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通打击之后,捧着一颗碎成许多瓣的玻璃心,泪奔而去。
雨歇只道他心有不满,一时冲动坏了他的名声,斟酌一把,便试探道:“你大概会觉得我说话太不给人留แ面子了是吧?其实这个年纪的姑娘思春什么的是常事,就怕陷进去。瞧她那ว副样子,我也是为她好。明知是一段有头无尾的爱情,还要跳下去,最终肯定是没什么善果的。她今日得了我一顿骂,若是就此清醒过来,也是她的造化。玄奘,你说我说得可对?”
等到第四日晚上,夜半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带着点湿冷的感觉。雨歇在沉睡之中,被腹部的一阵抽痛折腾醒来,惶然睁开眼睛,感知回到身体,立即便感觉到เ额头上有温润的触感,一只修长的手掌覆在她的额上。
妖怪是最讨厌被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那意味着将要身死!雨歇死鸭子嘴硬,“没有!你弄错了!”
这巨大的让人扛不住的差ๆ距啊!
他看了她一眼,雨歇立刻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
雨歇“扑哧”一笑,“你还变得更加油嘴滑舌了,净拣着好听的字眼说。我不仅长高了不少,也长粗了不少,怎么เ只听你说好的,不见你说不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
却见他饮了一口茶,姿态甚是随意,但是感觉却分外优雅好看。
雨歇一愣,伸懒腰的动作僵硬了下来。她一寸一寸地扭过腰身,面上尽是满满的迟疑之ใ色。他放下茶杯,目光对准她的方แ向,几乎要将她看穿,有一刹้那间,雨歇差点以为自己้的隐身术失效了。
既然三年前便已๐经做了选择,如今便是反悔也是来不及的了……何况,她也不是傻子,心里明白得很,这选择权从头至尾,都不在她的手里。
雨歇这几日闲来无趣,也考量了一下地形。
她所居的别院端的是偏僻过人,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夸张点说,估计死了个人,等尸骨寒了很多遍,都不一定会被发现。
雨歇顿时觉得玄奘此人很有冒险精神。他本人长得如此具有杀伤力,怎么就敢一个人独居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就不怕出事了都无人搭救么เ?
好吧,她还是不要乌ไ鸦嘴了。
雨歇沉吟,想来玄奘之所以能够一人独居一院,除了他如今大白的身世之外,也正是因这院子过分荒凉了,进进出出都不甚方แ便,连个扫地僧都不屑一顾ุ,实在不至于落人口实。
所以,其实安置在这里,还是很保险的。被发现的可能性……除非天要亡她,否则,基本是不存在的。
而基本上,像她这般善良的姑娘,天是不会想要亡了她的。
换句话说,她被发现的可能ม性,基本等于零。
她是这么想的,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像她这个具有逆天气质的物种,这老天爷一向是与她作对的。
好不容易适应了过来,习惯了身边有一个脆弱的人类物种,更习惯了自己比那ว脆ะ弱的人类物种还有脆ะ弱。不用像往常一样日日奔波,这才舒舒服服过了几天平静日子,那ว一厢不平静的事情已๐经主动找上门来了。
入夜的时候,雨歇从外头散步回来。她这些天无聊之极,便想着要好好修炼一把,借着月色正好,便去了林间吸食灵力。这事他有跟玄奘提过,玄奘不置可否,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只是不咸不淡地叮嘱她自己小心一点。但是每夜都为她留了门,而且入睡的时间也愈发晚了,基本雨歇回来的时候,他还拿着一本经书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看着。初时雨歇还不以为ฦ意,后来夜夜如此,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了,婉转地提醒玄奘不用等她,他没说什么,第二日果然不再等。只是雨歇知道他并未入睡。
他大概ฐ是真的把她当作凡人了。
雨歇很苦恼,但是回来得也愈发早。到เ最后干脆便也不去吸收什么精华了,只每日晚饭后去林子里溜达一圈消เ消食便速度回来。
方进了院门,她就警惕地闻到了空气中ณ弥漫的不同寻常的味道。玄奘屋里门户半掩着,雨歇眼尖,一眼便看到玄奘伏在桌上,竟似睡着了。
这不科学……
玄奘就算是睡着了,也绝对能ม够稳如泰山,保持坐姿八面不动。
雨歇粗粗一瞟,便见着他的臂前还置着一只被打翻了的茶杯,茶水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不用再看,这明显是遭算计了。
雨歇叹了口气,摸了摸脸颊,有些伤感。莫非她还真的是只乌鸦嘴?这明显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了。
玄奘能被算计的地方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两点,脑袋以及皮囊。
若是前者的话,多半就是同寺里的师兄弟,原因更是简单,嫉妒了呗。才能出众年少有为更得方丈倚重,想要不嫉妒都难。
若是后者的话……雨歇托着下巴沉吟,会觊觎玄奘皮囊的不外乎三种人,公妖怪,女人,母妖怪。所以说她的任务真的是万分艰巨เ啊,身边有玄奘这么个ฐ货,她既要时刻๑提防他被公妖怪吃了,又有提防他被女人圈叉了,更要提防他被母妖怪圈叉之后再吃了。
当然了,妖怪们素า来直接得很,哪里还会要用下药这一招。更何况……这法相庄严的金山寺也不是妖怪能够进来的。若不是她胸前的星月菩提子护着,即便是她,恐怕也是耐不住那扰人的梵音啊。
于是乎,这下药的要么就是他的师兄弟们,要么就是爱慕他的雌性生物了。
人类真可怕……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黑沉得可怕,此处没有灯火,瞬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今夜无月,只有漫天星子闪烁。
月黑风高……好梦时!
雨歇趴在那ว枝叶繁茂的腊ຘ梅树上,几乎ๆ要睡着。那ว极轻的脚๐步声才响起,从远及近,鬼魅一般,不过眨眼功夫,便恍若到了眼前。若非雨歇的听力被磨练过,好得出奇,这点小声响还真是无法辨别的。
原来这不是随便拉出来打酱油的路人甲â,而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高人!
雨歇握拳,顷刻之ใ间改了初衷。她原本还想看看此人究竟意欲何为ฦ来着,到时再来一个ฐ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也是妖生一大快事么เ。如今一看,这鳖恐怕还是只重量级神鳖,并不是那么เ好捉的,一不小心惹了一身腥就不划算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小心为ฦ上的好。
面对高人,最理智的做法自然是见机行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绝对不能瞎逞强。
三十六计走为ฦ上计,古人诚不我欺。
雨歇不合时宜地瞅了瞅那犹自伏在桌上的人……好吧,有这么大一只拖累在,她即便是想要亲身实践古人的至理名言恐怕也是有难度的。除非她能狠狠心抛下那货不管……可是!她花费了那么เ多宝贵的时间精力废了九牛二虎之ใ力鼓捣出了那ว么เ些金丹,好不容易才喂养出来的这白白嫩嫩的皮囊,她还真没有说丢就丢â的气魄啊。
雨歇磨牙,唯今之计,还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吧。
不出片刻,院门处现出一条黑色的人影,动作迅速像是闪电å,直直朝玄奘房中走去。雨歇屏气,在他靠近腊梅树的一瞬间,倏忽凝聚力道,朝着目标洒出两手白粉。
这委实有些出其不意掩其不备,那ว人根本未曾想过这树上竟还躲了个ฐ人,心里一惊。
虽是诧异,毕竟也不是个吃白饭的,脚๐下的动作也丝毫不顿,一个弯腰闪身,连转数圈,便已逃出了药粉的制ๆ敌范围。
“何人在……噗……咕咚。”自动消声。
雨歇翻了个白眼,吹吹指甲。关键时刻还要发表冠冕堂皇的废话,如此装逼,活该中招。
哎……她的弹指神功是越发的准了啊,在这漫天白粉中还能听声辨位,她都要忍不住崇拜自己้了。
“呸呸呸呸……啊呸……”
雨歇凉凉地翻了个白眼,阴测测道:“别费劲了,你吐不出来的,那ว丹药入口即化,现在早就渗进你的血肉里了。”
来人发飙,“谁!是谁?谁敢暗算老衲!”
这声音……这架势……这语气……
雨歇挺起腰身,挥袖,那漫天纷纷扬扬挡人视线的药粉这才落了地,烟雾后头的面孔这才慢慢清晰了起来。
来者竟是……
雨歇大叫,“死秃瓢!怎么又是你!”每次见他都不会有好事!
来人也已经认出了她,恶狠狠地一瞪眼,没好气地反驳。“小妖女,都跟你说了,老衲这是剔出来的!请叫老衲法明禅师!”
“现在的出家人都是这么出口带脏恶意诋毁他人的么เ?”雨歇不理会他,冷哼一声,凉飕飕地拿眼刀子戳他,“小妖女这是出家之人该说的话么เ?”
法明直觉反驳,“死秃瓢难道就是……”
雨歇得意洋洋地抢白,“就是啊就是啊!难道不是么!怎么เ着吧你!我说得你,可你说不得我!”
“……老衲咬死你!”
雨歇冷冷地抛出一记媚眼。“虽然我知道你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但是出家人是不能杀生的。你心里若是真的这么不快意,就自残吧,省得憋出了病来。”
法明一声闷哼,“解药拿来!”
雨歇纯洁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解药?你说的,人家都不大明白。人家原本只是在这里欣赏夜色,可什么เ都没有看到。”这语气里,颇有几分狐狸气死人不偿命装无辜恶心人的风范。跟着那样一只生物呆久了,或多或少都是会被影响一点的,虽然雨歇自己้没有察觉,即便是察觉了,也不愿意承认。
法明差ๆ点气煞,“你个小妖女!做了这等下三滥的事情还不承认!实在是有脸没皮!解药拿不拿来!”
雨歇翻了个白眼,干脆ะ利落地摊摊手,“答对了,我脸上是鳞,本来就没皮。”
法明吹胡子瞪眼,怒须冲天,一副要咬死她的样子。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雨歇毫不示弱,“你见着哪个笨蛋给人家下毒还配解药的啊?”
笨蛋确实不会,但是正常人是会的!
法明瞪她,那架势,生生要在她身上瞪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