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杜斌眨巴着一对被酒精弄得通红的眼珠子问。
“信不信由你。看着吧,不出一年,就有单位来求你买他们的房子。”马德良不怀好意地笑笑。
杜斌抬头看了她一眼,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边嚼边说:“我写小说行,可当官……我哪是那ว块材料啊?再说,我担心我到昌海市去工ื作,一千多里地呢,不能经常回家,你能管得了娇娇็?”
杜斌很满足自己的写作生活,虽不能暴富,却也不会遭受冻馁之忧。他信奉无欲则刚的原则,所以表的杂文以文笔犀利、文思敏捷而深受读者喜爱。其实,这次被派回家乡当挂职副市长,是受了他文章的影响。省委副书记李明达特别欣赏杜斌的文笔,说他敢讲真话,富有责任感,有思想,再加上儿子李金标时不时地在他面前夸奖杜斌,所以这次省委选派下基层挂职的干部时,主ว管组织工作的李明达,就向组织部的吴副部ຖ长推荐了杜斌。
刘玉林还在兴高采烈地讲话,杜斌的脑子却溜号了。乖๔乖,昌海ร市说是市,其实几年前还是个县,只有七十多万人口,下辖十七个乡镇,市政府所在的城市才二十多万人,但市政府就配备了这么多领导,他们成天干什么เ呀?后来,吕慧曾把老百姓给市政府编的顺口溜告诉他:“一正、九副、五导、七助、外带一个胡贵柱(就是那名市长助理)。”吕慧的顺口溜当时就把杜斌逗乐了,他说:“老百姓编得还真形象。”吕慧说:“你以为ฦ呢,人民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
就在杜斌越想越远的时候,刘ถ玉林说:“根据市委赵书记的意见,我跟陈鹏碰了碰头,决定让杜斌分管全市的教育和文化工作,并联系市委那边的文联。对这个分工,大家有没有意见?”
二十多个市府领导,一齐把眼光对准了杜斌,又一齐转向刘玉林。常务副市长陈鹏把记录的钢๐笔放在本子上,抬起头看着刘玉林的脸说:“没意见。”
“好,”刘玉林说,“如果大家没意见,鼓掌通过。”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刘ถ玉林带头鼓掌,面含微笑,一腔真诚祝愿的样子。别的领导,也几乎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如刘玉林一样地鼓掌、微笑。
等大家的掌声停息下来,刘ถ玉林对杜斌说:“下面,请杜斌说两句。”
杜斌想,既然来昌海工作,就得为家乡做点实事。这个表态是必需的程序,于是他慷慨激昂地表了就职演说。杜斌说完,刘玉林面含微笑地带头鼓掌,于是他又一次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
晚上回到宿舍,杜斌给李金标打电å话,“哎,你还别ี说,下面真有些意思,让你意想不到เ的事太多了。”李金标也感兴趣,说:“说说看,什么事让你这个大作家转变了观念。”
杜斌说:“比如市府领导的构成就挺有意思,区区七十万人口的市政府,却配备了二十多个市级领导。没办法,每个市府领导只分管一条战线,像工业、农业、外贸等重要战线,还配备了督导员、助理调研员,协助副市长分管。”
“你分管什么?”李金标问。
“教育和文化。”
“一般教育、卫生、文化、广播电å视、科技和计划生育等部ຖ门,都是一个领ๆ导分管呀,你怎么เ只分管两个ฐ部ຖ门啊?”李金标对官场的事非常熟悉,不解地问。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昌海市领导太多,只好一个副市长管一两个部ຖ门。要不,有的督导员、调研员就没活干了。”杜斌笑了。
“呦,呦,你才去了几天呀,说话就‘我们昌海’了,你进入角色挺快呀!”李金标挖苦他道。
一连数天,杜斌都在被动地接受有关领导和部门的接风宴。一天夜里,马德良来看他,足足在“昌海宾馆”3o1้门外等了两个ฐ小时,杜斌才回来。他醉得快人事不知了。马德良帮他脱了衣服,扶他到เ床上躺下,脱下鞋子,给他沏了杯绿茶。
杜斌一连喝了三杯茶水,又去卫生间扣嗓子眼,把酒菜都吐了出来,眼泪鼻涕的弄了一脸。他漱了漱口,用冷水洗了洗脸才觉得好受些。杜斌软软地倚坐在床头,对马德良摆手说:“不得了,不得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这不变成酒囊饭袋了吗?工作一点没干呢,成天喝酒了。不行,明天谁请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