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城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歌舞清平悠然,少了很多奢靡,却离凌霄气度又进了一层。
片刻,薄荷绿又一次低声禀道:“公主ว,宫里来人说有急事请求面圣。”
这话说起来简单,实则却很不简单。
她脸上浮ด现出好奇之色,笑问:“答应一人?天下间谁还能得逍遥殿下的许诺?好生有福气啊,不知本宫可有幸认识此人?”
杨奢淡笑不语。
慕容靥疑惑掸头去看他,杨奢微一,半是哄劝半是不耐的说道:“歧儿想在外面游览你随他就是,说不准过两年回来了还能给你带回个弟妹来,到时候除夕夜吃起席来,岂不是更团圆了?”
好在,慕容靥是想不起来生气了,慕容恕心里很满意,他算准了在这时候说这件事,为的就是这一点。
薄荷绿与他端了一碗水,那水盛在墨玉碗里,又被他拿在手里,她无意的一眼,竟看得心头一晃。
她说到这里,有意一顿ู。
孔雀蓝暗暗听着,心里一动。
平夫人眼里掠过一丝疑惑,片刻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你与逍遥殿下竟还不错么?”
薄荷绿听她这样问,眼皮一翻,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手炉来暖着,白白扔下一句话,“王爷还问咱们府上公子们好。”
慕容靥淡笑落了座,孔雀蓝ณ过去给她研磨,听她悠然教导道:“笨丫ฑ头,你该说公子们早问逍遥殿下安。”
平夫人接过她递来的茶,饮了一口,饶有深意道:“那就要看侄女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相邀了。”
她的表情变也不变,淡笑道:“婶婶年轻时就最爱读纵横,到今日亦是心明眼亮,应该懂得靥儿所想,站在您的角度,也该体谅。”
花燕羽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奈的笑笑,算起来,慕容龄只小慕容靥两岁多些,中间又隔着些与上辈人有关的恩怨,照ั常理推论原不该这样亲近,可这位郡ຉ主却好像对这些全然不顾,一心尊奉着她的安逸姐姐。
慕容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忙道:“这可怪不得我,老师便是这样教的,你要是不乐่意只管问他去罢了。”
慕容靥眉眼温腻,抬手熟练的缓缓解开他的中衣,玉指在他胸口轻划ฐ几番,“……花大学士,你说我心里明明知道你大半是装的,但怎么还会这样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死了没有呢?”
说着,她的腰带如他所愿的褪落在地。
“心里有事牵挂,身上也不爽,不好冲撞了江山大喜,便先告退了。”慕容靥说话侧身一让,“逍遥殿下请入席罢,皇兄皇嫂好等呢。”
若是换做以往,她这里还有几千、几百句话好说,定是不会这样轻易的便结束这场对话,但如今与他目光交错,末了竟似开了窍一般的懂了适可而止,两人相对一笑,错身交会走过。
“哪儿是什么贵客,不过自家人吃顿饭罢了!”道菀见她如此伶俐,自己却不乏尴尬起来,说话将贴身侍女叫过来,吩咐道:“微雨,去看看王爷是在哪儿耽搁下了,请他快过来。”
各人饮了樽中酒,慕容恕笑得意气风发,道:“这些话留给外人说罢,叫你恭维,朕还真受不惯。”
唐业宁起身拱手行礼ึ道:“如此,老奴就在囚华厂候公主大驾了。”
另一边的薄荷绿接着话,阴阳怪气道:“王爷可是回来了!”
慕容恕却打从心底里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为ฦ君之ใ道若就蚀心斗角、尔虞我诈,那ว朕宁愿做个庸君。”
“我知道,”慕容靥颇็有些无奈,歪头靠在他肩上挽着他的手臂,就如同寻常兄妹一般,对他温暖道:“故此我才说……在这个皇位之ใ上,你只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你可以去战场杀你的敌、御驾亲征,给你的百姓、战士做个ฐ帝王表率,就像你一向所希望的那样。我在你身后,帮你整肃朝堂,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由á我帮你承担。”
在慕容恕心里,一个好帝王,是该能开疆辟土、率铁蹄踏遍山河,又能心中ณ时刻不忘百姓,不施苛政。
可同时他也明白,朝堂政局,波云诡谲,能促成他这一切的,就是无数次的城府博弈、机关算尽。
他眼眸中泛起怜爱的光芒,轻抚着她的长发,缓叹道:“靥儿,哥哥只希望你嫁个好儿郎,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这些事情,哥不忍心叫你来承担。”
她哼笑出声,叹道:“逍遥自在是最不托底的四个字,我哥可比这个真实多了,再说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使心机帅耍手段这样的事情我本乐此不疲,若是没了这些,活着才不舒坦呢。”
她说着,身子一滑,直接躺在趴在地上托腮抬头看着他,眼眸中ณ锈点点,话锋陡然一转,“呐,我已๐经派人将恬熙ກ郡主和小外甥接进宫了,对外只说是陪伴皇后的。”
慕容恕略一怔,自己้才想到这个法子,她就已行在先了,接了明威将军妻子入宫小住,对他怎么说也是个牵制ๆ了,难得是这个理由来的很是时候,叫人说不出个不字。
他无奈一笑笑,“你还真是比我明白。”
慕容靥撇撇唇角,又问:“嗯……上元已๐过,想来晋位封王之事也已迫在眉睫了?”
这才是真正让他头疼之事。
为ฦ安抚宗族人心,藩王复位是必然,但是对于浔
阳王一脉,他是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慕容恕愁容深重,叹道:“上元节前我派残阳去西郊,本想秘密接平夫人与繁昌进宫,不想却扑了个ฐ空,慕容赉那ว边是想在我前头去了。”
当年浔阳王慕容陀在狱中ณ自尽之后,平夫人便带女儿在请了圣旨恩典,落住在帝都郊外,一住便是七年,有人说她这是牺牲了自己的自由保全儿子慕容赉的性命,也有人说她是另有所求,众说越是纷纭,事情便越是不好分解。
“他是想接,不过晚了一步。”慕容靥挑了挑眉,说着话眼珠子一转,道:“前两ä日跟婶婶聊起来,龄儿也到เ了配婚的年纪了,你心里有没有好人选?”
慕容恕心头一震,这才诧然恍悟,“她们在你府上?!”
慕容靥耸了耸肩,稀松平常道:“是你的大学士想在前面,怕慕容赉早有此心,便硬拖着我过去将她们母女两个ฐ请回府中了。”
“花燕羽?!你们那么早就想到เ这点了?”他心里虽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但诧然之情也毫不逊色。
慕容靥胳膊拄得累了,翻身起来,松了松腰肢,“师父教得好,未雨绸缪嘛ใ,你有这么好个大学士,日后龙子落地,也不愁找师父了。”
慕容恕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观者清的事他看得够多,但如慕容靥、花燕羽这般,身在局中ณ还能计划的如此有条不紊之ใ人,这还是他生平所见的唯一之ใ数。
她哼了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愣着做什么?还没说呢,心里有没有什么人选?”
“人选?什么人选?”他一时没明白。
慕容靥不耐道:“朝中不乏年轻有为ฦ又跟我没关系的青年才俊,叫你指一个做繁昌郡马,不该有问题罢?”
慕容恕回过神来,犹犹疑疑的摇,“繁昌郡ຉ马倒是不难,只是……安逸驸马呢?”
慕容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脖子往后一缩,离得他丈外八里远,“我还没来得及说给你选妃呢,你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他不理她,兄妹俩彼此打着哑谜,接着道:“花大学士不错,往日父皇在时也多有此意,你们俩腻歪了这么เ多年,再没有比他更合适坐这个位置的了。”
“他呀……”慕容靥看似委实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终究还是摇,啧啧道:“口技不太好。”
在这么เ正经的时候,慕容恕自然不会想到她的所谓‘口技’有一层怎样深刻的涵义แ,“是吗?不过驸马又不是驯兽师,要口技有什么用?”
慕容靥无奈的睨了他一眼,对他这无药可救的想象力深感悲哀。
“我没打算成婚,你少费这个ฐ心,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后宫怎么เ布置得好!”
慕容靥扔下这一句话,此刻已๐不像玩笑了。
许久不说话后,他看着妹妹隐约有些飘忽的眼神,似乎ๆ意识到เ什么。
“你心里还记着阿奢?”
慕容靥歪头看着他,不说话,目光里却有一种明知故问的埋怨。
或许,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也真是到เ了这时候才恍悟,她纵使那样享乐无忌,但心里却从未忘箭那一个人,那ว个曾经当着天下人的面舍弃她的人。
慕容恕心中一疼,长臂伸过去拍拍她的头顶,“我的小妹妹呀,这时候怎么就这样傻了?”
“我事事都聪明,活得岂不也无趣得紧?”她对此却好似看得很开,不过一句话后,立马正色起来,反手伸过去掰住他的下颔,“少跟我转移话题,直说罢,选秀立妃之事你应是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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