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渊道:“藏龙,若你再不归位,只怕我歌潭要毁于水患,横尸遍野。二龙归西乃是天命追逐,而我歌潭水灾却是尊驾善心为祸。如今何轻何重?”
陆无渊负手而立,望着河川的水势由á高到低,才缓缓松了口气。
陆无渊道:“花帮主无故被杀,按常理来推,死前一定会写下仇人的名字而绝非恩人。而且花帮主拳脚精湛,一般人怎能轻易杀得了他,一定是熟ງ人作案,趁他不妨。”
红依心如刀绞,道:“他们二人好是狠毒,就算他们和歌潭、玉阳山和丐帮都有旧ງ仇,也不该假冒我们,大做文章。他们到เ底是何居心,岂不要我们身败名裂,也说不清?”
后排的八个女尼立刻上前,喊道:“老朽残烛!”棍影袭来,更是凌厉。红依只觉得身体各处关节全都动弹不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时光荏苒,却小的只剩ທ下一个土丘。仿佛骨骼已๐经揉缩成一团,即将要化为飞灰,渺小到泪眼望穿也认不出自己。陆无渊抓着她臂膀轻轻一揽,她依旧ງ迷迷糊糊找不到เ自我,喊了句:“歌潭主ว,你怎么来了?”
说话时,周围的女尼如激流涌动,十八柄长剑白光闪闪,喊道:“死不瞑目!”陆无渊剑未出鞘,拉着红依左闪右避。红依只看到火花四溅,心惊肉跳,仿佛两人随时都会利剑穿心,死于非命。而陆无渊紧紧护她身前,丝毫不顾及自己举足轻重的歌潭主性命。
红依看着沈从戎每提到母亲,总是喜悦万分,难以言表,心中ณ重如千斤ภ。道:“沈大哥,你的母亲若知道你如此念着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二日清晨,红依和沈从戎结了房钱,快马赶往玉阳山。
落成空道:“还好前日我们又接到来信,说你已经平安无事,真是虚惊一场。”
望平芜走上前一步,道:“大师兄,师妹,你们先商量对策,我去让店家弄几个小菜,好让大伙先填饱肚子。”说完退出了房门。
红依和沈从戎都吃了一惊,急忙躬身扶他。
第二日早饭后,红依和沈从戎离开了白石坡,有不少村民正在烧制石灰岩,白烟滚滚,直冲云霄。沈从戎心事重重的骑着白马,道:“红依,你说刘ถ老伯的儿子真的会回来吗?”
红依和沈从戎日行夜息,连走了五日。这日下午,天阴沉沉的,风格外大,眼看一场秋雨将至,空气里也混合着泥土味。
红依道:“这个银子我是不会花的,就是到了三九寒天,我也要穿着单衣过,我已经决定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或者村舍住下来,躲过这场秋雨再说。”
陆无渊道:“我娘她服用百草丹,说来也奇。前两日一点好转也没有,直到昨日我把你送她的发簪和手珠送到她枕边,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还问我这丹ล药从何而来。我告诉她是你炼制的百草丹ล,和山河老人的灵药一样。娘听说后,精神大好,今天竟能下床走路了。”
红依道:“不用藏的,药用完了我还可以再制。”
沈从戎道:“佛女,你放心,我一定会寻来最好的药,绝不让你的脸上留下任何疤痕。”
红依望着月色西沉,盘膝而坐,道:“沈公子,要不以后你别叫我佛女了,直接叫我红依吧。我也称你为沈大哥,你看可好?”
沈从戎满脸欢喜,甩了手中树枝,一把揽了红依在怀里,柔声问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佛女没受伤吧。”而后更是轻轻拍着红依的肩头,自我安慰道:“两个小毛贼哪奈何得了红依佛女,只要你没事,从戎就是自此瞎了也值。”
红依回头一看,那颗大榆树下,早已๐不见了紫燕的身影。这才把红依急红了脸,轻轻喘气倒比刚才跑了几个ฐ来回都热。
陆无渊脸上淡淡的一笑,接过方แ帕握在手里,道:“好,那我带着丹药先回歌潭,你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天刚亮时,红依在院中抡起一截木棍,练起了玉阳剑法。玉阳五部ຖ阵中,红袖刀最为伶俐,对阵时虽不为前锋,却留有极强的后招,能ม进能退,能击能避,变化无端。书童瑞然提着一个食盒,走进赞道:“红依佛女好剑法,好剑法!”
书童搀扶着公子下马,又拴了缰绳。拉着公子的手小心翼翼向潭边走来,边走边嚷嚷道:“公子啊,您说咱的药柜里什么药材没有,为ฦ什么非要跑这么远路亲自采挖?”
那公子停住脚步,吸了口气道:“葛根,血地参,山药,何首乌ไ,只是水芹菜过了季节,不知还能否食用?”
逆风忍不住锤着桌子道:“姑姑一个上午都在和她喝茶,下午就病了。还说不是她?”
苏子矝道:“我已๐经让信鸽去告知金鹿堂鹿长老,估计鹿长老天黑就能赶到。再施以针术,丸药调理,老夫人会逢凶化吉的。”
落成空交于红依一叠纸卷,道:“这是师父在牢房里写的,我花了一个下午,摘抄了一些,你带在路上琢磨吧。”
红依惊道:“歌潭主真的生气了?我现在去跟他道歉。”
红依走到门口,阴沉沉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只得又折身回来,隐隐也觉得身体有些痛处,道歉道:“歌潭主,我会好好养伤,好好练功,伤好了再动身。”
红依道:“好啊,什么事?”
壮汉喊道:“你还不老实,打。”拳□□加,红依大口吐血,奄奄一息。一片猩红中ณ,她仿佛看到浮生池里,正盛开着洁白的莲花,忽然一滴血落在花蕊里,花心腐蚀,花瓣顿时片片剥ຓ落,莲蓬、荷叶尽数枯萎,而浮生池,转眼就成了一弯血池。玉泽尼师站在池旁,喊道:“混账!”一掌击出,浮生池顷刻๑即覆。而红依像被摧毁了灵魂,倒在血泊里再也不起。
苏子矝呵呵发笑:“是啊,我们确实路过了一个莲塘。”
红依眼看着病患离开,突然想明白了任无住写那几句话的深意。刚要去解释,任无住却摇头示意,道:“这妇人平日看诸人不顺,看诸事不满,日日生怨,耗损了肝血,吃再多灵丹妙药补养,哪有她一股子气恼散的多。她明白了便会装ณ瞎作聋,不动肝气,自然得补,百日必愈。”
莘诚子叹气道:“就因为ฦ老道我没有把治疗眼疾的秘方教给我那徒儿,他便这般糊弄人来,可悲啊可悲?”
门千偈道:“我哪里挖苦师妹你了。这武学之道,有刚就有柔。我虽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却看着师妹的柔绵之气甚是精妙。”
红依欢喜道:“这么快,那真的是一处听的见泉水声,看不见泉水流的地方吗?”
任无住从内屋走出,对着红依深深一拜,道:“任某有眼无珠,还请姑娘见谅。”
红依仔细看了看,道:“我明白了,这是贵府门前的银杏树枝,凭此路标,我们定能找到เ道长。”
白虎不在,红依少了些安全感,准备的柴火足够燃到天明,她不住的添柴,生怕火堆熄灭了。
红依道:“您见过白云子道长了吗?”话一出口,立即捂住双唇,因为这明明就是一个ฐ问题。
红依笑他吃东西的样子,道:“对了,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叫娃子呀,后来就叫哑巴。”
红依柔声道:
红依替他擦去脸上的金屑,道:“你二娘说的金子指的是我们都见过的金元宝,而不是这种金子。这种金子我们不能让别人看到,看到了就会有人追着我们打。”
陆无渊淡淡道:“你回去准备吧。”
苏子矝已执笔写好回信,正等着陆无渊盖上印章。只见陆无渊问:“追鱼大赛的事右阁长老都安排怎么เ样了?”
陆无渊吸了口气,道:“上次我请教左ุ手师父的问题,忘了问清楚,那ว血笋要吃多长时间能达到เ补元填精的效果。”
左阁老道:“阴枯阳竭,重用补益之ใ品,气血不安,饮水自救。”
回到右阁时,红依用了些素า饭,躺在床上一刻也没有睡着。索ิ性起床重新梳理了头发,对着铜镜望着脸上的伤疤,看了又看。而后研磨铺纸,写到:“一为始,始为水,水为阳,阳为父。二为ฦ本,本为土,土为阴,阴为ฦ母。三为生,生为合,合为ฦ然,然为子。”
侧着头想了一阵,继续写道:“水为正生,土为ฦ正育。水为利ำ化,土为净安。净化泄邪扶正,故生三。三生无穷,故兴为阳,万物自然。”
红依吐了口气,道:“我当时记录道长的语录,都是他即兴而发,随处而感,显得颇有些杂乱。如今我凭着记忆整理,倒是刚好能把意思相近的写记在一起。师父说,前人十年磨一剑而成佳话,我红依若能ม十年成一书,留给后学者参考研究,也算为世间苍生做了一件好事。如此旁人也就不会笑话我,白白做了两派的掌门而饱食无事。”
想到如此,红依自信满满,提笔写到:“水利万物而不争,土安百家而不功。”
苏盈盈敲门走进,手里捧着一碗汤药,道:“红依掌门,左阁老交待过,说这药一日两ä次要按时喝。可您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我就只好把这碗药热了,现在给您端来。”
红依接过一口气喝完。道:“盈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我们特别ี亲近。你就别再叫我掌门,直接叫我红依好了。要不我们做姐妹可好?”
苏盈盈身子一抖,颤颤道:“盈盈,盈盈怎么能尊卑不分,乱了礼ึ法呢?盈盈是下人,是老歌潭主ว捡来的孤儿,红依掌门您高高在上,盈盈不敢藐视尊卑,胡言乱ກ语。”
红依叹气道:“其实,我也是师父捡到的孤儿。只是我长在玉阳,人人平等,没有那ว么多的尊卑的理念。你觉得掌门之位很是高贵,而我却觉得自己反而比从前更为ฦ卑微。好了,你不愿意,我就不逼你。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有自己้的选择。而我这个掌门,却没有选择。”
苏盈盈看着红依垂下眼帘,满脸的凄凉,却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见桌子一角的纸张上写着:飘然百句--莘诚子道长过黄河言。她眼前一亮,提笔写到:“过洛阳听闻莘诚子道长。此人当真不一般,病起沉珂须臾间。喜怒孩童阴晴变,不似道仙不似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