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萧瑾瑜薄唇轻抿，眉头聚成了一个清浅的川字，细密的睫毛微垂着，看着杯中缓缓浮沉的茶叶，捧着茶杯的手苍白修长，微微颤，这副忧心感伤的模样把秦业看得一下子慌了手脚，赶忙道，“安，安公子，你别急，别ี急……你是他家亲戚，那有啥不能说的，是吧……你你你你别着急，先喝点儿水，喝点儿水……我这就拿医案去啊！”
楚楚早就睡醒了，只是被萧瑾瑜紧搂在怀里不松手，就一直陪他躺着，突然听见这样的动静，赶紧推推萧瑾瑜，“王爷，景大哥出事啦！”
门外继续喊，“景大人出事了！”
萧瑾瑜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把眉心沉下来，张手把楚楚往后拦了一拦，“楚楚……”
萧瑾瑜没来得及开口，萧玦笑意又深了一重，“好……他要不是王爷，要不是大权在握……他还好？”
萧瑾瑜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เ离开饭桌躺到เ床上的，只感觉有人用温热的毛巾仔细地帮他擦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昏黄灯光下楚楚柔和的轮廓，一把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萧瑾瑜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抬起另一只手抚上楚楚细嫩红润的脸颊๐，修长清冷的手指在楚楚秀气的五官上轻轻地勾勒描摹着，微哑着嗓音轻道，“什么时候才能娶你……”
萧瑾瑜轻轻皱着眉,ไ他总觉得黑石头这个三个字的组合好像是从哪儿见过,ไ而且是刚刚才见过……
脑海中倏地一动，“楚楚，你看看这个册子……上面写的什么，可认识？”
但若除去这个……
萧瑾瑜伸手把她拉住，借着昏黄的光亮看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心里一暖，轻声道，“别去了……太晚了，先睡吧……”
“……”
楚楚拧起眉头看着院门，凑到萧瑾瑜旁边小声问，“王爷，你是不是记错啦？”
萧瑾瑜带着点儿笑意浅浅看着她，这小丫头每次急起来就更像个小丫ฑ头了，“你家里人可知道你带人回来提亲了？”
楚楚猛地想起爹每次带哥哥到人家姑娘家里提亲的时候，爹和爷爷奶奶都是对哥哥嘱咐半天，这个能ม干那ว个ฐ不能干，这个能ม说那个不能说地说上好一大堆，楚楚抿抿嘴唇，很没底气地道，“肯定不会……”
他当日明明是跟顾ุ鹤年回医馆抓药的时候，听顾鹤年细讲照ั顾病人的禁忌，听到说萧瑾瑜尸毒入骨，若沾碰腐物必有性命之ใ忧，才趁他房中无人之时在他床单下铺进了一件从腐尸身上剥ຓ下来的寿衣。
萧瑾瑜扬声截断ษ他的话，“有没有由不得你狡辩……来人，请回春堂大夫顾ุ鹤年。”
被楚楚怀疑的眼神盯着，丫鬟一点儿也不敢马虎，赶紧补道，“其实……其实那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奴婢就看见一个尖尖嘴还长着俩翅膀的黑影儿一头扎进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鸟……”
楚楚不忘添上一句，“还有不能砍树！”
楚楚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了，笑得暖融融的，“王爷，你别怕，我给你念念就好啦！”
“……”
萧瑾瑜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你别急，我都知道！我小的时候我奶奶就跟我讲过啦，女人没拜堂以前不能让男人看身子，等到เ入洞房的时候才行，不然就嫁不出去啦，所以你先别睁眼，一会儿我从后面抱着你，你别回头看我就行啦。”
萧瑾瑜静静看着小二，“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说？”
小二听得一愣，楚楚急道，“不行！他要是跑了怎么เ办！”
楚楚皱皱眉头，“谭大人好像是生病了。”
“是呢，我洗骨头的时候让他帮忙拿块尸体挤碗血水来着，然后他就一直在吐了。”
“亲娘？”楚楚一愣，对着吓脱了相的谭章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谭大人，你认错啦！我刚刚才说过，这是个ฐ二十来岁没生过孩子的大姑娘，哪能是你亲娘呀！”
萧瑾瑜云淡风轻地道，“谭大人对逝者的敬畏之心让本王颇为触动，若不给予成全本王也于心难安……准升州刺๐史谭章与本案死者同食同寝，直至本案了结，期间任何人无故不得阻拦干扰，否则ท治□尸体之罪。”
楚楚敲敲萧瑾瑜的房门，没人应。
萧瑾瑜就在桌边坐着，身子散散地靠在轮椅里，头微垂着。
满堂的人顿ู时全看向这边，小二心里一慌，忙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小的马上给您上菜！”说着就拔腿奔向后厨。
楚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瑾瑜对这盅炖蛋的反应，见他吃下一口之ใ后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却又迟迟没动第二口，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吃这个呀？”
“您几位是……？”
村长被萧瑾瑜这一口一个先生叫得飘，看着萧瑾瑜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还是个ฐ坐轮椅的，话也说得从容恳切，又看楚楚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那俩随从虽然人高马大，倒也长得一脸忠厚老实相。
“谢皇上赏赐！”
皇上看看萧瑾瑜，跟在朝堂上讨论国家大事一样严肃地问，“七皇叔可有异议？”
“驸马连程死于三个月前，也就是说你至少在三个月前就把古遥的药换掉了，你本打算就这么เ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薛越，但薛越一直没用过药，因为ฦ他知道用了也是白用……”
“好在楚姑娘现了薛越的真正死因，也帮我拿到了薛越至死也没能找到的证据……”
那ว一层欢喜上像是一下子被盖了一铲子雪，瞬间冷了半截，“我的包袱还在安王府呢。”
她憋着一肚子的话想问董先生，六扇门究竟在哪儿，九大神捕的真实名姓都是什么เ，到底怎样才能成六扇门的仵作……等回王府拿了她的小花包袱就走，她可不情愿在这不清不明的地方白耗时间。
一路跟在萧瑾瑜后面，楚楚一声也没吭，萧瑾瑜在房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楚楚停也不停就从他身边越过去，径直冲进自己房里，“咚”一声关了门。
还有那什么为了遵守礼制才请她当丫鬟的鬼话，只听说过僭越有罪，啥时候轻车简从也有罪了啊！
“曼娘已在景大人房中恭候多时了。”
许如归安排的是宅院深处的一个ฐ独立院落，院中ณ一座二层小楼，没有其他客人，极尽清雅。
楚楚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萧瑾瑜刚ธ准备落笔，就听到案前传来一个ฐ字正腔圆拉满长调的声音，“启禀安王爷千岁——”
萧瑾瑜落笔，不动声色地在年龄一格里写上“二十一”，在身长一栏里写上“五尺四寸七”，然后轻应了一声示意她往下说。
秦业低头看着他，直觉得好笑，“我可没伤着你的脑子，怎么เ还说起胡话来了？”
秦业再落下一针，萧瑾瑜彻底没有出声的力气了，轻轻合上眼睛，安然浅笑。
楚楚从医馆出来，一口气就跑到山脚下，已经是下半夜了，山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楚楚在那ว条所谓上山最好走的路上时急时慢地走着，不知道山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人，不敢开口喊王爷，也不敢喊萧瑾瑜的名字，只得仔细地四下看着。
说是最好走的路，楚楚这样走着还跌了好几跤，想着萧瑾瑜要推着轮椅走这样的路，楚楚就心里直慌。
好在是冬天，蛇虫大都窝着没出来，否则他要是遇上个毒蛇什么的，可是躲都躲不及……
可山里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他那么怕黑，要是一慌从哪儿摔下去……
楚楚越想越揪心，只顾着沿路翻找，一点儿也没留แ意身边的响动，突然被人在后面轻拍了下肩膀，楚楚吓得一声惊叫，脚下一松往下跌去，被后面的人及时拦腰一扶，站稳了身子，扶在她腰间的手也不动声色地迅撤开了。
“娘娘，您怎么เ到这儿来了？”
黑暗里那人的身形很是模糊，可这低沉的声音楚楚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王爷的侍卫！
楚楚遇上救星似地紧ู紧拉住侍卫的胳膊，“侍卫大哥，你也是来找王爷的吧！”
侍卫听得一愣，王爷让他盯着山洞附近，几天都没动静，刚ธ现点儿动静就跟了上来，结果现居然是她……她三更半夜上山来，是来找王爷的？
“王爷上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