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年为难地道:“兄弟我是小股东,万万不敢占商号这个大名,不过我看早帆这个名字有点……”
姚梵在算出自己的货物值得如此巨额的白银后,野心已经膨胀了起来。
韦国福道:“你这是洋皂,可不是土胰è子吧?洋皂贵的紧,听说在上海ร和京城,洋人卖的细胰è子,也就是洋肥皂,一两银子只能买十块。”
韦国福问:“那自行车是什么物事?”
想明白此节,老鸨那张涂满白粉的肥脸笑的像是要挤出油来。
我这小本生意,现下刚ธ才有些起色,全靠我养的这好闺女三姐帮衬,您要是把她带走了,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了吗?我本本分分的做着生意,可没招谁惹谁啊?这官司就是打到皇上家,我也不怕!”
姚梵虽然没骑过马,但是看着这马这般矮小,倒也不怕,便跨上了这匹瘦小如驴的矮马,使劲抓着缰绳,壮着胆子催将上去,落后一个马头与韦国福并辔而行。这矮马性子极好,慢吞吞肉木木的,看来是调教的相当驯服。
一行人很快来到城北的一处僻静街坊,只见那门前挂着两ä盏不大的红灯笼,上书春眠二字。姚梵心里暗叹,觉得古人雅致,若是此处挂上欢乐洗头房、幸福足浴城、倍爽飙歌厅之类的牌子,自己้不免要把刚才喝的酒吐一半出来。
姚â梵见贺万年入了套,心说入套就好!立刻๑口沫横飞、嘴角歪斜的使劲扯淡:“这个是欧洲最先进的电气计算仪,上面显示阿拉伯数字的这个是电å气屏幕,其中有无数机关,驱使天地电å气为其算用,至于其他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其中奥妙也只有欧洲西洋的科学家才知道。我这次来青岛口有些仓促,晚上又要与此地的州判大人应酬饭局,故此先把它押在你处换些银钱花用,等过两ä日我的货船从上海来青岛口,自然就赎当了。”
“自然是活当,十天半个月的周转,自己这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目的已经达到,那不就得了。
姚梵这番扯淡居然说得这位州判ศ大人脸上乐开了花,笑道:“你倒会说话,这礼ึ物虽不贵,却难得你这份心意,我便收下了罢。”
姚梵本着王婆卖瓜的精神道:“大人,您也知道那寻常的西洋注水笔使用麻烦,总要压一下才能写一行两行的文字,我这笔却是西洋宫廷御用的,不用按压便能自流墨水。”
只是,他和那些攀岩运动员比起来,唯一不同之处是,他没有安全保护的绳索,如果就此摔下去,他不知道会怎样,或许,他早已๐知道后果,但他已๐经不在乎了。
姚梵冷冷的望着这个年轻护士,又冷冷地回以一笑,可却掩饰不了他心中ณ的不安。
王妈见姚梵沉思不言语,继续道:“那郭家大爷硬闯进了三姐儿房里,三姐儿不从,在郭家大爷的脸上抓了道口子!”
王妈绘声绘色的道:“这下可要了命了!那郭家大爷一怒之下就叫家人进来,把三姐按住,亲自掌了三姐儿十几个大嘴巴子,我的妈呀,当时就把三姐打晕了,满脸都是血啊!郭家大爷不依不饶的,叫家丁把三姐儿捆上带走,老婆子我哪里敢拦。
亏我好说歹说,拼命把话给郭家大爷说明白了,那ว郭家大爷才丢â下一千五百两ä银票,说是赎身银子。姚â爷,这是您那五百两ä银子的定钱,一分不少,可全在这了,要不是老婆子我,这点银子您都拿不回来啊!”
姚梵听到这里,杀人的心都有了,恶骂道:“去你妈的!别特么和老子玩里格楞!
他姓郭的算个什么เ东西?!
狗日的!当我是他家佃户了!想揉搓本大爷,瞎了他的狗眼!
想用这钱打发我?……王妈,你把三姐的身契给我拿来!”
王妈哭丧着脸道:“姚爷,那郭家大爷给了银子,当然也把三姐的身契拿走了啊。”
那叫钩๗子的龟公从王妈手里接过银票,端在姚â梵面前作揖陪笑道:“姚爷,你还是收下吧,您可别叫我们为难,您说,您一个外来的海商,在这胶州,人家的屋檐下,人家的地盘里,要我说,还是低个ฐ头忍忍算了。
您别ี说是在这青岛口,就是放到เ整个胶州、整个即墨,或者放到整个莱州ะ府,那ว郭家也是数得着的有名大户!您为个婊子,犯不着和这样的人家置气。您看!这银子可一分没少啊!这不就结了?”
姚梵此刻๑心中又伤心又愤怒,伤心的是三姐的命运为何如此悲惨,怒的是自己้一时之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弄死郭家。
姚梵重重一个巴掌怒抽上那能说会道的‘钩子’的脸,那经常与钢๐铁和机件打交道的粗硬手掌,砸得‘钩๗子’当场口唇出血牙齿松动,差点一个跟斗ç栽到地上。姚â梵高大强壮的身躯踏前一步,蒲扇大的左ุ手拿住‘钩子’右肩,跟着捏起骨节粗大的右拳,猛的捣在‘钩子’脸上,一拳就把‘钩子’锤晕过去。
“狗一样的东西,我叫你犯贱,婊子是你叫得的?”
钩子吃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又被一拳打得天旋地转,滚在地上像一条死狗。其他大小乌ไ龟见了,都远远的往后缩。
这些龟公都是欺软怕硬的混混,怎么เ敢惹姚â梵这样看上去横行霸道的主。他们平日里残酷折磨恐吓一下妓女还行,可看见姚梵这种非常有钱的人,还勾结官府,是断然不敢来碰的。
否则出门挨个ฐ闷棍,被一群家丁套进麻袋里活活打死,扔进海里河里喂鱼,那ว是可能性十足十的。而且还没人敢为他们出头,报官更是白白的耗钱。
这道理不但龟公们明白,这妓院里所有人都清楚,当时就吓得鸦雀无声,又见贺世成在边上警惕的举ะ着棍子,就要准备打人,愈发吓的没人敢说话了。
姚â梵虎视环顾ุ,见这院子里没人敢吭气,心里愈发烦躁,便哗的一撩长袍前摆,转身就出了春眠堂。
贺世成连忙操着棍子一溜小跑的跟上姚梵,等姚â梵跳上车靠定坐稳,贺世成赶紧ู问道:“东家,现在去哪?”
姚â梵道:“去府衙。”
贺世成牵住马头,轻轻提辫,辫梢在马前打了个ฐ忽响,马车便动起来。
姚梵此时已经压下了火气,冷静问道:“世成,那ว郭家在此地名声如何?”
贺世成道:“这可两说。”
姚梵问:“怎么两说?”
贺世成道:“我虽是小人儿,也知道那明面上的和背地里的两种名声不一样,一是大人们口里的,一是咱老百姓口里的。”
姚梵道:“官场商场、乡里士绅之间,惯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个名声做不得准,老百姓心里有杆秤,这才是准的。”
贺世成语速快了些,有些激动的道:“东家的话着实有道理,到底您是读过书的呢。
说起那郭家,人都说他家祖上积了德,这才代代荣华。可乡里乡亲也还给他家取了个浑名,叫锅底穿。说他家能ม这般发达,靠的是熬私盐,贩私盐,年年都把几十口铁ກ锅熬穿。
这诨号另外还有层意思,就是说他郭家做事狠,下手毒辣,没人敢惹。”
姚梵望着前路,心说这贺世成年纪虽然小,可到底是贺家这样的商户人家出来的,确也有点见识。
贺世成又道:“胶州、即墨两ä县的人都知道,周、黄、蓝、杨、郭这五家可是此间一等一的大户,各家互相间祖祖辈辈又都有过通婚,论起来都有亲戚关系。”
姚â梵道:“若是有其他大户人家与郭家打起来,那ว郭家战斗力多少?饿……我是说,他家能有多少能ม打的庄丁?”
贺世成虽然年纪不大,可不笨,连忙道:“东家,您是被那郭家大爷抢走了相好儿的罢?这是怪气人的。可是东家您千万别硬来,那郭家确是本地的大族,要说出来干一架,那ว光是郭家大院里的家丁就能叫出三十来个ฐ呢!要是郭家舍些银钱,招呼上庄子里的佃户和盐工,那ว别说三十几个,就是二三百也叫得出。”
姚梵听得郁闷不已。
贺世成继续唠叨说:“东家,我年纪小,说句不该说的,您别生气。”
姚梵道:“你只管说就是。”
贺世成道:“要我说,您千万别ี和那郭家大爷置气,俺贺家有句老话,民不与官斗,那ว郭家这么多当官的,要想对您使个绊子可太容易了。俺爹说,该忍就得忍。”
姚梵冷哼一声,靠着车笼哼起定军山的段子,排解心里烦闷:
“……一不用战鼓咚咚的打,二不用副将随后跟。
只要黄忠一骑马,匹马单刀取定军!
十日之ใ内得了胜,军师大印佩我身……”
贺世成居然听得懂,接上唱到เ:“……十日之内不得胜,愿将老首挂辕门……”
姚梵被呛的差ๆ点跌下车来。
好在贺世成后边唱的顺耳,正是那段:“……来来来,带过爷的马能行,我要把定军山一扫平!”
这才让姚梵压下了动脚踹这小子的冲动。
……………………
车子到了府衙,姚梵随手赏过门子,急吼吼不待通报就闯将进去。
孙茂文出来见了姚梵,开口叫下人给姚梵看茶后,便不声不响地坐在椅子里。
姚梵一五一十说了苏三姐地遭遇,最后道:“孙大哥,我人生地不熟的,来到เ这胶州,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有人要骑在我头上拉屎。这要是传出去,弟弟我以后断是没面目在青岛口混了。只怕将来,人人都要以为我是个软柿子,想要揉搓我了。
弟弟我想来想去,料é定此事只有大哥能帮我!”
说罢,姚梵从袖口里抽出那张原本打算交给老鸨的一千两赎身银票,按在桌面上推向孙茂文。同时道:“这点小钱,是给哥哥的车马费,若是哥哥能帮我出得这个头,弟弟情愿加倍地孝敬哥哥!”
孙茂文一听是涉及郭家,眉头就皱了起来,待看见银票,眉心才稍稍舒展开,他抽过银票叠起来塞进袖子里。沉思老半天后,方才说道:“姚老弟年轻有为,家学渊源,虽是出生商贾,却文采飞扬,不似一般商贾那ว样的猥琐无文,哥哥我是着实喜爱与你结交的。”
姚梵见孙茂文收了银票,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孙茂文,看他究竟有什么屁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