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的心被撕碎，流出鲜红的血，我也是要这样做的。我已经是个害怕受伤的人，但是为了我的陈排，我的弟兄，我宁愿再次受伤，哪怕伤口不会再次愈合。
我冲进了陈排的病房。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得了第21名，离第20名只差ๆ一点点分数，具体多少记不清了，好像总分5๓分之内;๙我的3๑个ฐ单项科目成绩是第一的，这就多少挽回了我们苗连的一点面子。
写现这个东西是我费劲的时候，因为我不得不一再停下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很多事情是我不敢回忆的，也是不忍回忆的，我常常想，如果我不去参军，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也许和很多刚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一样没心没肺地快乐着游戏着，但是我当了这个ฐ兵，我的快乐背后总是藏着这些沉甸甸è的隐痛。
我们那ว时候都开玩笑叫陈排”佛山无影脚”。
第二天正式的比赛开始了，一共有7天，分成4大项20多个ฐ科目。担任评委的是军区情报部的部ຖ长和他的参谋干事们，军区副司令亲自坐镇观摩，所以少将大校也来了一大堆。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么เ大的场面，心情的激动不是一点半点的。武装直升机和运输直升机天上飞，大飞和小炮艇水里跑，陆地上是一长串各种各样的车子：先是三轮摩托戴白钢盔的纠察突突突进来，接着红旗、奥迪、桑塔纳、三菱吉普、北京吉普还有换了个中国马甲改了名字的猎豹吉普。
接着是障碍。不是传统的400米步兵障碍，是修上坡的山地的特种障碍，修得极好，一个工程兵连一天一夜拿下的-ๅ我至今感叹的就是部ຖ队的令行禁止，办事效率之高，现的人说话都没准，但是部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商量的余地。今天首长说这儿修个障碍，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一定有。工程兵弟兄修得好啊！我们看了以后都吸冷气，坡地多少度我记不清了，但是真的是很陡峭的山坡路上给你修上几百米各种各样的障碍，具体有些什么东东就不说了，太浪费激情，因为我已๐经发现自己้爱跑题的『毛』病了。反正难度的增加是成倍数的。我要说这有多苦，苗连一定牙齿一呲，挤出俩字：”扯淡！”
武装泅渡是我害怕的科目。湖泊中ณ间有一个小岛，我眼里是遥不可及的，具体多少千米我忘记了，时间太久了。要我们带着枪弹手榴弹装ณ满水的水壶游过去，我当时就恨不得上子弹先把那个说这个规则ท的少校给突突了-ๅ可惜是空包弹。对于我，空手游过去都是难事，何况背着这么多铁家伙？但是命令一下还是要水里扑腾，也不是什么都不带，腰上还是用绳子拴了个游泳圈的，但是极小，能ม保证你不行的时候就赶紧扒着淹得慢点，然后保障的大飞就过来救你-就是电影里香港走私用的大飞。靠！他担任保障还不如不保障呢，每次一过来掀起的巨浪ฐ能让所有的弟兄大喝几口水起伏半天找不着北，赶紧踩水怕淹下去。
苗连只得遗憾地回来继续做自己้的步兵团侦察兵。但是从此以后他就有瘾头了，而且其乐无穷-就是争取把自己的兵送进”狼牙”特种大队，这对于他来讲，得到的满足感是难以形容的。我觉得有点像咱们的高中班主任，总是想把自己的学生送进自己้当年想上的大学，然后就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是没办法说清楚的，好像是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学生或者兵身上实现了吧。
我呢？
过程不重要，结果重要。
小苗前线海锤了一年，打出个二等功，随后跟着侦察大队回了军区。侦察大队要解散，小苗不知道何处去-他本来就没有老部队，虽然很多部ຖ队要他，但是小苗就认准了何中队长。山里人实成，就认朋友。何中队长就是我们师部ຖ的侦察营长，被选拔进军区侦察大队的，就把他带回了师部，先师部侦察营，因为打了一个训他的时候一言不慎说他是野种的副连长而被何营长又赶紧送到我们团侦察连来。这儿就没人敢惹他了。
”是侦察连的连长。”
我一直不是很了解别的部队，反正我们团侦察连能够当文书的，都是优秀的士官。不光是文化程度高一点，关键的是军事素า质要相当过硬，怎么เ说呢？说白了就是文武双全，文书的文咱们就不用说了吧？但是文书的武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我抡起凳子上去就砸：”老炮！”
我当时就是血流满面反复狂骂一句：
我闲下来的时候，脑子有了很多的空闲。吃饱了睡觉，睡醒了吃饭，剩下的时间就是对着电å视屏幕或者电脑屏幕发呆。我开始想起小影，如果她的话，我的狗窝会是什么样子。我看昆德拉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是我看了就感到เ惊讶。因为他描述的生活状态和我何其相似，譬如从来不让女人自己的家里过夜。我就是这样。但是小影可以我这里过夜，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愿意偎依她的臂弯里。
小影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啊飞，我写给她的诗歌像蜜蜂一样追啊追…只不过是心里追，她后来也没有看过。后来上初中ณ的时候，我和她终于一个班，还是同桌。
我们都站原地，看着对方。班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伤感。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班长…”
雪花飘落我们的头顶。这个城市的冬季，雪花的飘落，把一切丑陋都掩盖了。这个城市的冬季，我和我的班长重逢了。我是一个ฐ被人们称作自由职业者的文化流浪汉，我的班长是一个民工ื。
这是文字上的记录。
眼睛能看见的呢？
由于病情发现过晚，几年之内他逐渐由下肢瘫痪转向腰部ຖ瘫痪，后全身瘫痪只有两ä只手还可以正常活动。我后得到他的消息是他还没有结婚，我想我的情书没有起什么作用。
顺便再说一下，他以前的绰号是”佛山无影脚๐”，也就是说腾空以后空中可以连踢四脚๐准确地踢碎4个酒坛子，然后以一个英武的姿ู势落地，然后首长们掌声不断感叹我们的侦察兵的神武。
陈排的这个ฐ经典画面当
时的电å视闻和电视专题片曾经反复使用。
我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其实，我冲进总医院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小影。
我从纠察的摩托上跳下来玩命地往里跑，结果没有走旁边的人走的小门，从车走的大门进去了，门口站岗的哨兵不乐意了，赶紧ู喊我。我哪儿顾得了他啊？就是使劲往里跑，结果还没进大厅的时候，就被一个陪大肚子的老婆来检查的黑脸少校拦住了。
我不敢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首长！”还赶紧敬礼。少校一脸严肃一嘴山东普通话：”瞧你什么样子？跑什么？把军帽给我戴好了！”
我赶紧把歪了的帽子戴好。少校眯眼看我的胸徽：”侦察兵啊？了不起啊？跟这儿撒野？”我急忙解释：”不是首长，我来看我们排长，我们排长…”少校眼睛一瞪：”就是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违反规定！你是哪个部队的？是不是觉得收拾不了你了？！”他老婆挺着大肚子直拽他：”没你的事儿你瞎管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เ辩解，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是少校我是列ต兵。少校一背手，喉结一骨碌，我知道要坏菜-ๅ这位大爷要训人了！你们没有领教过基层主官训人的本事，是长期带兵培养出来的，没有个把小时你别想走人。我心急如焚，眼看距离陈排咫尺之ใ遥，结果碰见这么个铁门神。还没想出什么办法，就听见那面有人喊：”十五号！过来，结果出来了！”是个女护士，声音清脆，但是霸气十足，有点指手画脚๐的意思。
我哪儿顾得了看她啊，就是低头想自己的办法。结果我没有想到เ那个ฐ少校立即非常之ใ干净利ำ地转身就跑步过去，到了那个小护士面前就差一个立定敬礼了，一脸笑容：”护士同志，情况怎么样？”我当即就感叹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啊，你臭牛什么啊你？！
小护士爱理不理的：”胎位不正，你们去见趟『妇』产科找找大夫！”她甩手把检查结果给他，转身就要走，一副公事繁忙日理万机的样子。少校急忙拉住她。可是就她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了她的侧面，那ว个我日思夜想的侧面-ๅ我是一定不会看错的！我艰难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寂寞的时候失落的时候，她就我的身边我的脑子里我的心坎里温柔地陪着我快乐地陪着我义无反顾地陪着我。
我脱口喊了一句：”哎！”
那ว个少校一回头：”喊什么？现没你的事儿！”
护士疑『惑』地看我，但是随即惊讶起来。
我就跑过去，冲着护士：”小影！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处说起。那手之温暖那手之柔弱那手之芬芳我终身难忘，你们知不知道我回去后三天没有洗手一直到擦拭完我的8๖1自动步枪满手枪油后不得不洗，如果你也有半年没有和异『性』有过任何接触哪怕是语言上的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เ感觉，我们那个团我们老说养只猪都是公的这种蛋话，但是确实是真的，我大山里半年我集训队一个月加起来七个月我没有过和异『性』有任何哪怕是语言上的接触，只有和小影，那是精神上的接触…
那个少校一把把我的手打开：”你干什么？！越来越没德行了？！你哪个军的？你们带队连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