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这么,这么荒谬呢?
男王妃?
他们的目光全凝聚在门口的男人身上了。
醉醺醺的安子晏,有模有样地跟着孟衔做动作,嘴里重复道:“墨王殿下。”
许慎愁得身上的刺都掉了许多根,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给小儿子一段时间缓冲。于是结亲的第二日,他特地进宫面了次圣,恳请皇上暂时不要公布婚讯,待长安开花成年后,再将婚讯婚期一齐大告天下。
许惜再次打赢了仗,一举夺取对方三座城池。
隔着里衣,他感受到身下不再是温暖柔软的刺绣锦被,而是换成了另外一种,更加脆弱丝滑,且带着点凉意的东西。
甚至于他的眼睛,都被某种丝带般的东西遮住了。
当时,尚书大人唉声叹气地进了门,神情很是一筹莫展。安子晏他娘见状,忙迎了上去,又是端茶又是递汗巾的。安尚书在屋内罗汉床上落了座,先是摆手拒绝了汗巾,接着一言不发地灌了整整半壶茶。
“这不是好事么?”安子晏他娘在一旁插话道,“说来三皇子过了开花期,便算是真正成年了。”
认识到这点,许慎整个人微微一凝。基于家丑不可外扬,他只好勉强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长安,你过来。”
“爹,我错了。”
两父子不欢而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条缝。
“死、死人啊!”
地上的尸体,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公子。
许长安百般聊懒โ地撑着下颌๒,耳朵听着其他人的争论,思绪却情不自禁地飘向了别处。
京兆尹派来的巡捕面无表情地说完死讯,又以顾全学子安全为由,宣布了弘文学馆将在接下来的半月里暂时休馆的消息。
一截清晰瘦削,斜斜ฒ挑进颈窝的锁骨,连带着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许长安眼前。
哪料到梦里头的美人,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却力大无比,直接将意欲图谋不轨的许长安镇压了,而后把衣服一脱,掏出了比许长安尺寸还大的东西来……
“才回来不久,路上许是又被安大人家的公子拖去玩闹了,回来时手都凉涔涔的。”
“嗳。”柳绵低低应了声,示ิ意知道了。
绘好这朵牡丹,花了许长安不少功夫。
从这个拐角过去,就是重兵把守的御花园,也是许长安的目的地。
哪知道刚还中ณ气十足的殷如雪,一挪动身体,才发现浑身上下皆痛得要命。简简单单一个撑床起身的小动作,顷刻间就折腾得她脸色发白了。
“夫人!夫人你别动!”
许道宁吓了一跳,当即没了争论的心思,忙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殷如雪躺下了。
这时,被搁在小塌上无人触碰的白色种子忽然起了变化。
它像小孩蹬胳膊蹬腿似的左右晃动了两下,颜色逐渐加深的同时,仿佛是被人吹了口气,从指甲盖大小,直接啵地一声,翻了个ฐ倍。
变成了黑中带灰的颜色。
殷如雪没看到变化,却是听到了响声。她连声催促许道宁,想让他过去瞧瞧。
“不用看了。”却是许慎出了声,他朝大儿媳微微颔了颔首,言之凿凿道,“是荷花种子。”
殷如雪登时喜笑颜开,她身旁的许道宁却有些闷闷不乐。
“你哥哥是个傻的。”柳棉看似耳语,实则ท声音刚好足够许道宁听见,“无论什么种子,不都是他的孩子?”
听了柳棉不动声色的训诫,许道宁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舍本求末了。
先是一叠声地跟夫人道了歉,许道宁接着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轻手轻脚地捧起了种子,去和夫人分享初ม为ฦ人父母的喜悦去了。
望着窃窃私语的小夫妇俩,柳棉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沉默不语的许长安出去了。
径直走到柳棉与许慎的屋子里,柳棉伸手挥退了众人,而后拉着许长安在罗汉床上坐下了。
“想问什么便问吧。”柳棉细声细气道。
许长安缄默了好一会儿,问道:“娘,您是什么?”
这是看不出众人原形是什么的意思了。
柳棉眼底闪过原来如此的神色,她扭头与对面的许慎对视一眼,后者朝她点了点头。
柳棉收回视线,她凝视着许长安还未完全长开的侧脸,脸上不由浮现了温柔的母性光辉。伸手替许长安抚了一下他耳鬓的一缕长发,她柔声道:“我是木棉树,你爹是仙人球。”
许长安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结果。
他听亲兄长说种在土里时,将所有土生植物都在脑แ子里过了一遍,唯独漏了仙人球。
耐旱植物,仙人球。
在这一刻๑,许长安想的竟然不是仙人球那ว委实过于飞扬跋扈,尖锐逼人的刺,也不是他偏爱夏天又格外怕冷的体质,而是许道宣。
难怪许道宣摸什么坏什么。
原来是仙人球。
许长安面色平静地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
他这副格外沉静的模样,不仅没让柳棉放心,反而适得其反,更让她担忧了。
朝丈夫投去求救的目光,柳棉嘴角有些苦意。
许慎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回案几后,他给许长安讲了个故事。
有一对夫妇,恩爱非常,前二十年来,都只有一个ฐ孩子。
在成亲第二十一年这日,夫人忽然昏倒,急得不行的丈夫连忙请来大夫。
大夫诊断后,说是夫人有了身孕。夫妇俩还没得及高兴,大夫又开了口,建议他们别ี要这个孩子。
理由á是夫人年纪太大,生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一尸两ä命。
丈夫听了这番话,想请大夫帮忙打掉孩子。夫人死活不同意,闹到后来,夫妇俩险些成仇人。
丈夫没办法,只好留下这个孩子。
怀胎十月,夫妇俩日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时近临盆,却出了岔子。
皇城里混进来一个丧子的疯婆娘,专门偷人家刚出生的孩子。偏生她偷过去也不会照顾,没两日就害得那些刚出娘胎的种子失了生气,变成了再也不能发芽的死种子。
种子死了,她又去偷别的,周而复始,皇城里开始人心惶惶。
圣上责令京兆尹速速捉人归案,不料那ว疯婆娘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不仅令京兆尹折损了不少人手,甚至连圣上派来协助的御前侍卫,都险些没了。
夫人临ภ盆这日,恰好是疯婆娘又折腾死一枚种子的第二天,她趁丈夫上朝之际,潜入府中ณ,偷走了夫人刚刚生下来的种子。
夫人醒来发现种子不见了,大恸咳血,在朝为官的丈夫发誓势必拿回种子,救回他们的孩子。
在各路人马的努力下,疯婆娘被逼走投无路,临死前将夫妇的种子,扔进了曲江池。
那时候是冬天,曲江池结了厚厚一层冰。
丈夫连夜进宫求见,恳求圣上下令,派水生植物在浩荡的曲江池,大海捞针地捞一枚种子。
捞了整整两天,好不容易捞上来,随丈夫是旱生植物的种子,却明显被泡烂了。
一枚泡烂又冻坏的种子,是发不了芽的。
夫人不肯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遍寻天下名医,名医个个ฐ束手无策。
后来某一天,这枚种子忽然重新焕发了生机。
说到这里,许慎顿了顿。
许长安知道,这是他穿过来重生的时间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