仿佛是在那一刹那ว，安静了下去。
许是，想起了很快要随丞相回京去了。是了，他还说，日后兴许不再来了。
规矩地跪下行了礼，瞧见上头的男ç子抬手示意我们免礼，一旁郡ຉ守府的管家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可要好好跳啊。”他说着，抬手示意我回身。
他亦是伸手，我忙将那盘山楂糕推至他的面前。糯米做的东西不易消化，他还是先吃些山楂糕为ฦ好。伸过来的手指微微一滞，他只笑一声，并不言语。
我随着他出门，外头，马车已๐经准备好，是直达郡ຉ守府的。
他的掌心的温度传过来，惹得我有些心慌不已。我只勉强点了点头，今晚的舞者就是我，我自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哎，小王爷！”常公公忙拉住了元非锦不让他上前来。
阿蛮的脸色有些尴尬，想笑，又不该放肆地笑出来。
阿蛮却是皱了眉：“可是少爷，您的粥翻了，要不要奴婢再去熬一碗？”
我摇着头，抱住她的身子。那板子落在我的手指上，登时升起了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阿蛮会意，忍着痛拉我起来。
“安少爷请速速离去，此处不是您该来的地方แ。”青大人低声说着。
“我不是！”仰着脸对着他，我不过是不小心被攥了进来罢了，怎么เ算是刺客？
低头浅笑，我想起来了，是八月十五，圆月却被厚厚的云层盖住，是以，那是我活了十多年，见过的第一个ฐ没有月光的“月夕节”。
我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狠狠地拍开，那人吃痛地皱起眉头，便听夫人的声音传来：“大胆，竟敢出手打表少爷！”
远远地瞧去，乾元宫的外头，已๐然不见了任何人影。
跑至门口，赫然瞧见那ว滩浑浊的血渍，此刻๑，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开去。
手里的花球还是空垂着，我以为，她不会接的。却不想，她在迟疑了许久之后，小手终是伸过来，抓住了花球上垂挂下来的流苏。
她看着我，突然浅浅地笑了。
我亦是跟着她笑了，听她小声道：“母妃说，您是妡婕妤。”
点了头，孩子的记性真好。
“帝姬还疼么？你父皇心疼死了。”这，不算是骗人的话。元承灏嘴上虽不说，还匆匆地里去，可他担心帝姬的神色，还是写在脸上的。我不过只是，想利用元承灏来拉紧与姝玉帝姬的关系。
果然，听我如此说，她往前一步，拉着我急着问：“父皇……父皇真的不生气么เ？”
轻皱了眉头，她一直在问元承灏有没有生气，她为何会这般认为？
我打着腹稿，盘算着该怎么问，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萱儿疑ທ惑地朝外头看了一眼，有宫女进来急着道：“萱儿姐，不好了，年嫔小主来探帝姬ภ，不慎在前头跌了一跤。”
萱儿的脸色一变，低头看着身边的帝ຓ姬。我忙道：“帝姬这里有我，你先出去瞧瞧。”她是姚修容的贴身宫女，姚修容不在，自然事事都要她去上心。
“那ว……麻烦小主ว了。”她说着，转身出去。
我迟疑了下，俯身将帝ຓ姬抱上软榻。她很乖，没有挣扎哭闹。
“父皇……不生气么？”她很小声地又问了我一句。
我笑着问：“那帝姬做了什么会让你父皇生气的事？”
她咬着唇，两只眼睛红红的，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父皇做梦了。”她看了看我，又道，“玉儿就醒了，玉儿……想看看父皇，就……就爬到他身上。在他胸ถ口趴着，父皇心跳得好快，就像这样……嘭嘭嘭——”粉嫩的小手拍在花球上。
我皱了眉，脱口问：“然后呢？”
帝姬看了看我，开口：“玉儿将小手按在父皇胸口，父皇突然醒了，他的手挥过来，玉儿从床上摔下去。父皇……父皇好像生气了，玉儿，没有见过那ว样的父皇。”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听起来真委屈。
不知为何，帝ຓ姬的话，让我猛然想起了那ว道在元承灏胸口的狰狞恐怖的伤口。
他做了梦，帝ຓ姬的手伸过去，他是否以为ฦ……
目光，落在帝姬的脸上，我轻声安慰着：“帝ຓ姬都说了，是你父皇做了梦，他推了帝姬ภ，可心疼了。”
孩子的眸子亮了亮，接着说：“玉儿吓坏了，哭得好大声，父皇才过来抱玉儿。”
“帝姬吓坏了，你父皇也吓坏了，所以，躲了起来，自个ฐ儿自责去了。”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聪明的孩子，知道察言观色。我想，元承灏并不是不想抱她，他自己้也吓着了。他不想伤害她的，绝对不想。
帝姬将花球丢在一旁，跳下软榻，道：“那玉儿去看父皇，您能ม带玉儿去么？”
我拉住她，蹲下身，笑道：“帝姬ภ不必去，皇上自己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我相信。
她终是笑起来。
怜惜地抚过帝姬稚嫩的脸庞，问着：“帝姬ภ第一次见我，为何哭了？”
她撅着小嘴：“怕玉儿的球球让您摔倒了，玉儿害怕。”
“为何怕？”
“玉儿怕给母妃惹麻烦。”她靠近了我，又道，“上回，玉儿的球球摔了母后，母妃过关雎宫跪了好久的。母妃不让玉儿告诉别ี人，还说不能让父皇知道。”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阵疼痛。这么小的孩子，难为她能ม想得到这些。
“那……为何告诉我？”
瞧着我，看了半晌，开口：“您和别人不一样。”
我皱了眉：“为何不一样？”
孩子敛起了笑，小声说：“她们和玉儿说话，都站得高高的，不会和您这样。”
不会和我这样，蹲下身来，是么？
我也明白她口中的“别人”是谁了。
萱儿回来的时候，只说年嫔只将带来的点心放下便回去了。
我也不再多留，携了云眉的手出了储钰宫。
方才，与帝姬的一番话，让我越发觉得元承灏是有故事的。而我，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曾远离过我。
自嘲一笑，我真是疯了，这些……这么可能？
回水烟阁的时候，在路上，瞧见年嫔。才想起她也是从储钰宫出来的，她走路有些异样，看来，真是摔了一跤。
偌大的后宫，也只我与她过储钰宫去探了帝姬。
我实则是想知道在姚修容的寝宫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年嫔倒是奇了，她甚至都不曾入内看看帝姬，就这么เ匆匆地回了。
有些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继而，又觉得好笑。我与她又不熟悉，这样上去，说着什么呢？
加快的脚๐步迟疑ທ了起来，云眉看了看我，也不说话。
倒是前面二人突然说起话来，仔细竖起耳朵，还能听得清。
“无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小姐，您生来不愿争，这些，少爷也知道。”
“我哥他，以有我这样一个妹妹为耻……”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良久良久ื不再发出声音。
我再欲往前，身子却被云眉拉住了，听她小声道：“二小姐，可别走错路了。”经她提醒，我才看清眼前的路，回水烟阁，该走另一边了。
点了头，转身。
想起在关雎宫的时候年嫔那奇怪的表情来，原来，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