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看哦,这房南北通透,一点都不闷。”梅子正在给一个ฐ老太太客户讲解着一个前后带小玉窗装饰的骨灰盒,“而且您看,您选的这块福位(墓地)门口带个ฐ院,您刚不是说喜欢和楼上邻居打麻将吗?到时候两ä家选一起,离的近了没事时可以经常一起打打麻将啥的。”
“呵,这闺女想的还真周到,你看看,这个打麻将的院儿喜欢不?”老太太笑着对她老伴指着墓地前很宽的基座。
南宫建国的“进修”结束了,走的那天我与他互留了联系方แ式,当时我没多想,权当是结交了一个朋友,但日后证明结识一个帅盗能带给来的帮助远远超乎想象。
“xx商场后门那里是监控盲区,晚上下手绝逼不会被发现!”
这句话在这种地方就是个开门砖,就像在大学里最普通的打招呼“同学,你哪个班的”一样,没啥实际意义แ,但可以解闷。
“欠钱这种事儿也能ม进来?你糊弄谁呢!”打架哥一看就是那种暴脾ຆ气的性格,说话都是一副恨恨的样子。
受到เ我与张爱玲的影响,销售人员都练就成了一个ฐ共同的特点,这个ฐ特点说好听点叫“敢于主动出击”,说难听点叫“脸皮是什么没有听说过。”
但是往往天意不尽人意,就在卫总走后的没几天,公司里却出了事。
殡仪馆一共有4个厅,两大两小,每次追悼会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瞻仰遗容,这是我们主ว动出击的第一步。
当然偶尔也有翻车的情况发生,有些特别较真的家属认为我们这是在赚死人钱,人在悲痛中ณ的愤怒是可怕的,客户会指着我们的鼻子当场开骂,每当这时我们只要赔个礼道个ฐ歉立即离开案发现场,这事也就过去了,并不少块肉。
张爱玲虽然平时与我关系不错,但她这个岁数的女人,做业务的时间比我活的还要久,怕是不会轻易的从了我,于是我决定先从杜飞着手。
杜飞直截了当地说:“晋升经理的事吧?”
我不禁觉得这人怎么揣着明白装ณ糊涂,“孙大哥,我和您直说了吧,我现在真的是穷光蛋一个,靠着公司发的一点微薄底薪勉强混个ฐ日子,我连租房的钱都没有更何况给你们赔钱了,您能不能ม让嫂子别去公司了?”
孙大哥摇了摇头,“昨晚在医院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她。”
我听出来了瞎哥话中的意思,赶忙让狗蛋跑旁边超市买了两包“红塔山”过来,“嗨呀!您老说的,这缘分我不太懂,但态度决定一切嘛,是不是。”说完后我一个劲地把烟往他兜里塞。
发传单这么久,第一次靠着瞎哥的帮助成功的进入了销售的第二个ฐ环节“邀约客户”,我激动地又买了两包烟塞到เ了瞎哥手里,他高兴地笑着露出那对大板牙,不停地说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啥意思哦?”老大爷不是很明白。
这就是张爱玲的销售风格,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恨我吧,唯独不能ม忘记我。
这句话惹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ร差点吐了出来,“你丫ฑ傻啊,谁他妈在这卖羊肉串。”(注:真实的殡仪馆烟囱高度有国家标准,所以味道并不明显,几乎ๆ没有,只能闻到焚烧炉烧花圈的味道)
我俩吐爽了以后,穿过大院来很容易就找到了暂厝室。
重色轻友这句话对狗蛋来说是废话,我补充一句,“叫他狗蛋!”
穿上高跟鞋的燕子比狗蛋高出小半个头,他没戏,这种女孩就算遮住脸还有身材,遮住身材还有嗓音,而狗蛋,全身上下唯一的发光点就是他那看不见的“bj户口”,狗蛋与她之间的差距一眼望不到边。
江湖人喝酒有一股“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豪气,他爹的白酒杯把把满上一饮而尽,每一杯都要说出个一二三的酒话,但我感觉有些话是酒话,有些话隐藏着很深的道理。
我大舅的经历和狗蛋他爹有点像,年轻的时候在社ุ会混过,属于三教九流都能插一杠子的那类人,朋友很多,办起事来也比一般的人利索。第二天就给我回话了,告诉我有个台湾的老板在这里买了4000亩地搞开发,公司刚成立需要组建团队,问我愿不愿意去。
“牛百万!那家伙不会来事又没啥能ม力,这次业绩测评才是我的一半!”
“人家爹有钱,昨天买了一套公司的复式给儿子做婚房,算下来销售套数和你一样,但是态度在那摆着呢,要不你也买套房?”韩总喝了口茶,拿起一根烟。
有时生活真的是你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这种价值观上的偏差很快的因为一件事而爆发。
每年年初,辖区派出所都要对管辖范围内的公司做一次人员登记,负责登记我们公司的民警,则是一听到我们公司名字都会头皮发麻的甄哥。
“甄大哥您好,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心…”我对甄哥立即笑脸迎了上去。
自从上回罗发达事件以后,我对他的好感与他对我的头疼程度都像做了火箭一样直线上升着,一个觉得对方แ是自己的救星,一个觉得对方是自己的煞星。
“哎哟我去!你别ี这样!我受不起!”甄哥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只要你再别惹事你就是我大哥!”
“今年保证不惹事,让您轻轻松松的!”我当着他的面立起了flag。
话虽这么เ说,但大家心里敞亮得和明镜一样,开门做生意经常是你不找事但事找你,尤其我们这种特殊行业,事就没断过。
甄哥不相信我说的,他留下了一句标准的家乡话“我都不稀得说你…”,转身去了许宜娜办公室,他在路过我身边时,平日里练就的一双火眼远远的盯着梅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甄哥走后,许宜娜叫我去她办公室,这是自上回与她因梅子的事情产生了分歧后,她第一次主动找我。
她的办公室里还是我熟悉的固体香水味道,但她已很久没有叫过那个只属于我俩之ใ间的称呼,“大傻子”
“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许宜娜说话时没有看我,语气显得很疏ຕ远。
“和我还商量啥啊,你咋说我就咋做。”我恢复着当初与她要好时的那副态度,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า拉回俩人间的距离。
许宜娜:“还是关于你那个ฐ新员工,南宫梅的。”
听到她这话时我稍显一怔。
“怎么?一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就这幅表情?”许宜娜轻轻对着我叹了口气。
“别,别乱说。”我连忙解释着,“我以为ฦ是别ี的事呢,她的事也一样,你说吧,怎么啦?”
许宜娜说:“甄哥刚ธ才和我说,那个ฐ女孩…”
她时候到เ这的时候顿ู了顿,直直地看着我:“她的背景有点复杂。”
我心里有点嘀咕,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怎么了?甄哥都说什么了?”
许宜娜没有接我的话,反倒是问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事已至此,我觉得也没有再去隐瞒的必要,我只好把当初ม在拘留แ所里如何认识的南宫建国,以及后来他把妹妹托付给我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怕许宜娜误会,还特地强调了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报答当初南宫建国在那种地方照顾ุ我的恩情。
“果然你早ຉ就知道了。”许宜娜冷着脸对我说:“只是一直在隐瞒我。”
“宜娜,你听我讲,这次真的是误会了…”我极力解释着,但许宜娜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早ຉ知道就提前和她讲了,但现在我说什么เ也晚了,许宜娜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她又问了我一句:“那你知道她以前因故意伤人而进少管所的事情吗?”
我脑袋嗡地一声:“啊?还有这种事?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许宜娜盯着我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
我这人说假话的时候各种不自在,眼睛都没出瞟,但许宜娜说的这事我是真不知道的,所以我习惯性地把胸脯拍的bobo的响,“我发誓!真不知道!我对她的了解只是南宫建国告诉我的那ว些,别的一概不知。”
“行了,不用那ว么เ着急给自己้洗白。”
许宜娜应该是相信了我的话,但她却补充了一句:“现在的你让我看不透。”
她接着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继续留她在这里上班吗?”
直到今天为止,我一直都觉得梅子也就是个ฐ被她师父带歪然后自己又跑偏了的问题少女,突然被这样问一句使得我有点措手不及。
于是我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从南宫建国把梅子托付给我的第一天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像电影般过了一遍,包括与梅子之间的谈话,合理的与不合理的,但我却没有察觉到เ梅子这姑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也许她有自己的苦衷?
“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吗?”许宜娜说这话时没有看着我,声音却很低。
我吃力地回答道:“也不是吧…就是…突然被这么一问,我得好好想想…”
“那好吧,想好了明天再与我讲吧。”
这是许宜娜第二次轻叹一口气,叹气声轻得几乎ๆ让我听不到。
就在我即将离开办公室时,她叫住了我。
“怎么เ了?”我回过头看着她。
许宜娜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最后还是移开了与我相交的眼神说:“没事…”
从许宜娜办公室出来后,我没走两步,却突然发现梅子就站在门口,而刚才我却一点都没察觉。
“你…”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与梅子说什么好。
梅子又变回了她刚认识我时的那ว副冷漠拒人千里之ใ外的表情:“这就是我,你现在知道了?”
原本以为她会稍微辩解一下,起码我认为每个人做出后悔的事都是有自己的苦衷,而这时我才想起来,梅子她根本就不是会与人辩解的那种人。
梅子转身回到了我的那ว间经理办公室,在她的柜子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清楚的记得她把这厚厚的几沓资料码的很整齐,每一份上面都做了很清晰的笔记,有的还用曲别针ฤ夹着分了类。
“你干什么?”我追了过去问着。
梅子没有回答,她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直到所有东西都被她塞进了纸箱子,她望着我的身后淡然地说:“我走了。”
刚才的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可能但凡是有一点自尊心的人都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等着别人说出那句伤感而又离别ี的话。
也许她就这样离开对谁都好,但就在梅子与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却不知道为ฦ什么伸手拉住了她。
梅子走的很坚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也一样没有料é到我拉着她的力气也一样坚决,她本抱着箱子的胳膊在我的拉扯之下不小心滑落了开来,直到เ最后我抓住了她的丁点指尖。
她的指尖冰凉的几乎ๆ没有温度,在微微的疼痛下无意识地缩了缩手,满箱的资料é从纸箱里掉了出来,呼啦啦散落了一地。
梅子习惯性的拾起那些资料,但微微弯到一半的腰突然又直了回去,我趁着她纠结时的那ว一刻扯住了她的衣服,她像摇曳柳絮一样被我一摇三晃地按了回来。
原来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身板这么เ轻,像没有重量一样。
“你这人怎么เ那么เ没出息?”梅子有点生气地说着我,“你爱对许宜娜谄媚能不能ม不要拉上我?我可不愿意当个没有自知之ใ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