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拿着枯树枝在火里扒,神色恍惚。
他总是做梦,梦见小猫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裙,插满银饰,叮叮当当走路上,但是每次醒来,残酷的现实说:小猫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
侍卫在身后跪着回话。
“当真?”昊烨嘴角泛起笑意,他这次要看小猫怎么说,说什么เ赐子是真神的旨意,这房不圆也由不得她!
“回王爷,没有!不过信上说,倒是有一个ฐ苗三娘的远房侄子去过神殿附近!”
“什么时候现这封信的?”
但小猫忽然觉得有些闷。
阿帕说得容易,但这三天该怎么过?小猫上楼的腿都有些打颤——两天……
众人大笑,然后一哄而散,散在门外不见了——
生生地硬是添了暧昧的情愫一般,让人没来由的尴尬,明明他是男人……
不能想、不能想——
拘一把同情泪给自己……
每年春天,石缝之间,总会探出油油的青草,甚至还会开着花儿,摇曳在风里看着马蹄,脚步从它们头上踩踏而过。
这些对于小猫而言都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是个代替品,穿着别人的衣装,俯在别人的丈夫面前承欢,如履薄冰,是这个ฐ金银满堆的石头城中一个随时会被抹杀的龙套。
侍卫其实也很纳闷,那ว个主子在就噤若寒蝉,主ว子不在,就昏睡不醒的福晋,如今主动求上进了,真是……无法想象!或者睡醒了?
昊烨心不安,又说不出哪里不安,还是圆房在即,心里生出不安?毕竟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距离很远,自小如此。
昊烨转身回屋,桌上是胞兄的来信,说是在家与一群兄弟明争暗斗的烦心事。
昊烨看了一遍,有心无力,大哥是嫡长子,一出生就拥有很多,不似他,还没长大,阿妈就去了,然后和亲的事就落在了他头上……
他要的不多,只求平平淡淡相守一生,只是小猫可懂?
但主动去听师?
昊烨怎么想也觉得诡异。
仔细想想成亲两ä年,也就去过两次,还是迫不得已才去的。
更别说小猫一上蒲团,坐在那里,不多时歪在自己肩上,睡得一脸坦然!
师当时那眉毛都打结了……醒来还丢人现眼地说:“师的佛法好似拨云见雾……”倒也精辟!
但主动去听……
不可能!
但什么可能呢?
昊烨揉揉头,困意甚浓,打个哈欠,明晚就要见到小猫了,自然会有答案!
想着,昊烨不禁一笑,不知道神示的她是何模样?满是娇羞?还是半推半就……
捉摸不透啊!
昊烨枕着手臂,也不知道何时睡去。
这一梦倒是睡得酣沉,只是稀稀落落地似乎听见了雨声。
昊烨睡在一层又一层的床上,又好像跋涉แ在来岭西的路上。
南蛮多雨,四季不明。
没有预ไ兆,顷刻间天黑了、雨落了,兜头就是一阵,闪也闪不及。
而那雨,自昊烨和亲的队伍进入岭西边境,已经连着数日。
把远山都迷蒙了。
抬眼望去,山野间只有层层梯田à在雨中ณ泛着波纹,又一圈圈荡漾着彼此交错。
他一身狼狈,皱眉看着泥泞的官道——没见过这么像水田的官道,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
而他踩出的一个个水坑,一汪一汪犹如破碎的镜子,洒落在不见头尾的泥道上盘旋着,曲曲折折,扶摇而上。
终于他忍不住,笑问:“石城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快了,加上今天还有两日,王爷,您看就那座山后面!”
向导挑着担,笑着满面,指着山的更深处,语气满是轻快的喜悦,完全无视昊烨那ว瞬间青的脸,在抽搐。
山的更深处?
昊烨循着向导的手臂的方向,望的恍惚——
那山真是模糊啊!
云雾蔼蔼,犹如游动的巨蟒在群山缓缓盘曲而上,美则美矣,只是身后那一群已经打颤着的小腿的人步履蹒跚。
昊烨着急,不是着急娶ດ媳妇,而是圣旨ຈ上明确的时间步步紧ู逼。
昊烨从弃轿,改乘马,如今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要赤足走上山去?但一步三滑……是毫无悬念的狼狈,谁愿意看见一个泥猪似的新า郎呢?
至于媳妇,昊烨不敢去想,不敢去梦。
一路上那田间扯着嗓子,提着镰刀,架势强过男子气势的南蛮女子,揪住丈夫耳朵那狠劲——总是让昊烨心有余悸。
至于那模样、那ว身段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原先希望行程越慢越好,但走上这路不到两日,昊烨是无论如何,不想再走了,就算让他即刻娶ດ一个满面獠牙的夜叉,他也闭着眼睛娶,大不了当和尚!
家是永远是不能ม回去了,他余下的一生将属于这里——
这个古书记载中ณ“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的蛮荒之地。
更可恨的是这里,古书居然没半分夸张,一切真是如此,山峦叠嶂、小路陡峭、蛮民自耕似桃源,只是太穷……穷得一路那破败的官衙,也算是顶尖的好屋子。
昊烨心绪复杂。
昊烨心潮翻涌,这就是他将来管辖的土地,地域广袤胜过父亲,只是它怎及草原肥沃,它怎及草原可以放马牧歌。
赛马?只怕行马也是困难的。
昊烨裹紧雨裳๙,迎着斜雨丝丝,此刻哪像去成亲,分明是行军打仗,而他们在这里孱弱如败兵。
难怪无须考封,皇上那么爽快就给了他一个亲王当着,难怪待遇丰厚,胜过许多京城亲王,难怪聘礼厚重如此,只因为这里真的……
要困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