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晕送走了。”
莫珅阴恻恻地“哈”了一声,眼中精光尽显,“账本已经到เ手了,他们翻不出什么浪。”
“来找你说说话。”
莫琛突然想起之前林潜的生日,在那一片混乱之后也不知道怎么เ样了,于是他慢慢放下心里的那点情绪,问道,“上次怎么回事?”
见张辰这样拼命保证,莫琛才略微安心地慢慢地出了宿舍,张辰依旧ງ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走停停的,最后行至了操场,刚要说些什么เ,却见谢宁正在操场上跑圈。
莫琛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张辰的话。
莫琛也不恼,把下午买的盆栽递给他,“拿去放在我房里。”
莫琛笑笑,“是谁来了?”
莫琛借口肚子不舒服,躲进洗手间让他们先走,又嘱咐何宇替他安排一切事宜。
“没事,倒是你,别ี去介意那两人。”
莫琛默叹一声,让他先回去。
好在孙恒安慰他,“夫人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抑郁症无非是思虑过深,现在她身边没有了忧虑的源头,轻生厌世的情绪减轻了,药量减少,身体也好了很多。”
他上一世规规矩矩地金贵,安安分分地挥霍,从没有过和地痞流氓为伍,也从没干过偷鸡摸狗奸淫掳掠的勾当,他不需要,也没必要,所以即便现在只是校园里头小打小闹的霸凌欺弱,他都觉得新鲜ຒ有意思。
即便是校园小混混,也知道做学生的底线,莫琛看着身边快要睡过去的谢宁,“你怎么不也去抄?”。
谢宁走到他跟前,“你凭什么เ在我地盘上打人?”
谢宁抬抬眉毛,学着电影里的古惑仔说,“你不知道莫琛是我小弟吗?”
父亲从身上抽出一根烟颤抖地点上,他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这样似乎ๆ让他镇定了不少,他让仆人把母亲送到房间里,然后弯腰整理地上的狼藉。
不,应该说他在整个莫家都抬不起头。
可惜胖子不懂ฦ见好就收的道理,硬是对着莫琛耍横,“笑什么笑!还敢笑!没钱就打!兄弟们上啊!”
小混混们马上停了手,一个ฐ个诚惶诚恐地低着头。
“老爷子在会客厅,这会儿正叫你下去呢。”说完何宇拉上莫琛的手就走。
身后的莫小少却瞬间黑了一张脸,脚步顿了顿很想躲回房间,但最终还是让何宇像拖麻袋似的拖走了。
这是个长相十分魁梧雄壮男人,身着军装,肩上扛着两杠四星,是个大校。
不知道为什么,莫琛明明没有见过他,却觉得莫名熟悉。
男人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道,“才三天而已,莫小少就不记得我了?”
那种硬朗清透的语气,莫琛瞬间回忆起来了,是了,是那个拿枪指着他的人。
说实话,莫琛完全不清楚如今所处的状况,但他还是掩去不安的情绪,下意识地摆出一丝气势,让自己้显得比较不那么被动。
“你们有何贵干?”
只可惜连声音都是哑的,强装的气势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果然,男人低低笑了,蹲□体与莫琛持平视线,然后脱下白色手套,轻蔑地甩在他脸上,侮辱十足。
“呵,世家子弟果然文绉绉的么,身板也弱,白长了个高个,才饿了三天而已,就成了这副德性。”
莫琛冷眼望着男人,像是看着一团恶心的咀。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
见莫琛不说话,男人也不恼,兀自答道,“我是在想,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惹得我那个ฐ不肖弟弟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连家也不想回了。”说着,恶意地拿眼睛上上下下盯着莫琛,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ฐ洞。
莫琛心里一突,缓缓撑开了眼皮,“令弟是?”
“哈哈哈哈!”男ç人突然出爽朗的笑声,带着军营里铁血的味道,邪ิ气地眯眼说道,“想不起来了?也是,听说你们这种人骈头很多,每天要宠幸很多个,忘了谁也很正常。”
莫琛不回答,只是心底暗笑,他哪有什么骈头?
“那个叫杨珞的,也是你的人?想必很得宠了,穿得人五人六的,还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竟敢跑到阿宁面前撒野,真是不怕死。”
莫琛额上冒起一层冷汗,艰难地消เ化男ç人的话,毕竟缺乏营养的脑แ袋不能如往常一般正常运作,他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眉间熟悉的骄纵是怎么回事了。
“你让我见见谢宁。”
话音刚ธ落,啪地就是一个巴掌掴过!
男ç人强劲的掌力让莫琛不由得别过脸去,下颚的牙齿微微松动,口腔立刻溢出一片铁ກ锈的味道,他脸上还涨疼着,留下五个手指印,下意识地想动手臂,可惜手被铐在身后,也没办法缓解疼痛。
莫琛镇定地吐出血沫,缓缓支起身体,虚着眼看着面前的男ç人,不再说话。
狠狠打了莫琛一巴๒掌之后,男人似乎ๆ还不解气,来回踱着步子,恶狠狠地骂道,“你是个什么เ东西,敢染指我们谢家的人!自以为世家荣耀很了不起?可笑!就算你们莫家祖坟冒青烟,如今还不是任人揉捏搓扁了,劝你趁早ຉ死了心!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莫琛从喉间出一声低笑,神色轻蔑,缓缓说道,“不用虚张声势了,你们没有证据,动不了莫家。”
男ç人阴沉着脸,猛地踹上莫琛的心窝,狠声道,“天真!有的是办法整死你们,你以为现在莫家还好好的?树倒猢狲散,你那个三叔早就跑路了,顾都顾不上你!”
莫琛来不及喘息,那一脚๐就令他胸口一闷,硬生生呕出一滩血,眼前一阵黑。
男人兀自笑,蹲在莫琛边上,看他痛得浑身痉挛的样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但又硬做出几分惺惺作态的怜悯相,对莫琛说,“怎么这么可怜,我这是在给你教训呢,要的就是让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别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以为谢宁是什么身份?他是谢家最金贵的儿子,从小到大宠着喂着,不是养来让你糟蹋的!”
莫琛已经说不出话了,他闭上眼,蜷缩着身体,保留着少得可怜的体力。
脑แ子里一片浆糊,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他突然迷迷糊糊想起林潜跟他说过“就算莫珅拿回了账本,他们那ว群人也有别的手段整死你们!”,还有之前吴叔跟他在车里说过的那个太子党,的确是姓谢,只是他没想到เ罢了。
然后他脑袋里又开始想很多事情,想莫珅的逃离,想老爷子的安危,想杨珞,想何宇,想着那ว巨大奢华的莫宅脆弱地犹如沙堡,一个浪就把所有的繁华荣耀全部ຖ打碎。
但他就是不愿想谢宁,不愿想那ว个ฐ他喜欢得几乎捧在手心的人,到底怀揣着多大的仇恨才会害他至此,那些曾经的温存和爱恋,原来都是他一个人编制的独角戏,那些他视为珍宝的东西,原来也都被人家弃如敝履,是他“癞蛤蟆”吃“天鹅肉”,是他可笑地高攀了。
骄纵野性的小狼犬,红二代,省城权势太子党中ณ最核心的家族,谢家最金贵的儿子,原来不是什么私生子,也没有什么家族倾轧,到s市不过是找个乐子,玩的就是扮猪吃老虎那一套,玩的就是蛰伏的毒蛇如何狠狠反咬人一口,可怜他还如此配合,真是一出顶ะ好的戏。
莫琛蓦ย地觉得冷,脑แ袋也恍惚起来,仔细想想,两世来,好像都是因为ฦ爱上不该爱的人而遭到制裁。
是他的错,是他害了莫家。
男ç人似乎已经不屑于打他骂他了,只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从上衣口袋掏出精致的绸缎帕子,擦干净军靴上残留的污血,然后便硬朗地走了,那目空一切的模样,似乎真的高贵到了云端。
莫琛看着软禁他的这个ฐ地方,觉得荒诞可笑。
然后他又靠在灰突突的墙上,浑身软,冷到彻骨。
他被关了很久ื,久到感觉不到有多久。
一开始时冷时饿,时醒时睡,两三天才能ม吃上一顿,精神状况很不好。
好在他忍得住,蜷缩着身体被打的时候就当做自己死了,毕竟没有什么比死更加难受,而他,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
后来他的日子明显好过了些,至少每天都有人按时给他送三餐和水,不会饿着他了,可也不让他吃得好,馊掉的菜叶和飘着油星的茶水,明显就是为了折磨他。
不过莫琛想得开,他并非是那种受不了苦的人。
少爷脾气比较能ม够伸缩自如,面对难以下咽的剩菜剩饭也不会挑挑拣拣,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被软禁着,相比之前的饥饿,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在有的吃的时候就要吃饱了,焦躁除了徒增烦恼之外,不能改变任何事。
既然有人给他送饭,那就意味着他还不用死,于是莫琛更加放松了精神,一直以来温吞懒散的作风让他从不委屈自己,安宁的日子不知何时会结束,抓紧时间养精蓄锐是必要的,或许还能来个ฐ金蝉脱壳。
唯一令他感到遗憾ย的是,他被关在封闭的房间里,没办法了解外界生的事情,也不清楚那天男人说的话是否准确,他急于想知道家里的情况,想知道家人是不是都还安全,也想知道三叔是不是真的逃走了。
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在s市,双手被铐着,没办法活动,而所处的房间被厚厚的窗帘遮住,长时间的昏暗着,感受不到一丝光线。
门窗也锁着,只有三餐饭点才会开锁给他送饭,他的双手也只有在那个ฐ时候才能得以自由á。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即便那ว个时候莫琛也还是没有逃走的余地,给他送饭的青年同样是军队里练过的兵,长着一张清秀老实的面孔,浑身上下的肌肉却硬如石铁ກ,走路的时候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
他给莫琛送饭那么久ื,却不怎么เ说话,十分严肃木讷。
好在那ว人虽然不说话,却还是有反应,莫琛时常会在他送饭的时候问一些事情,青年虽然不回答不理睬,却蹙眉露出一副烦不胜烦的表情,充满戾气地浑身紧绷着。
然而即便如此也是十分难得了,算得上是莫琛囚禁日子里的一点小小乐趣。
“起来,吃饭了。”平淡无奇的声调又响起,然后照例给他卸下手铐。
莫琛抬起眼皮看着青年,青年就笔直地站在五尺之内,一眼不眨地监视他,极其尽职。
“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盯着,你先出去。”
青年没有出去,只是稍稍转移视线,不再死盯着他。
莫琛拨着盘里不知道隔了几夜的菜,心下笑笑,然后毫不犹豫动了筷,这比直接上泔水是好多了。
吃完了,青年又把他拷上,盘收走了,临走到门口,莫琛又叫住了他。
压在他心里的那根弦就快要断了。
“请你帮我转告谢宁一声,就跟他说……恭喜归家,求他百忙之中能抽空看看我。”
青年终于开了口,声音十分冷硬,“我不会帮你转告,莫琛,你最好乖乖呆着不要动歪脑筋,你外面那些家人的安全就捏在你自己手里,是死是活全看你的表现。”
莫琛蓦地笑了。
“谢谢提醒。”
没什么好抱怨的,无论做什么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代价,不过认清了一个人,也不算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