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左良道:“姑娘不必自责,我虽不懂医,但也听长辈们说过,人的精气散去七八,纵使神仙也难挽回,哪里是姑娘的错。”
红依道:“米大哥,官府把梁州城的病人都安置到南坡,无非是担心病情会传染,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传染病,现在大家有百草汤喝,就让病好的人都回家吧。”
陆无争哭道:“哥,我错了,我本来只是想吓吓红依姑娘。可是现在该怎么เ办?”
陆无渊赶回到歌潭,苏子矝急忙接过昏睡的陆无争,道:“陆姑娘交给我,老夫人漏汗不止,情况危急,逆风正在给她输送真气。”低头之ใ时,刚ธ好看到เ一对灵犀瓶都挂在陆无渊的腰间,又拉住陆无渊道了声:“潭主!”
陆无渊抬头道:“道长说,白日当空,大雨骤落。日为阳,雨为ฦ阴,故名阴阳和合雨。”
红依一笑而过,失落道:“纵然是好办法,可我却是望而不得了。”
陆无渊道:“是啊,两位大哥飞鸽传书与我,要不我怎么能找到你。还有两ä位嫂嫂,悉心照顾了你好几日。”
红依喝了口水道:“玉阳后山有一个黄金洞,整个洞里都是金块。是莘诚子道长发现的,后来被我用石块封住了。”红依说话时,只见陆无渊的脸上微微一动,表情极其严肃。她左手扣紧右手,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我发现没有钱很是艰难,所以我想取出两个ฐ金块,一块送给县衙,让那ว贪官把道长放出来。另一块用来买砖瓦,把和气台建好。”
一个ฐ黑脸壮汉从洞中ณ走出,红依见他身形彪悍,连眉怒目,心中一惊,认出这人正是春雪的生父,忽然想到若是向他解释清楚春雪的死因,莘诚子或许就会无罪而释,心中又顿生一丝希望。说道:“伯伯,春雪的死是个意外。您听我把事情说清楚。”
红依忍痛道:“春雪是在晚上吃了洋金花的果子,我们没有发现才导致他中毒而死,又怎么เ会是莘诚子道长的错。伯伯您要明事理啊。”
侍女俯身道:“我家夫人患眼疾已有一年多了,请来的郎中ณ都说是肝血亏虚,目络失养。可是补养的方แ子都吃了几百副,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却是日渐加重,真是苦了我家夫人,愁坏了我家老爷。”
任无住道:“既然吃了那么เ多药都没效,自然我开的药方也是没效的。”
转眼十多日已๐经过去,红依的药丸还剩ທ最后一颗,她握着火灵瓶,想起了陆无渊的话:“药吃完了记得提前告诉我。”又想起了紫燕师姐曾怒气冲冲的说道:“红依在歌潭养病,为什么连歌潭的人都不知道,一定是歌潭主有意隐瞒。于是我就跑去问他,为什么红依从歌潭回来后,臂上的玉女砂就消失了,谁知他一点都不吃惊。”
红依道:“姐姐哪有发呆,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你看你啊,最近都吃胖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红依道:“我功夫尽失,想出头却出不了,却要让夫人为我担心。”红依听出了任夫人责怪自己冒失出手,追不回钱财,搞不好还给任府引来杀身之ใ祸。便行了谢礼,回书房去了。
春雪笑道:“姐姐你猜到也晚了,道长刚刚ธ跳窗户走了。”
“嗯,你在玉阳还好吧。”
“在,王屋山脚๐下,但是明天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谁?”红依警觉的望着四周,过了片刻๑,只见小哑巴๒得得跑来,手里提着一只野兔。那兔子好不老实,时不时想要挣脱,肚子一鼓一鼓。看见红依,小哑巴恨得没飞到红依跟前,大声喊着:“姐姐,姐姐。”
红依道:“你说怎么了?好好的一只兔子,你抓它做什么?”
行走在山林,谁又会在意这样的小山洞,低头看去,洞那ว头还透着光,看来并不算深。小哑巴身子一弯钻了进去,红依叫他不住,只得跟着爬了进去。
悬崖过去,竟是一块平地,虽然不大,但足以站上五六个ฐ人。平地上的蒿草被折断不少,看来有人来过。小哑巴๒一跃蹦到草地上,招手喊着:“姐姐,快蹦下来。”
红依一脸迷惑,呆了半晌,低声道:“师父说:‘凡所心乱ກ,皆是不悟’,歌潭主,你怎么了?”
陆无渊神色紧张,一股气势直压着红依,走上前道:“我爹已๐经不在了,我娘不愿再留แ着这对瓶子,我才保存着。现在你功力没有恢复,只能ม汲一瓶歌潭水,借用它的灵气。以后你内力渐增,不管取用哪里的水都可以。”
天亮后,陆无渊来到苏子矝的房间,只见苏子矝正在小睡,上官逆风无精打采坐在窗前,看到เ陆无渊,立刻๑眉色飞舞,摆出一副笑脸嘻嘻的模样,道:“潭主这么เ早起来了,你的红依小佛女还没醒吗?”
陆无渊道:“她样貌变化太大,等过一段恢复了再说。我已๐经告诉她你们有任务在身,被我派出去了。”
“顺应自然。”红依按如此一想,当真不觉得奇怪了。天寒地冻,百虫蛰伏。鱼虾沉水,蛇蛙长眠,树叶凋落,草木枯萎,这不就是自然的生存之ใ道吗?虫兽尚知如此,人却不知,当真惭愧。道:“原来冬眠正是让身体好好安歇,以求长生的自然大道啊。”
到歌潭时,天还未大亮,后殿的小门敞开着,一轮弯月正要隐入屋外的山涧,院中的一切倒也看的清晰,迎秋草的花香酝酿在空气里,阵阵清幽,香甜而不柔腻。
玉德尼师点头笑道:“那白影人到底是何物?歌潭主与他,可有恶斗?”
玉阳大殿内,陆无渊拿出一枚银锁,交由玉德尼师道:“这枚银锁是当日从瘸腿毒貂身上搜出来的。瘸腿毒貂只偷各掌门值钱的东西,我已๐核实过,各派之中从没有人收藏银锁,应该……”
白鸦扑棱棱飞来,对着桌角狠啄了九下。陆无渊神色大好,说道:“当真是师父回来了。”丢下笔墨,随着白鸦疾飞而去。
“无渊。”这说话的正是云鹤峰的长老薛芷,她已年过百岁,鹤发童颜,白色道袍一尘不染。脚抵树叶如一朵轻云,神色淡定仿佛看透万千尘埃。云鹤峰是歌潭的一支,但陆无渊小时曾在薛芷门下修行,又是晚辈,故而相见之时薛长老也只是一句无渊,全无掌门长老俗事之称。
红依道:“你如此捉弄我,怎么敢称自己是修道之人。”
莘城子道:“红依佛女已然单衣在雪地里站了一个时辰,可有冷的感觉。”
红依去书房借了本《世间本草》,闲时翻开研读。却也不知如何,总也提不起精神,看不了多少,就控制不住的昏昏睡去,直到把自己้冻醒或是被师姐们吵醒。
。”
“原来红依姑娘会武?”陆无渊退了几步,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道:“我也想过,玉阳五佛女是护山武女,个个功夫了得,可我近几日给姑娘疗伤时,并未探得姑娘有半分内力,当时我还奇怪,不过看刚才那一招,证明姑娘确实是懂ฦ武的。”
三名道童十五六岁模样,头顶单髻,身着白色道袍,背后各印着一个太极阴阳图。走路时双脚如风,轻不占地,整齐如一。陆无渊在树梢踏了一脚๐,他三人立即觉察,四下观望。寻了片刻,只见一个ฐ鸟儿从树梢扑棱棱飞过。年长的道童道:“这人好俊的轻功。看来并非是要和我等寻事,已๐经走了。”
陆无渊道:“抓到了,她已经死了,玉阳山的人也将她好生埋葬了。”
陆无过也转头望了望,低声道:“你把那女弟子带回来了,还住你屋里?所以你才住苏子矝的房间,是也不是?”
明溪和白露脚๐下微微一顿,推开一扇门,道:“歌潭主ว,您请进。”
心头一疼。各个指尖的十宣穴处,淌着几抹被放血祛毒后的红痕。
红依得知是师姐吓她,也就少了些紧张。虽说紫ใ燕师姐常爱刁难与她,多半因为自己多病,师姐们个个ฐ要帮她做事,才会心中ณ不平。她拉了紫燕的手说:“师姐,我们快去看师父吧,我听见有人在喊。”
禅房的门敞开着,玉泽尼师半躺在床上,青菱和明溪正候在一旁。红依扑身过去,只见师父双目瞪圆,唇舌微张,使出全身气力却吐不出只言片语。面色青灰,身体僵直,手指探出想指点什么却又不能。青菱、明溪、白露不停地喊着师父,都是一脸茫然,不知师父所患何病,刚ธ才还好,一会儿工夫就人事不醒。两个懂ฦ医药的尼姑愁眉苦脸,几个吓傻的尼姑在后面跪着,不停呜咽。
红依道:“老夫人都有什么เ症状?起初是怎么染病的?”
苏子矝望着红依,道:“姑娘何不随我去歌潭走一遭,亲自瞧瞧看,子矝不懂医,只怕说漏了什么。”
红依疑惑的眨了眨双眼,低头道:“苏大哥,我现在不能ม去歌潭。”
苏子矝哦了一声,想起刚才所见,倒是不愿意再问什么เ。
红依以为苏子矝的失落,乃是自己爽快的拒绝了他,心中不快。慌忙打开院内一户房门,恭敬道:“苏大哥,您快里面请,把老夫人的病情详细说与我听。”
苏子矝刚要跨进,忽见一只凶猛白虎伏在院中北角,昂头怒目警惕着黑暗中的一切。红依看到苏子矝惊愕的表情,急忙解释道:“苏大哥,白虎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它不会伤人的。”
苏子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红依姑娘,我就不进屋了。老夫人的病情子矝也只是了解大概ฐ,就在这说与姑娘听吧。”
待苏子矝讲完,红依稍稍思考了片刻,道:“这么เ说,老夫人是在喝了一壶茶之后突然病了,所以那壶茶一定有问题。苏大哥,歌潭主ว为什么不调查一下茶水?”
苏子矝抬头看了看月色,叹气道:“潭主查了,不过没查出问题。”
红依不可思议的眉心一皱,又咬着手指思前想后,忽而回头坚定的看着苏子矝,道:“不,茶水一定有问题。在《伤寒杂病论》里,仲景先师凡所用麻黄这味药,一定要去节先沸而去沫,因为漂浮的泡沫有极强的发汗作用,还能使人呕,使人眩,使人瞑。故而世间就有歹人以此制毒,乃用麻黄青者取之ใ于节,煮水沸而取沫,然后阴干成粉,用时冲入茶中,饮者不觉其味,不知其毒。遇筋骨不强之ใ人,一汗而亡阴亡阳。就算抢回了性命,如若调护不周,则会筋脉失养,精髓空虚,四肢先痉而后弛,而后成萎。所以老夫人的症状,当是中了青麻之ใ毒。”
苏子矝听的字字真切,道:“若是如此,姑娘可有解毒之ใ法?”
红依道:“是药便有解法。鹿长老善用温补,老夫人汗后津亏气虚,营血不足,故而鹿长老使用补药也是□□。但老夫人仍旧双腿无力,卧床不起,说明缓补的丸药终究不能一气贯通,下达足底。加之ใ老夫人不能自理,我了解她,肯定会少食少饮,以减少如厕的麻烦,如此阴血就更难复原了。歌潭主输入的真气也只是外力,终究顾护不了太长时间。如此老夫人的病才会一拖两月有余。”
苏子矝细心聆听,道:“虽然子矝不懂医术,倒也听明白了。子矝恳求姑娘去歌潭一趟,救老夫人于水火啊。”
红依左右为难,叹了口气,一溜烟跑了屋子里,出来时却见苏子矝左右盘走,更是紧张。红依递给他一个葫芦,道:“苏大哥,我这里有十颗百草丹ล,你快带回去拿给老夫人吧。”
苏子矝顿时喜出望外,惊道:“百草丹ล?就是山河老人的解毒至宝百草丹ล?”
红依勉强的笑了笑,道:“是,也不是。我制ๆ作的百草丹,还缺一味药引。道长让我们自己悟,但是我和师兄们迄今也没悟出这药引子是什么เ,所以效果肯定没有山河老人的好,故而让老夫人一天服用一颗。而且服药时一定要汲取歌潭水来饮,尽可能ม多饮,直到老夫人后背和手心都渗出丝丝凉汗,再让歌潭主给老夫人输些真气,以达到气畅水暖,气活水活。平日多给老夫人做些肢体按摩,让下肢复
暖,气血调达,相信老夫人很快就会站起来的。”
苏子矝捧着药葫芦,道:“子矝记下了。虽然这其中的道理不甚明白,但我相信百草丹ล的功效。红依姑娘救苦救难,更是我歌潭的恩人,子矝这便立即赶回去,将百草丹交给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