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建一蹦一跳地笑指常清波说:“不是我揭露你老弟,你是挂的有头儿,一天难容二日;你要不是挂的有头儿,绳云凤脱得光嘟嘟儿的,往你怀里一睡,你要不动心,头给我割了!”常清波心虚地笑道:“别ี胡扯了,走清建,咱俩上西营新虎家玩,问问段玲芝的爹爹究竟有信没有?”常清建说:“新虎来给我送裤头时说了,没信儿,一家子都在哭的。”常清波想想也是,只好打消念头。
云凤自豪说:“寻着我,他一家有啥说的?论人样儿,不辱污他们;论干,我不是说的,管叫他们一个庄的媳妇,有比我强的,‘绳’字给我抠了!”绳义川批驳说:“成天说话口满,出水才见两ä腿泥哩!”绳云凤不服说:“咋,你说我是吹大气?就咱队那妮儿们,我不比她们哪个强?就那个段玲芝,蚂蜂细腰,一双吊棒槌眼,好吃懒做,伸手不拿四两ä,我眼角子夹都不夹她!”
石中干没想到เ段玲芝这么天祸,又庆幸她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他,便煞有介事地问:“那ว80块钱你们四个ฐ妮儿也不够呀!”段玲芝说:“俺也商量好了,不住旅馆,就住火车站,睡到椅子上;吃的买个馍啃啃,喝点水算了。”石中干郑重问:“那咋上学上的好好的,跑干啥?”段玲芝犯愁说:“啥事都不顺心,谁也不理解我们,学校让我烦透了!”石中干趣笑说:“难道我也不理解你吗?”段玲芝一怔,又瞟他一眼,冷笑说:“你是谁,给你有啥说!”石中干报以同情地说:“真的,我跟你一样,啥事都不顺ิ心,我也想跑!”
中午吃饭,石中干拿出一瓶酒来,诱着段玲芝说:“来玲芝,敢喝酒不敢,我教你划拳。”段玲芝倔强说:“敢!”石中干把手伸出来,教玲芝咋对指头,咋叫数,什么是输,什么是赢。段荣珍训斥妹妹说:“哪有妮儿们学划拳的?喝的啥,下午还上学哩!”石中干说:“你懂个啥?商业上有个女采购,双手会来枚,能喝一斤多,连我都甘拜下风;但人家工ื作干得好,就是能采购来东西,再紧ู缺的物资,人家马到成功,凭的就是来枚喝酒!”段荣珍不屑道:“哎呀,学的女光棍儿,到哪儿招风惹草,啥好处!”石中干反驳说:“现在就女光棍儿吃香!一一别ี听你姐的,来,六,六……”于是,段玲芝随不听姐姐的,伸出葱管儿般的尖指,和姐夫哥划起拳来。
段玲芝冷笑说:“赤眉白眼的,骂人家干啥?我可翻不了这脸!”又怨恨道:“现在这球妮儿们,真腊月萝卜淡操心;谈不谈恋爱与你们b相干!”谢敏羞地捂着脸,又捏着段玲芝的面颊说:“真你这张嘴,叫别人听见,笑死你!”段玲芝也自感放肆,“嗤”地笑了,辩白说:“真的嘛,叫我气的,明明没有;要是真有,也不枉他们鳖咯咂!”谢敏说:“叫我说,以后可别再理常清波了,再理,人家可该说是真的了。”段玲芝揶揄道:“我多听你的?越不理,别人才越说是真的了;我偏理他,看她们还咋说!”
这之中,有一个叫李英杰的女同学,说家里刚卖头猪,钱她妈塞墙上挂的那个ฐ棉套捆里了,她能ม偷出来。还有个女同学说,我哥在北京当兵,咱们要跑就往北京跑,到我哥那ว儿去。有了钱又有了去处,段玲芝问谢敏,谢敏说:“我才不跟你们一块儿跑呢?要是遇上坏人,吓死我!”段玲芝赌气说:“不去算了,我们跑!”就在她们商量好要跑时,段玲芝又不放心,觉着还是得给她信得过的姐夫哥说说,听听他的主意。
半个多月后,段玲芝趁常清波不在,才把两本诗集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他的课桌旁้,并附上一段留言:“诗集拜读过,很感人也很震撼,非常喜欢!只有一两处用铅笔稍作改动,再作斟酌!谢谢你,也谢谢你的诗集!”——其实,这两本诗集,段玲芝读的总是很慢,常常反复的颂读,甚至有些段落和语言都能默诵下来。比如这首:
在班级乃至全校,常清波的作文是出了名的,语文教师总评讲他的作文。为带动别ี人,启发大家,有一次,尤国华老师让他在班里介绍介绍学习经验,他站起来,觉得该实话实说,也是对段玲芝表白,就怯生生地讲:“因为我心目中ณ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是她的眼睛在鼓舞着我。”
常清波瘦瘦黑黑,个头不高,却有着诗人般的高傲气质,理着偏分学生头,一身洗得有点泛白的蓝色军干服,一双妈妈做的千层底黑布旧鞋;总是紧抿着嘴唇、一双有些忧郁又有些执着的眼神,不多说话,一切都显得那么เ普通无华,一个标准的农村孩子。
在不得不的情况下,段玲芝只好每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怕碰翻了桌子上堆垒的厚厚的书本和学习资料,然后轻轻地干咳一声,而每每这时,常清波会头不抬的起身让地儿,让她出去。而大多时候,段玲芝都尽量不出去,或趁常清波离开座位的时候走出教室透透气。
马长贵向段玲芝献好说:“他就不是真心背你,你信他的?”常清建接过常清波手上的被包,往身上背着笑说:“那我算背她过河,功没功,劳没劳。”马长贵又挑拨说:“你听听,这又是骂你呢!”段玲芝不懈问常清波:“这咋是骂人?”常清波解释说:“你没听说过‘老公公背儿媳妇过河,功没功劳没劳’这句话?他想当你老公公。”
段玲芝不依说:“好你个常清建一一谢敏,骂他!”她知道谢敏暗恋的是常清建,他俩住家就是一个生产队,什么เ事都护着常清建。谢敏当然知道段玲芝爱的是常清波,又知道常清波该叫常清建哥的,因而笑说:“哪怕他大伯子哥背兄弟媳妇过河呢,关我啥事?”说后,瞥一眼常清波。常清波反击谢敏说:“挑拨离间!”段玲芝冷笑说:“你们没一个好人,谢敏也不是哪儿好的,看我说出您好听的!”
龚云龙笑说:“咱也听不懂ฦ你们说的哪儿的话,笑闹着反而走得快些。我看这样,咱们女同学也不多,男同学要多帮助女同学,替她们背背被包一一马老师,你先替段玲芝背背;来谢敏,我替你背一会儿。”说着,就去拿谢敏的被包。谢敏躲闪着说:“不了,我能拿得动。”常清建看谢敏执意不肯,就开导说:“主席帮你,你就让他拿一会儿,你不轻闲些。”
谢敏这才把被包给龚云龙。段玲芝对着常清建和常清波说:“人家俩都比你俩强,你俩光会使个嘴儿,没一点儿毫不利己้,专门利ำ人的精神,力气就在你们牛筋上串着,一点都不想出!”常清建辩解说:“他们是老师、领导,帮助别人是他们的责任!”段玲芝冷笑说:“一百麻雀炒一碟,尽嘴;常清波跟着你,学不哪儿好的来!”龚云龙打圆场说:“其实,人家俩也不错呀,常清建慌的为咱们队伍打旗;常清波不是老帮你学习嘛?”