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感慨的说,我家那小子,也跟你差不多一般大。叫王叔就王叔吧。我看你也可怜,这么小就要出来混生活,还要照顾妹妹。我家那小子,成天就知道打游戏,还学上抽烟,甭管什么坏毛病,一沾就会,就是好的不学。唉!
只要在哥哥身边,就是喝凉水也是甜的。
查出来的时候,大姨ถ已经是癌症晚期。
但大姨ถ突然同意离婚的,反常的行为让做生意的大姨父琢磨了好久。生意人的精明有时候真得是可怕的。他压抑着迫切离婚的心情,与大姨一点一点地谈判,逼着大姨将条件一点一点地降低。大姨预感时间不多,只能ม妥协。
但是他记住了邻居张阿姨的话,给我做生姜红糖水。
那段时间我特别脆弱。眼眶随时可以蓄满眼泪,眼泪随时随地就能掉下来。
外婆死后,大姨又用一把沉甸甸的大锁把大门锁了,把我们带到了她的家。
单纯的大姨ถ为了帮他实现梦想,不给他拖后腿,一直没有要孩子,经过十来年两ä人共同的打拼,终于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生意做得大了,大姨父开始考虑传宗接代的事情了。谁知道天不从人愿,一年没有怀孕,二年还是没有怀孕,大姨父耐不住了,两人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大姨年龄大了,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输卵管堵塞,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敢相信,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是妈妈,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她睡觉和一个人默默哭泣的时候是安静的,其余的时候都是扯着嗓门骂我们闯祸,给她带来麻烦,抱怨她的劳累,更严å重的是举ะ起板凳就砸我的屁股。
外婆无力地嘴唇翕动着,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医生面无表情地说,亲属都来了吧,可以送到太平间了。然后就有人把妈妈带走了,我和哥哥都没有勇气掀开床单,见妈妈的最后一面,很快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似乎一切都不曾生过。
小时候特别羡慕别的小朋友可以坐在爸爸的脖子上骑大马,他们的爸爸陪他们玩游戏,我常常又哭又闹地问妈妈,我的爸爸在哪里。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了。我哭着闹着说,让他回来。妈妈这种时候总是脾气急燥地拿起板凳就砸我屁股,我的哥哥常常迅地用身体为我挡着板凳,妈妈总是血红着眼睛走进屋里,很久才出来。
很多的第一次,都是从哥哥由教给我的,哥哥从同学那ว里弄来蚕卵,我第一次学着采几片桑叶回来,喂黑黑细细,刚ธ刚ธ蜕变而成的小蚕,慢慢看着蚕变成又大又白,一直看着蚕吐丝,结成黄色或白色的茧。
长长的铁ກ轨,长得看不到头。哥哥扛着被子,脸盆,还有换洗的衣服。在火车站,我看见了哥哥嘴里的王叔。
我给王叔鞠躬,请他以后多关照关照我的哥哥。
王叔眼睛里面似有泪水,强笑着说,上海也不远,坐火车,也不过十几个小时就到了,想哥哥就来看他,啊!
我点点头。
王叔跟哥哥说,你们兄妹俩有什么话就说说吧,我在前面等你。说完就走到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和哥哥就近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一时之间,我悲从中来,我趴在哥哥的肩头,眼泪怎么เ都止不住。我使劲使劲地擦眼泪,可是眼泪还是有那么多。
哥哥说,不哭不哭,可是眼泪也从他的眼睛里滑落。
我说,哥哥,以后我也考上海的大学,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哥哥说,那你要好好学习啊。
我使劲地点头,说,我一定好好学。
检票口开始检票了,去上海的人很多很多,队排得老长老长的。
老王背对着我们,一动也不动。
检票口排队的人都走进了站台,检票员大声地喊,没有检票的,快点检了。
哥哥揉揉我的头,说,小月,我走了。
我紧紧搂着哥哥的脖ๆ子,不让他走。
我哭着喊,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哥哥低声安慰我,不要哭,乖,哥哥有时间就回来了,现在交通多方แ便啊。
我死死地不肯松手,眼泪一个劲儿地掉。
哥哥哄着我,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嘛ใ,要是再不检票,火车可就开了,王叔还在等我呢。
我无奈地松手。突然我想起来包里有一包土,我拿给哥哥,我说以前外婆说过,要是离开家乡远了,患了水土不服的病,喝上一杯家乡的土泡的水,病就好了。
哥哥点点头,拿起来放好。
哥哥一步三回头,和王叔过了检票口。
我满脸是泪趴在窗户上,看着哥哥。
我冲动地想跟着哥哥去,检票员拦住我,不让我通过。
火车一声长鸣,缓缓启动,我再也忍不住,检票员也没再怎么拦我,任我冲上站台,我追着越走越快的火车,撕心裂ฐ肺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