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杰一周后回到母亲的新家，他身上的瘀紫还没能消退，按照ั和姨妈约定好的，跟妈汪爱萍说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擦伤的。汪爱萍看着不像，问他是不是和同学打架了不敢说实话，汪杰内心里有姨妈做主，尽管否认，汪爱萍最后也问不出什么满意的说法，只好罢了。
“我是孩子的父亲，在大学教书。能ม不能告诉我那天他怎么回事，被关了一晚上，还挨了打，他回到家里身上有伤，我作为家长，希望您们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康克理相对客气，本着弄清是非的态度请教。
“我还没有身份证，我15岁了，学生证行吗”?他回答。
“没东西”。
康克理经常带了儿子康凯到เ汪爱萍他们住的四合院来玩，汪杰、康凯年龄相当正好做伴，又都在念中学二年级，康凯学习更好一些，各科成绩优异。俩个孩子都已๐懂得他们父母亲之间的情愫，也各有所感。
“奇生，你看姐姐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汪爱莲开始写处方。
“我不清楚，你开吧。”患者犹豫了一下。
“姐，汪杰，起床了”。钟奇生在窗外叫她们。
“咪咪——”。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咪从汪杰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汪杰把它拿了起来，托在手掌上。
清醒了的意识和黑漆漆的夜半煎æ熬着王新国，他实在想不清楚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深更半夜把看似痴呆的妻子背出来，放在门口拉煤用的三轮车上，铺盖上厚厚的棉被驮去汪爱莲家里。
“嗯”，王新国闷声。
原来，汪爱莲刚刚和钟็奇生说不知道是不是姐姐那ว边又有了什么问题，她心里总是不踏实，不如过去看看。
汪爱莲有个奇怪的感知系统，只要汪爱萍哪里有问题了她就不自在，小到心不在焉，大到เ心慌甚至于心悸。
夏季来了，又要过去。
好榜样
真是巧娘养的俏丫头，王蕴看上去俏皮、清爽，小模样实在招人喜欢。
汪爱莲逗弄着王蕴，“嗯，嗯”的在她的小脸颊上亲了又亲。
这不算是新鲜的事。李头摇着脑袋近前，看看是个女人，摸摸还有鼻息，她破棉袄里还包裹着一个ฐ熟睡的大脑壳婴儿。李头赶紧进去取了半碗温开水给她灌下去。
钟老先生和李头之间有着一句别人听着都觉得滑稽，又似乎永无更改的口头语，尽管钟老先生要比李头大了2o岁，他们互相搭话时，钟็老先生一直尊称李头“李兄”，而李头每每听到钟老先生称自己“李兄”又总不自在，他回话时也总谦让说“不敢当，我不敢当”。
“哦。奇——奇——”汪杰嘴里轻声磨叨着姨ถ父的名字。
一年前，汪杰刚学着说一两个字的话，汪爱莲和钟奇生来看姐姐和孩子，顺ิ便送来十斤细粮票。饭已经熟了，汪爱萍在外房里收拾着碗筷，等王新国回来一起吃。
王新国见到เ过礼堂里被拆坏当劈柴烧火不着的琴板，当时就有人小声议论，说汪爱萍会弹钢琴，据说弹得不错，还有不少女同学暗地里羡忌她。
汪爱萍无心向王新国多余解说，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她一家人的厄运从何而来，这一切的一切到底为ฦ了什么，是阶级与阶级的对立吗？是传承封建的愚民政策吗？民智受了洗劫就能平均了民权吗？即使是一个阶级真的平定了另一个阶级，那阶级就真的能够永远消灭了吗，记得外公常说“生民智慧各异，生存肯定会有差ๆ异，减缩差异不适用大规模暴力。”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向任谁提及，她感觉到王新国的问话让她想到的问题压抑得她喘息浓重，她抬起头望着深邃的星空。
李大姐在给他们举行婚礼前专门把王新า国找了去，特意儿地嘱咐他，“新า婚之夜不要忒着急了，结婚后也别ี太强硬了，你要像个ฐ男人，处处体贴让着她点儿，虽然人家成份不好，可人家总是受过教育的姑娘家，会害羞的。要看着人家不太情愿可千万别着急，就先培养一段时间感情再说”。凡她李大姐能想到的都无所不至的教导了王新国。
汪爱萍和王新国婚事之ใ前几乎没说过话，就算碰见面，因为知道彼此是学兄学妹也不过点头示意，擦身而过，王新国虽然也看着汪爱萍好看，但汪爱萍就好像是天上的月亮，遥远的不着边际。
康克理内心激动着。
“萍——我的萍，你总让我感动，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是你要得太少了，还是我期待的太多，尽管我们的生活环境很有限，但是，我相信我们以后都会生活得很好。”
康克理感觉自己环抱着妻子的臂膀更有力了。
汪爱萍沉浸在丈夫的怀抱和自己้的感慨中，她不想说。
好一刻的光阴划过，只有流动的空气活跃在他们身边。
“克理，活着真好，”汪爱萍再轻声地感慨。
康克理低头看着妻，也微微的笑了，没有说话。他再抬起头来，目光投向校园的远方，前面是一座在建的高层教学楼ä，拔地而起挡住了他的视野，他的目光移向了空旷的深远处。
上个周四，也是此时此地，妻说希望汪杰将来可以考上这所大学，以后就能在这栋新建的教学楼上课了。
汪爱萍忽地想起些什么เ。她抬起头来，睁开眼睛。
上周康克理没在家，康凯在门上挂了个自制的小牌牌，汪爱萍觉得康凯正是青春期了，他的一些成长问题一定要及时告丈夫。
光线耀目。猛地一下挣开眼睛，还适应不了。
“克理，你知道吗，凯凯上周做了个小牌子，有时候就挂在门把手上，写着‘正在使用，请勿打扰’，你要找个时间和凯凯谈谈，看看是怎么回事？咱们也好放心。”
她转过身来，他们眼睛直视着眼睛。
汪爱萍平时并不到康凯的房间去，因为康凯一直把自己้妈妈的照片摆在床头上，康凯跟爸爸说不愿意妈妈看到เ汪爱萍阿姨，怕妈妈看到爸爸有了新的妻子自己有了新า的妈妈，过世的妈妈会不自在。汪爱萍尊重孩子的意愿，尽量不去打破康凯的个ฐ人世界。而汪杰经常要求住在姨妈那边，每周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这边就不错。汪杰在家的时候两兄弟还互相串串ธ门，偶尔一起讨论讨论习题，弟兄俩平时也都是互相礼让，从不争执的，虽说看起来难免少了亲厚，在他们夫妻看来，他们兄弟的关系要靠他们自己，不必勉强。倒是康克理会经常晚饭后把全家聚在一起，讨论一些话题。
汪爱萍不太会烧饭，只会煲โ几个不错的汤和做几个甜品，平时若在家吃饭都是康克理下厨，他烧得菜也像他的人一样，简约，直接，不是咖喱牛肉饭就是肉末茄子饭煲什么เ的，没有繁复。他们平时一般在学校食堂吃饭，只有周日，不是他们到钟奇生家里就是钟奇生夫妇到他们家里，往往聚上一整天，买菜烧饭外加逛街，各尽其能吧，倒也其乐融融，每到周日两个孩子看起来最开心，两兄弟在人多的时候交流的也比平时多，自在和睦。
康克理因为学术的事有时候会出差，家里只剩下汪爱萍、汪杰和康凯，爸爸不在家康凯的房门经常都会是关闭的，每到吃饭时间，汪杰就去叫上康凯一起下楼到食堂吃饭，要是汪杰也没回家，家里只有汪爱萍和康凯两个的时候，汪爱萍就会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去叫康凯吃饭又怕会打扰了他，不叫他去吃饭又怕耽误了时间饿坏了他的胃，她往往要在康凯的房门前徘徊，实在捱不过去了，举手轻叩屋门，康凯拉门“您，有事吗？”汪爱萍局促“噢，没事，该去吃饭了”，康凯回答“好，知道了。”然后房门随着知道了又关闭了起来，汪爱萍此时难免不知所措。她不了解康凯，最近，她觉得自己也不了解汪杰了。
“克理，我觉得我做不好母亲，我不知道怎么去和孩子们交流，我不知道怎么去了解他们。杰杰上五年级的时候，就不再让我给他洗澡了，换衣服也要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时候起，他就很少跟我说他和伙伴们的事了，很少像小时候那样总跟我唧唧咕咕的没完，倒是和爱莲比我有话说，我问过爱莲，爱莲开玩笑说我看起来像个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所以烦恼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所以汪杰就不再跟我说很多烦人的事了，爱莲看我不满意她的解说，又半正经的说汪杰是因为长大了，不希望最亲密的妈妈当他小孩子疼了，他是故意保持距离的，男孩子都这样，他更希望和别人有更多的交流得到เ外人的认可，孩子的世界大了，有了自己的思维，就会这样的。”
“爱莲说的有道理，男孩子会这样的。不用担心”。
“哎，孩子长大了，会有这些变化，我也知道，心理上也有准备，可是，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还有，我更不知道跟凯凯怎么เ交流，我希望我们能ม互相了解，希望他可以知道，我会像他的妈妈那ว样疼他的。我不愿意对不起你，对不起他过世的妈妈和凯凯，我希望能做的好些。”
“凯凯你也不必担心，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他已经是明白是非的孩子，也懂得理解我了。没事的，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嗯，知道，我还是会对自己不满意的。”
“不用这样，你不能要求自己้太多，以后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只要告诉他们“努力”就可以了。”康克理努力两个字说的很重。
“嗯，就听你的吧”。汪爱萍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她的担心。
“快十一点了，我们睡一会儿吧，结婚后我们活动量比较大，我也没生过什么小毛病，按常规的，我每年两次烧，今年也还没，我昨天嗓子有点疼，可能是有点儿炎症，加上昨晚上我贪心又有点累着了，一早儿醒了感觉有点儿不舒服，下午我们去跑步吧，我得增强体质，补充能量。现在，我想睡十五分钟就好，你陪我躺躺吧，你在我入眠快”。
“噢，我也觉得你的声音有点变呢，我给你拿镇候丸来吧，你吃点儿再睡。”汪爱萍轻轻挣脱丈夫的臂弯，一会儿工夫拿了药丸和一杯温开水进来，康克理吞下镇候丸ฤ含在嘴里，接过来汪爱萍手上的水杯，也没喝，就顺手放在了红木的床头柜上，他拉了汪爱萍回到床边，和衣躺在床上，又拉过棉被盖在两个人的身上，紧紧地把汪爱萍抱在怀里，嘴唇轻轻触碰妻散着香草气息的丝，没说话就着了。
汪爱萍枕着丈夫的胳臂，担心会压得丈夫血液循环不畅，见他睡得有些安稳了，想轻轻的蜕身出来，刚一动弹，康克理说“萍，别起来”抱的更紧ู了，汪爱萍只好作罢。
她静静的躺在丈夫的怀抱里，静静地端详着丈夫的脸庞，听着丈夫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