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仪心中一咯噔，忙问：“去哪里了？”
“朝天门警所的人都抓光了，一个也不留！”精壮男子伸头瞅了瞅大堂内，觉得没有异常了，又道：“看来北洋军也拿不准，要不然十八梯那边准保早出事了！连……杨教员，你得想个办法啊！”
“来，来！这位就是税成彬先生了？请坐。”萧耀南已有四十多岁，虽然是一身笔挺的将军服，却在淡眉长须间显出几分和善、亲近的意态。警士先是立正行礼，又揭下帽子再行一个ฐ鞠躬礼ึ，这才在上尉的引领下侧着半边身子坐下。
“唔，居然有这种事？”萧耀南虽然口中如此问，心里却是很清楚的！合江被一支护**攻占后又立刻放弃，驻守合江的一个营守军溃散，这是事实；川ษ东遍布熊克武余部ຖ和国民党员，他们自一月起就蠢蠢欲动，纠结成伙前往川南投奔护**，这也是事实！只是，合江城是前日晚间失而复得，重庆一般的军政官员尚未得知，这个王警长的朋友昨晚就……联想起吴佩孚的电报，萧耀南的脑แ中浮现出一个请君入瓮之计。
唐继尧从政治影响考虑是极需要一个替罪羊的，最合适的人选已经框定，就是董鸿勋！在这个ฐ问题上蔡锷也无可奈何，甚至还要以第一军总司令的身份亲自出面向明明是有功无过的老部ຖ下宣布免职命令。唉……谁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呢？自己้去职是板上钉ล钉了，那何不以自己的去职换取石铿的安全和前途呢？今后无论是石铿辅佐洪铨还是洪铨跟随石铿，对自己这个堂弟都是极有好处的！
“是，长官。”恭恭敬敬的回答后，6铭久一饮而尽。
在兵力有限的条件下，护**四路出击，四路都是兵力不足，仗打了三十六个小时，除却双河场一路奇迹般的胜利外，其他三路的战果顶多是拿下几个小山头，略微改善了防御态势而已。
四路出击，三路无功，一路大捷，其中凸显出来的问题是什么เ？是各部ຖ队面对之敌军战斗ç力的差异？还是护国第一军上下层级在战术思想上的差ๆ异和矛盾？不、不、不，是作为指挥官的自己和刘存厚、赵又新的无能！因为那个石铿自高屋基阻击战之后完全就是在自行其是！而正在整理部队建制ๆ的董鸿勋却故意纵容之、支持之ใ！想想看，不听指挥的石铿打了个打胜仗，何海清支队只是沾光而已；听指挥的其他部队却毫无寸进……这不是那个小小的上尉独立连长在打一群高级将领们的耳刮ุ子吗？！
传令马弁刚刚离开，第七师参谋长刘国栋就从铁炉沟转回，一见张敬尧就面色凄然的频频摇头，哀声道：“勋臣兄（张敬尧字），警卫营伤亡七十余人，炮团伤亡二十多人，辎重营伤亡三十三人另骡马十七头，师部参谋杨修业等三人重伤，正在卫生队急救。”
“小心啊，钦๔如兄！从十三旅身上，从铁炉沟刚才生的大爆炸中可以看出，我们的对手乃是心狠手辣之徒，你一定要加以百倍的小心才好！十四旅就交给你了。”7788小说网77๕88xiaoshuo
哇塞，你这……转变也太快了一点吧！？老子还没给你做政治思想工作呢？！
别人兴许不知道赵贤志夹七夹八说的是啥意思，可石铿却馋得快要流口水了！地图、射表、观瞄器材和射击指挥器材，加上旁边还未组装完成的两门57山炮……炮兵们吃饭的家伙都齐了！也就是说，自己手里的两ä门迫击炮和两门山炮可以派上用场了！
“迂回！？”田树勋怒极反笑：“哈哈！迂回！？你要是迂回了，后面的辎重、炮兵也跟着你迂回？你给我把那些山炮、野炮扛到纳溪去？！我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管你的25๓团有多少伤亡，午后两点之前还拿不下石塔山，我撤了你！”
“唉……你啊！”田树勋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说：“潘玉田（北洋炮兵第七团团长）只给了我们旅两个ฐ炮连，这几天连续行军，两个炮连如今走到哪里我也不清楚。这么着吧，你先组织部队准备进攻，我这边派参谋长回去催一催，争取给你搞两门炮来！”
见属下连番顶撞自己้，赵又新忍不住心头阵阵怒火，正要拍案而起，却见刘存厚抢先一步起身走到เ石铿面前，笑吟吟的拍拍石铿的肩膀，说：“慢慢说，有话慢慢说，对于战局有何不同看法尽可以畅所欲言嘛ใ。赵梯团长是明理之人，不会为ฦ难你的，坐下说话，坐下说。”
刘存厚抬手捻动上唇的胡须，细细品味过石铿的话意后，突然提声道：“刘参谋！地图！”
相处短短几天，这家伙有长进！樊平章、王敦睦也不错！
“未必！”心中有了主意的石铿摆摆手，在众人满怀希望的目光中ณ斜了身体探头出掩体，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才指点道：“工兵营选择的阵地很差，工事构筑得也很不完善。我打算以陡壁为中ณ心，把防线的左翼向坡下推进至少两ä百米，在小坟包――高田坎――竹林一线设防。如此，既可策应陡壁方向，又可避免身处小山头光挨炮不能还手的局面。”
吴佩孚哪里会真的责罚王承斌？火、调任都是做给手下看的，都是收买人心的伎俩而已。既ຂ然失败的原因能赖在张敬尧身上了，王承斌就自然无需承担太多责任。他神色松缓下来，向郭敬臣道：“郭营长辛苦了，回泸州ะ城好好养伤吧，我等着你回来掌握部ຖ队呢！孝伯，说吧。”
“孝伯，你冷静一下！咱们的对手不简单呐，咱们来四川的目的也不是要用兄弟们的性命跟别人死磕烂打！”见王承斌的面露愧色了，吴佩孚一摆头走到地图桌旁，一边拿起红铅笔在地图上标注着，一边向跟来的王承斌说解道：“你看，这个家伙从江左河堤阻击李炳之开始，然后在半边山以一挺机枪和不足十人的力量击退川军第一团的一个ฐ营，还成功制ๆ造了最少两挺机枪、一个营兵力的假象，让我军将校统统上当，白白耽误了攻占纳溪的大好时机。接着，他又在观音岩击退刘湘一个连，此时，他的兵力就增加了不少。再后来，他在弥陀寺伏击张敬尧的辎重，偷袭泰安场，二战观音岩……你把这一连串的事件综合起来看看？可见，我们的这个对手太厉害了，厉害的令我不得不肃然起敬！跟这样的对手死磕，咱们有这个必要吗？”
总之，如果石铿带着那个排赶到เ棉花坡投入阻击战斗，董鸿勋不会因此赞扬他的，只会降低对他的评价；如果石铿继续阻滞张敬尧赶到泸州，那……就算是不当这个支队长了，也要把他推荐到蔡大将军面前！
2๐月1o日拂晓在此接应护**溃兵，击退北洋追兵的，原来不是拥有两挺以上机关枪的营级部队，而是区区一挺机枪和几个人而已！就是一挺机枪和几个人，竟然给所有北洋军将校造成了一个错觉，一个不可能趁势夺取纳溪的错觉，白白错失了三天的时间！三天呐，往往足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你去看看，各战位的准备完成没有？”
泸州城下的枪炮声逐渐散去，中坝甘蔗林里的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一条大木船满载着北洋军由岸边的纤夫们拉着逆流而上，在石铿的望远镜里越来越清晰。接着，又一条舱面覆盖着衰草和帆布的木船出现了，再接着又是一条……
“未必！”吴佩孚挥手打断熊祥生的话，指向沱江东岸，说：“月亮岩、蓝田坝次第被我军攻克后，逆军董鸿勋支队必然收缩兵力、回撤江南。如我等不能及时运转部队围堵其于泰安场一线，则泸州城防和第七师来援之ใ水路必受其威胁！不知熊司令有何对策？”
“噢？”熊祥生若有所悟，略一思索后击掌笑道：“妙！妙啊！子玉兄这一招极妙！妙不可言！”
刘湘呵呵一笑，很谦恭地弯腰指着桌上的地图，说：“我听说当前泸州城外的逆军不过滇军董鸿勋一个团、刘存厚一个旅，统共就四、五千人枪，现已查明董支队、田邓支队（两ä个营）都在罗汉场――小市方向，那ว么（长江）南岸的蓝田à坝和制高点月亮岩一线，逆军最多只有一个团的兵力。”
李炳之恍然，却又心存疑虑道：“那，如果逆军强攻小市，我将如何应对？”
“轰隆隆！”天刚麻麻亮，剧烈的爆炸声就突然响起，地面在不住地震颤，飞溅的泥沙和被撕裂的血肉如暴雨一般簌簌而下，浇得一跃而起的任士杰睁不开眼来，只能听到在连续的爆炸声中，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大喊：“避炮！避炮！贴近河堤蹲下！大家蹲下！”
曾四踉踉跄跄地提起枪就向上冲，却被人横腿绊了一个ฐ嘴啃泥。
“妈的！”石铿暗骂红军防空旅的机警，同时举起左手张开五指。机舱内顿ู时忙碌起来，队员们开始紧张地检查装备，准备跳伞。
几分钟后，机长通报电磁照射消失。
税成彬点头哈腰道：“回王统领的话，事情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逆党一点都没怀疑，急巴巴的就赶出城去通风报信了！”
王承斌斜ฒ眼盯着税成彬，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厌恶，冷着脸说道：“你是四川人，跟团丁们好说话，嗯，先跟徐营长去一趟，他有事交代给你去办。”
徐双全带着像哈巴狗一般的税成彬走了，王承斌指点着税成彬背影向座上的部下们道：“南方人奸猾，最不讲义气，信不得！哼哼，事成之后，我倒要让这出卖上司、朋友的家伙知晓不忠不义之徒的下场！”
一百多名团防、警察被缴械之后暂时收押在县警察局羁押所的号子里。眼看快到晌午了却还没吃早饭，而号子里又阴冷又潮湿，加上心理上的畏惧情绪，让他们一个ฐ个都紧缩着身体，尽量挤在一起取暖，低声诅咒着不讲道理的北洋军。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眼神灵动的团丁看着号子栅栏外持枪巡ำ逻的北洋军，低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我就跟络腮胡子他们走的！”
他身边的中年团丁赶紧拽了他一把，说：“哎哟喂，二娃ใ子，这时候还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
有人小声说：“听人说夏胡子死了，护**โ那边给他婆娘送了1oo个袁大头。”
“乖乖，1้oo个袁大头！？”中年团丁惊叹了一句后立即警醒，见外面的北洋军没啥反应，这才大着胆子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1้oo个袁大头得买多少米啊？3o多石呢！够我家几口子人吃三年了。”
“不信就不信呗！反正夏胡子的婆娘买了四亩上好的水田，租给二娃ใ子他们村的那个啥种着呢！一年只是收租子都够那婆娘吃的了。”
中ณ年团丁还是摇头：“护**哪来那么เ多袁大头？”
“咣当”一声巨响，羁押所的大门被人猛力推开来，掀起一阵寒风吹得号子里尘土飞扬，乌ไ烟瘴气。不等众团丁反应过来，一群北洋军涌进号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了十多人出去，当着号子里其他人的面就开始下手扒衣服、裤子。顿时，被抓出去的团丁一阵求告、尖叫，却根本无济于事，一眨眼的功夫，一个ฐ个就变成光溜溜、白花花的肉人，在寒气的威胁下也顾ุ不得羞耻了，互相搂抱着遮掩要害处，以各自的体温相互取暖。
徐双全哈哈大笑，向穿着小棉袄的税成彬使个眼色，税成彬上前看了看被扒光衣服的团丁们，频๗频摇头，又看向号子里，手指二娃子喊道：“你，你出来！”
以为要被扒裤子，二娃子向中年团丁身后躲去，却被抢进号子里的两名北洋军拽了出来。他使劲挣扎、尖声叫喊，可身材壮实、牛高马大的北洋军士兵根本没把他的挣扎当回事儿，像拎小鸡一样拖出号子。中ณ年团丁和其他人齐齐扑了过去想要求情，却被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给逼了回来。
“还有你！”税成彬的手又指向中ณ年团丁。
此时，眼见二娃子没有马上被扒衣服裤子，中年团丁也就老老实实认了命。他刚走出号子就被中校军官拽了一把，北洋军士兵们一拥而上冲进号子，将其他人按倒在地，顷刻间就把衣物扒了个ฐ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