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府中下人们忙忙碌碌搬抬热水,风风火火地打扫客房,傅思滢摩挲着指节,心不在焉。
何婆子应声去给李氏回话。
等甲板处只留下傅思滢和卫兰灵二人时,傅思滢手一伸,将一根金钗递向卫兰灵。
经过三番๘五次的吃亏,卫兰灵现在对傅思滢毫无信任。不管傅思滢是真心对她好,还是假意,她都不敢再接受,生怕下一息就会倒霉。
卫兰灵脸色一变,慌忙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傅思滢的确是有意出脚绊倒卫兰灵,哪料卫兰灵这个贱人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不等她踢到卫兰灵,卫兰灵就自己假摔打翻了药碗,来了一桩苦肉计。
下山回城途中,又遇几队兵马杀气腾腾地相向而行。长了教训的傅家马车乖乖๔让到路边。
……
殿中明明炭火旺盛,傅思滢却犹如寒冬三月赤身裸体立于寒冰之中ณ,望着何长易脚下那个打开的木匣,她浑身打颤,难以自已๐。
在漆黑的木匣之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几乎被毁得面目全非,不复少年俊朗的面容,唯独那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可怖地突出大睁,显出死前的痛苦和狰狞。
许是这话说得太过残忍冷血,再加上卫兰灵正遭受惊难,脾ຆ气软些的小李氏突然爆发,冲傅思滢吼道:“你胡说些什么?兰灵被一群蛇围住,你一点担心都没有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荒谬话!”
傅思滢看向小李氏,声色一冷:“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
小李氏悲愤交加,猛地咬牙,以一副赴死的姿ู态转身重重推开傅府下人的阻拦,闯入小花园。放佛救不出卫兰灵,母女二人死在一起也好。
“呵,”对此,傅思滢毫无感动,还冷冰冰地讥讽一句,“装模作样。”
“思滢!”李氏又惊又急地出声呵斥。
见母亲在这个时候还帮着小李氏,傅思滢目光恼火地看向母亲:“事已至此,亲眼所见,您还要糊涂到เ什么时候!”
未料é想会得到女儿的怒斥ม,李氏一怔。
傅思滢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指向卫兰灵和小李氏的方向:“她二人是什么东西,您看不清?您是不是非要等到咱们家破人亡,才知道醒悟!”
李氏浑身一震,怔怔看着小花园里抱在一起的卫兰灵和小李氏。那对母女的处境显得极为ฦ可怜,甚至还有些悲壮。
游走的白蛇灵动敏捷,带着些许可爱,青蛇则大都颜色墨绿近黑,看起来有些骇人。由于这群蛇无力伤害人,只能ม将人围住缠绕,所以这一幕竟有着满满卫兰灵和小李氏与蛇群安然相处的感觉,仿佛……
仿佛她们是一体的。
蓦然,李氏打起一个ฐ激灵,忍不住反手紧紧ู攥住傅思滢:“不、不……”这太可怕了。
见父亲和母亲都神情惊恐、露出戒备,傅思滢再下一剂猛药。
她忽地将手从母亲的紧ู握中抽走,脚步极快地冲破下人的阻拦,闯入小花园!
在下人急匆匆要来拉扯时,趁着下人毫无防备,反手将下人手中的木棍夺下。
见之ใ,傅宰相和李氏双双惊骇:“思滢!”
小芸芷和容辰也吓得脸色刷白。
傅思滢手持木棍,煞气满满,冲傅宰相和李氏道:“爹、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眼神狠光四射,全然坚决。
说罢,手提木棍便朝卫兰灵和小李氏走去。
群蛇游动,宛若蛇窟,傅思滢在卫兰灵和小李氏二人的惊愕神情中ณ,向她二人靠近。手中的木棍一抬一落,毎一下都正中ณ一条蛇的七寸。与一旁因为害怕而行动缓慢的傅府下人相比,她轻松得就像是在扑蝶。
而她如此凶残,这么多蛇也毫不理会她,只顾着专心去缠绕卫兰灵。
见傅思滢如此彪悍,傅宰相只是稍有放心,仍然声嘶力竭地冲下人们咆哮道:“你们快啊,还让大小姐替你们打蛇?!”
傅思滢杀出一条血路走到卫兰灵和小李氏二人面前,抬手将木棍直直指向卫兰灵的鼻尖。
她的目光极为冷酷,却又好似十分平静。这平静就像是雷雨狂风将起的海面,蕴藏杀机。
卫兰灵下意识地缩起脖子,与小李氏相拥得更紧,对于傅思滢用木棍指着她的动作,惶惶不安。
傅思滢说:“打蛇,就要打七寸!”
话音刚落,又是一棍子猛猛敲下。这次是将一条蹿起要往卫兰灵身上扑的白蛇直接打死。蛇血飞溅,惊得卫兰灵与小李氏双双惨叫。
“啊!”
傅思滢则ท面无表情,将棍子往地上重重一扔,再无半个字,扭头就走。
见她要走,卫兰灵撕扯嗓子大喊:“表姐救我!”
傅思滢头也不回:“木棍已๐经给你留下,你难道不会自食其力?”
“表姐,求你……”卫兰灵浑身颤抖,声音渐弱。
“怕什么?我看这群蛇又不咬你,反而甚是喜欢你。况且你我年纪相仿,凭什么要我救你?”
说完,傅思滢再不停留แ,走出小花园。她这一进一出,不仅完好无损,反而威风凛凛,实在是叫人又吓又惊。
芸芷哭着在傅思滢身上乱摸:“呜,姐姐你没被蛇咬到吧!”
“没有,放心。”
容辰叹为ฦ观止:“长姐你太厉害了,英武不凡!”
李氏急怒交加,抓着傅思滢的胳ฑ膊直抖:“你疯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办!”
傅思滢绷住面目:“我只是想让您和爹看清真相,不要再迟疑生误。”
李氏落泪连连:“你真是心狠,将娘吓去半条命!”
傅思滢站在蛇群里大杀四方都吸引不了蛇群的注意,足可见蛇群对于卫兰灵和小李氏的钟爱。而这份情有独钟是因为什么,那就讳莫如深了。
被傅思滢这般一刺激,傅宰相和李氏对卫氏母女的态度立刻๑狠起来。傅宰相不再催促动作迟缓的下人,李氏也只是干巴๒巴地呼唤卫兰灵自己捡起木棍打蛇。
将木棍从缠绕的蛇群里捡起来,就足够把卫兰灵吓得魂飞魄散的,更别说以她受惊的力度,根本打不死蛇,反而会让蛇顺着木棍往她的胳膊上绕。
这时,站在花园外冷冷看戏的傅思滢转头,给晴音使了一个ฐ眼色。
收到眼色,晴音几不可见地点头。
片息后,晴音突然抬高音量冲傅宰相和李氏请求:“老爷、夫人,奴婢有一个ฐ法子,能不能去请天福寺的高僧来洒净?”
傅宰相一听,立刻点头:“快去快去!”
晴音领命,眼神隐晦地与傅思滢对视了一下,速速离去。
在下人们用了醋熏火驱等各种法子都拿蛇群没办法时,天福寺的高僧匆匆赶到เ。
天福寺的高僧有听傅宰相说过傅思滢所做的噩梦,于是看到卫兰灵和小李氏被蛇群围绕的画ฑ面后,话不多说,直接从徒弟手中ณ接过之前做法事时所用到的洒净香水,毫不畏怯地大步走入花园。
“阿弥陀佛,请佛祖显意!”
音落,用柳枝搅动洒水器中ณ的白檀香水,一边口默真言,一边将水向蛇群洒去。
蛇群淋到白檀香水,被白檀的香味所激,更加兴奋。众人眼睁睁看着蛇群开始躁动不安,而紧接着不过须臾,突然,一条条蛇停止游走,死了!
容辰惊诧地大叫:“蛇死了?!”
一片惊愕中,高僧将器皿中的洒水全部洒出去,连卫兰灵和小李氏的身上都被洒了不少。直到蛇群逐渐死绝,众人在怔愣之后,纷纷向高僧道谢。
傅宰相问:“大师,您这洒净香水是什么香?”
“白檀香。”
“白檀香?”傅宰相眉头一皱。
僧人作法用来清净法场的洒水有祛除邪污的功效,可今日的洒水是白檀香水,白檀按理说是会被蛇喜爱的,又怎么เ会杀死蛇呢?
除非……
除非真的是佛祖示意!
傅思滢看一眼洒水器皿中空空如也,确定没有证据留下后,慢条斯ั理地道:“看来连佛祖都看不下去人的糊涂,忍不住违背常理,显灵了。”
除了知晓傅思滢之前所做噩梦的人,别人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兰灵和小李氏就更不晓得,只当是傅思滢单纯感慨佛祖显灵,借高僧用洒净香水灭掉蛇,从而使她们脱险。
“多谢高僧相救!”小李氏与卫兰灵向高僧道谢。
高僧蹙眉看着她二人,半晌,有些怜悯和警惕地说:“老衲与浮ด静庵的师太相识,可以附信一封,让师太容二位施主ว在浮静庵出家,修行邪秽。”
什么เ?
卫兰灵惊愕抬头,看向高僧:“出家?”
小李氏更是茫然:“大师为何要让我母女二人出家?!”
不曾想到高僧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傅思滢在惊讶后,忍不住轻笑。连高僧都认识这母女二人是妖邪的化身,看来今天这出戏是十分完美。
面对卫兰灵和小李氏的质询,高僧不忍以实情相告,只能转而对傅宰相说:“若有需要,大可送信予老衲,老衲能帮必帮。”
傅宰相与李氏当即回礼ึ:“多谢大师!”
天福寺的僧人们告辞离去,留下心事重重的傅家人和满心茫然的卫氏母女。
看着一片狼藉的小花园,傅宰相沉声问:“这些蛇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