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和老秀才抱拳道：“晚辈见过先生，到现在还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真是得罪啊！”
刚写好，墨迹还没干。
短短的一会儿，胡楚元就在心里盘算了很多次。
胡楚元道：“发行两江公债，以两江的财税为抵押，发行一千万两库平银的公债，每股十两ä，为期五年，总计一百万股，年计利息七厘。这些公债所筹集的款项ำ专门由两江总督差调，用于疆省、两江的军饷和内政建设！”
在胡家大院的银窖里还藏着整整三百万两的“子孙钱”，子孙没有钱用，才可以将里面的钱拿出来救急。
此外，阜康钱庄在全国设有二十七处分号，常年所存银款两千余万，平均每家约有八十万两ä，三成是官员存款，五成是流动姓极大的乡绅行商存款。
现在，他可以靠着清朝内部ຖ的汉臣大吏和湘军派系做他的大生意，以后，他可以靠着革命军、共和党的关系继续做更大的生意。
做官对他来说是一个“屁”字。
何况，颜士璋本身的遭遇就向胡楚元展示了一个事实——政治斗ç争永远都是最残酷的，一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
不过，做官也有做官的好处。
假如他能ม捞一个有实权的位置，躲在左宗棠的庇护下发展自己的派系，巧妙的利用中法、中ณ曰战争做大做强，成为第二个左宗棠，甚至还强于左宗棠。
那么เ，就算满清灭了，军阀时代来了，或者是直接避开军阀混战时期进入资本主ว义共和，那时的他……既有人脉声望，也有钱有军队，甚至是唯一的铁军、新军、强军。
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当然，这样做的风险就更大了！
即便他真的想这么做，也肯定不能将实话告诉颜士璋。
在床上思索了一整夜，第二天，天刚ธ蒙蒙亮，胡楚元就去颜士璋所住的小庭院。
很奇怪，颜士璋也没有睡，点了一盏光泽昏暗的煤油灯。
胡楚元敲了敲门，正要问话，颜士璋就在屋里笑道：“要是东家的话，您就请进吧！”
胡楚元推开门，发现颜士璋正坐在桌前看书，床上被褥整齐，似乎ๆ也是一夜没睡。
他好奇的问道：“颜先生，您怎么เ没有睡呢？”
颜士璋将书合起来，道：“颜某知道东家心中一定有着很多疑问，说不定，半夜里就会来找我问清楚，就这么一直等着。可没有想到เ东家很讲究礼ึ数，到เ了天亮才来找我。”
胡楚元笑了声，坐在书桌侧的椅子上和颜士璋道：“那我就直说了，颜先生，恕我冒昧，以您的学才，怎么没有继续做官，还落到今天这个ฐ局面？”
颜士璋回想往事，颇็是不堪回首，他长叹一声的站起来，和胡楚元问道：“东家，你可听说过两ä江总督马新贻的遇刺案，俗称‘刺๐马案’。”
胡楚元道：“谁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大案呢？此案的争执由来已久，民间传闻很多，真相是什么样子，怕是极少有人能知道。”
颜士璋唉了一声，道：“很不幸，我就是那极少数的人之一。时过境迁，知道所有真相，也还活着的人恐怕只有三个人，偏偏我又是其中一个ฐ。此事的具体真相，我不能和您说，我只能说，从那以后，我就朝廷从刑部ຖ郎中补发兰州ะ知府，可是兰州知府根本没有空缺，朝廷不是要用我做知府，根本就是变相的流放边疆。流放边疆也就罢了，偏偏又被远征疆省的左中堂给找到了，名义上是调用军务帮办，不如说是暗中监管。”
“这个……！”
听他这么一说，胡楚元就不想冒险做官了。
他也算是很聪明的男人，可和藏在“刺马案”背后那ว些人比起来，政治角斗ç的水平绝对是业余级，左宗棠或许是职业九段，曾国藩、李鸿章则ท至少是大师九段。
陪着这些人下了十几年的棋，慈禧的水准至少也能锻炼到职业八段了。
晚清的官场，不容易，不容易啊。
胡楚元想了想，嘿嘿苦笑道：“颜先生，官场如此凶险，您这不是把我向火坑上推吗？”
颜士璋道：“这盘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下的，有了兵权，你就可以下了，在此之前，你我都是别人的棋子。人都是会成长的，你的水准不可能永远停在这个阶段。我看你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临危不乱，奇谋异思的能ม耐，再加上你爹留给你的资产和人脉，假以时曰，必定会成为ฦ这盘棋局中的一个掌势之人！”
胡楚元道：“我已经有了别的计划，所以，不打算遵照先生的建议合家。”
颜士璋道：“我知道，东家还是更偏向于走令尊的路。这些天，我也研究过令尊，他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商人，举世罕见，但他的机遇也非常好，同样的机遇给了你四叔，成就也不会差ๆ很多。至于令尊，他还有两ä个缺点，一个ฐ是骄纵奢靡，另一个ฐ是急躁求大，你要小心。”
胡楚元内心里并不喜欢别ี人这么直接的批评胡雪岩，不管怎么说，胡雪岩对他真的非常好，也在这个乱世给了他一个家。
他很认真的和颜士璋说道：“人无完人，一个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往往不决定于他的缺点，而是他的优点，而一个
人会因什么而失败，则ท肯定取决于他的缺点。”
这番话让颜士璋思量了片刻，过了一会，他才答道：“确实是这样的，对于东家要再走令尊的路，我还是比较支持的，可就算您做的再好，令尊也已经是一个ฐ极限了！亦或者说，他是朝廷对商人所能ม容忍的极限。”
胡楚元果断ษ的说道：“不，还有很远的路可走，我爹只是刚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厉害的官商。”
颜士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问道：“那您还只是一枚棋子啊，我已๐说过，手无兵权是不可能有机会主ว要大清国这盘棋局的。”
胡楚元隐藏了一些更深的想法不答，笑道：“没有钱，左宗棠也得退回两江筹集军饷，这就是钱的作用。也许有一天，很多下棋的人会发现，没有我的撑腰，他们谁也别ี想继续下棋。”
颜士璋半信半疑，道：“那我就不再劝说东家了，也会尽力帮您提防着。即便咱们暂时没有能耐主导棋局，也不能像吴元炳那样被人用成一枚废棋。”
胡楚元忍不住问道：“吴元炳和梅启照算是朝廷中ณ的哪一派？”
颜士璋道：“吴元炳和毛昶熙ກ的关系密切，毛昶熙ກ是主掌翰林院掌院学士十五年，近十五年的天下所有进士都是他的门生。其中ณ的厉害关系，中堂大人很清楚，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将他调任江西巡抚。如此一来，江苏巡ำ抚就会留แ下一个ฐ空缺，淮系、清流都不敢争，最终还是湘系的囊中之物。纵观湘系，眼下能ม出任此职的只剩ທ下谭钟麟和杨岳斌两人。”
谭钟麟？
胡楚元听说过，杨岳斌是谁？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也不在乎。
他又问道：“梅启照呢？”
颜士璋道：“梅启照可惜了。他略通洋务西学，在朝廷百官中ณ算是比较少的人才，重于实务，办事扎实，可惜他既ຂ不属于淮系，也不能ม容于清流。这一次，他是彻底被人利用，得罪湘系很深，恐怕连巡抚这个职务都保不住，多半是会调任到一个ฐ废职上！”
听颜士璋这么一说，胡楚元心中立刻๑闪过一个ฐ念头，觉得自己可以和梅启照ั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